妄奪金枝(重生) 第37節(jié)
身后,晏長啟也跟著行禮。 見此,洪文帝如何不明白。他?親手扶起小?陸氏,嘆道:“陸家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聞言,小?陸氏當即紅了眼。 “哎,造化弄人,這是天意,只能說明啟兒與?陸家丫頭?沒?有緣分?!焙槲牡鄣?,“這事你們也不要再想了。” 說著,他?看向晏長啟,緩下臉色說:“啟兒年紀也不小?了,此次不成,還有下次。放心,朕定會為你選個賢惠的皇子妃?!?/br> “兒臣多謝父皇?!?/br> 晏長啟再不滿,此刻也不能在洪文帝面?前表現(xiàn)出來。不過?他?心中到底憋屈,忍不住便道,“兒臣年紀不小?了,四哥比兒臣還大一歲,父皇可也莫要忘了四哥?!?/br> 聽到這話,洪文帝就是一笑:“都是朕的兒子,朕怎可能忘記?只是永寧與?你不同,他?早早沒?了母親,朕身為父親,自然要為他?多考慮幾分?!?/br> 聞言,小?陸氏眸光變了變。 她?垂眸,擋住了眼底的冷光。 什么叫沒?有母親? 她?身為中宮皇后,名義上可是所有皇子皇女的嫡母。況且,晏長裕曾還在她?膝下養(yǎng)過?,洪文帝現(xiàn)在這般說,把她?置于何地? 洪文帝沒?注意到小?陸氏的異樣,又?勉勵了晏長啟幾句,便讓他?下去了。待兒子走了,他?便握住小?陸氏的手,溫聲道:“朕知道你此次心里?不好受,放心吧,朕會補償啟兒的?!?/br> “你也說說,想要個什么樣的兒媳婦?”洪文帝笑著問。 小?陸氏一臉感動,聲音溫婉地回:“臣妾相信陛下的眼光,但憑陛下作主。” 說罷,她?頓了頓又?道:“方才啟兒說得也沒?錯,太子的親事,陛下可要多上上心。他?已經(jīng)及冠了,這個年紀,都該做父親了,他?身邊卻是一個貼心人也沒?有,這可不大妥當?!?/br> “太子妃不同于尋常皇子妃,朕不能隨意下決定。況且,也得永寧自己喜歡才行。” “陛下一片慈父之心,臣妾明白?!毙?陸氏想了想說,“太子妃不能輕易立,不若先納一兩個側(cè)妃。如此,可全了陛下慈心,也有人能照顧太子起居?!?/br> 聞言,洪文帝若言所思,“皇后此言倒是有理?。納兩個側(cè)妃也好,如此梓潼泉下有知也能安心幾分?!?/br> 他?口中的梓潼,指的自然是元后,也就是小?陸氏的親jiejie大陸氏。 “皇后可有人選?” 小?陸氏表現(xiàn)得越發(fā)溫婉柔和,搖搖頭?道:“還是陛下為太子選吧,臣妾便不摻合這件事了,免得被誤會?!?/br> “你是嫡母,為太子選妃天經(jīng)地義,誰敢誤會?”洪文帝冷了臉,“皇后不用推辭,這側(cè)妃一事,朕便交給你了。朕也相信你的眼光?!?/br> 小?陸氏有些猶豫,半晌,終是點頭?:“那臣妾先選出幾位淑女,屆時再呈給陛下。只是不知太子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子……” *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是夜,皇莊。 今日是十五,天上掛著一輪圓月,正?是難得一見的好月色。然有心欣賞這等?美景之人,卻沒?有。 晏長裕邊喝藥,邊聽顧決的匯報。 “殿下,宮中方傳來消息,皇后提議為您選側(cè)妃,陛下也已同意了?!彪m然此事還未公開,但宮中也有他?們的眼線,晏長裕想知道此事自然不難。 聞言,他?臉色未變,只沉默地敲著桌面?,眸色淡淡。 在場的除了顧決,常文、陳文業(yè)等?人都在。 聽聞此事,便有一幕僚道:“此事未嘗是一件壞事。側(cè)妃不同于正?妃,殿下娶了,也不會有太多影響?!?/br> 便是側(cè)妃,也必定是選家世不低的貴女。這些女子的母家,便天然與?東宮聯(lián)系在了一起,也算是助力。 “如此,殿下既可以鞏固勢力,也可以早日誕下子嗣,可謂兩全其?美?!?/br> 太子妃之位不能輕易動。 以陛下的心思,怕是不會這么快便為殿下選正?妃。殿下已然及冠,遲遲不成婚,定也要惹來非議,所以陛下同意為殿下選側(cè)妃也正?常。 其?他?皇子都有了家世不凡的正?妃相助,勢力自然大漲,于殿下可不利。 晏長裕依然未說話。 橘黃色的燭光下,他?的臉色顯得越發(fā)蒼白,眉目間的病態(tài)也更加明顯。然即便如此,也無人敢小?覷他?。 在場之人都算是心腹,自然知道殿下的手段。 一時無人說話,都安靜地等?著晏長裕開口。 良久,晏長裕收緊了手指,淡聲道:“靜觀其?變即可?!?/br> 靜觀其?變……殿下這意思難道是默認了?殿下……愿意納側(cè)妃? 在場之人大部分都松了口氣,唯有常文、顧決與?陳文業(yè)三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地垂下眸。 第29章 承認 “殿下?夜深了?!?/br> 書房外, 常文輕輕叩了叩門,提醒了一句,“您的身體還未好, 還是早些歇息為好。” “嗯, 安置吧?!?/br> 晏長裕放下?手中的公文, 手撐著桌案站了起來。雖然他掩飾得不錯, 但?常文全副心神都在他身上, 自?然沒有?錯過他站起來時,那一瞬間的搖晃。 他心中一緊, 忙上前,伸手欲扶殿下。 “不用了,孤可以自?己走。”晏長裕卻是揮開了他的手,抿了抿唇, 面色沉凝地出了書房。 走?動間,他左腿的無?力一覽無?遺。 晏長裕走?得不快, 但?每一步,他都走?得很堅定、很穩(wěn),一步接著一步,沒有?讓任何人扶著, 只憑自?己回了房間。 常文在后面看著,心中頗不是滋味。 殿下?自?來如?此, 不愿讓別人看見他脆弱的模樣。常文心中一嘆, 沉默地跟了上去。好在一路有?驚無?險,順利地到了臥室。 見此, 他這才松了口氣。 因著晏長裕生病, 常文本是準備守夜的,不過被?晏長裕否了。 “下?去吧, 不用守在這里。”他擺了擺手,淡聲道,“孤說了,孤還沒有?那么脆弱。不過是一場風(fēng)寒而?已,兩日便好了?!?/br> 哪里是風(fēng)寒那么簡單! 明明是—— 然看著殿下?面無?表情的面龐,常文卻?不敢再提,只能應(yīng)道:“那老?奴便先下?去了。殿下?有?吩咐,叫老?奴一聲,莫要?強忍著。” 也就是他伺候晏長裕多年,資歷老?,感情不一般,所以才敢說這些話。 晏長裕嗯了一聲,應(yīng)了。 “對了,”就在常文轉(zhuǎn)身的剎那,身后晏長裕忽然又開了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往后莫要?再與?顧決等做那些多余的事。孤不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消沉?!?/br> 常文心里登時咯噔一下?,這才知道,原來殿下?知道了他們私底下?做的事。 “既已退了婚,那便不應(yīng)再有?任何瓜葛。她不愿,孤亦然。”他聲音淡淡,帶著一股子薄涼之意,“到此為止的意思,可明白?” “是老?奴自?作主張了,請殿下?責(zé)罰。”常文立刻跪在了地上請罪,只猶豫著沒有?應(yīng)下?這話。然抬頭,對上了男人冷冽如?霜的眉眼,他心口一緊,須臾,到底還是應(yīng)了一聲,“老?奴明白了?!?/br> “下?不為例。此次便罷了,若有?下?次,孤不會?輕饒?!标涕L裕捏了捏眉心,似有?疲倦,“下?去吧,孤休息了?!?/br> “是?!?/br> 常文出了房間,小心把門關(guān)上了。他到底是不放心,便叫了兩個年輕的小太監(jiān)在門外不遠處守著。但?凡殿下?有?事,必即刻來報。 如?此安排了一通,他才帶著擔憂退下?去了。 * 屋里安靜了下?來。 除了外面的風(fēng)聲以及偶爾響起的蟲鳴聲,世界變得無?比寂靜。常文出去后,晏長裕并?未躺下?,而?是吹了燈,坐在床沿望著窗外,沉默了許久。 如?今雖已入了四月,天氣漸熱,但?到了夜里,還是陣陣涼意。為了通風(fēng),窗戶并?未管得很嚴,而?是留下?了一點縫隙。 涼風(fēng)順著此鉆了進?來,讓屋里的溫度也跟著下?降了不少。 晏長裕只坐了一會?兒,身上便涼了不少。 “咳……” 他喉嚨一陣發(fā)癢,忍不住咳嗽起來。只不過剛咳了一聲,他便下?意識伸手捂住了嘴,掩住了那刺耳的聲音。 守在外面的兩個小太監(jiān),因擔心被?他發(fā)現(xiàn),故不敢守得太近。兩人又只是普通人,耳力只是正常水平,自?也沒聽見這刻意壓抑的咳聲。 咳了幾聲,晏長裕本來冷白的面龐便染上了幾分不正常的紅意,太陽xue和喉嚨都越發(fā)疼。 他蹙了蹙眉,喝了點水,暫時壓下?了那陣癢意。 自?成年后,晏長裕便很少生病了。無?人比他更看重自?己的命,他從很小的時候便知道該如?何保護自?己,所以除了計劃需要?,他極少生病。 因此倒是一時忘記了,生病竟是一件這般難受的事。 晏長裕褪下?衣裳,終于沉默地躺下?了。 傷腿很疼,身上也很不舒服,他以為自?己睡不著,結(jié)果躺下?去不久,許是身體太累,竟慢慢睡了過去。 這晚,他終于還是做夢了。 夢里是他與?衛(wèi)元朝還未成婚的記憶,那些記憶,竟充滿了不少歡樂。 腿疾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所以晏長裕從未著急過,自?然也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落魄。 他逐漸長大?,洪文帝卻?逐漸老?去,近兩年,洪文帝更是生了兩次大?病。 這事情并?未向外公開,便是小陸氏怕是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唯有?早有?所準備的晏長裕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年輕有?為的太子,便是曾經(jīng)寵愛或者愧疚,但?這一切都建立在無?法影響到他自?己的地位上。 一旦察覺到了太子對他的威脅,逐漸老?邁的帝王自?然而?然便會?生了忌憚。 或許他并?不是想要?廢了太子,卻?不妨礙他打壓這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即便那是他的親生兒子,也不會?影響屬于帝王的本能。 天家本就無?父子兄弟,只有?成王敗寇。 晏長裕一察覺到洪文帝的不對勁,立刻便將計就計籌劃了那場墜馬。如?此,他可以暫時先淡出,也能讓洪文帝注意到其他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