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89節(jié)
見到葉清進來。 虞驚寒愣了一下,猛然看向地上,執(zhí)著劍柄的手驀地收緊。 葉清沒有察覺,再看地下,他心口驟停。 少年鬼修倒在地上,本就擁有一張得天獨厚的臉,正閉著眼,那狹長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血色過失的嘴唇十分恣意精致??膳c這張昏倒都令人暈眩魔力的臉相比,是對方身上的慘狀,狼狽不堪地倒在破碎的木料上,每一根頭發(fā)絲兒和每一片衣角都在滴血。 燕赤離是一只鬼,平日里本就面孔雪白,好似一輩子沒照過什么陽光。如今似乎受了重傷,那臉色雪白程度比往日更上一層樓。 像是浸泡在血泊中的一塊羊脂白玉。 屋內(nèi)一室亮堂,光照術十分明亮,葉清不會看錯。 雪白的皮膚、破碎的家具和鮮紅的血,這一幕實在驚心動魄。 這、這怎么了? 葉清嚇傻了,想也不想朝他撲去,“燕哥哥你沒事吧?!” “你們?yōu)槭裁创蚣?,還要刀劍相向?” 葉清發(fā)出這聲懵逼的詢問,他無意間觸及了少年鬼修的皮膚,他心里一聲咯噔:好涼啊。 他不知道鬼的皮膚是不是天生如此,還是燕赤離例外,比綢緞面料還要絲滑細膩,透著一股寒涼。 哥哥不會真是失血過多了吧? 葉清滿腦子胡思亂想之際,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搭在他的肩膀。 葉清猛地驚醒,發(fā)現(xiàn)少年鬼修那張如花似玉的俊美臉龐離他極近,眼睛半瞇不張,呼吸聲很淺,好像真的受傷慘重。 他的說話聲十分沙啞,斷斷續(xù)續(xù),仿佛每一個字都歷盡千辛萬苦,才從喉嚨里擠出來。而他說的是:“清清你終于回來了,你虞哥哥八成魔氣失控了,想殺了我?!?/br> “不可能!虞哥哥怎么會魔氣失控?!?/br> 葉清第一個反應是不相信。 “我身上的血就是證明……”似乎是失血過多,燕赤離微瞇著雙眸,又往小孩子身上靠了靠。 “哥哥你沒事吧?” 三歲幼崽都抵擋不住魔物這種勾魂攝魄的魅力,更別提葉清長大了,對審美的鑒賞能力那是更上一層樓。鬼修那張極具侵略性的俊臉往他肩膀一搭,呼吸微微吹拂,讓葉清推開不行,落跑也不對。 更別提葉清瞧了瞧滿手的血跡,心里發(fā)慌。 “虞哥哥為什么要拿劍指著你呢?你是不是招惹他了?” 不管怎么樣,不能再躺地上了,這滿地血,他看著都頭暈目眩、雙腳發(fā)軟。 面對小孩子(在活了上萬歲的修士眼里,葉清這個年齡基本等于小孩)的指控。 “誰知道呢……他可能嫉妒我好久了吧。” 燕赤離口氣孱弱,他再次黏糊靠近,仿佛把葉清當成了支架,一張臉鼻尖也碰了碰對方的手。 葉清本來想推開,一看手里都是血。 “……” 有一點點暈。 “哥哥你為什么拿劍指著他?” 這一次,葉清問的是虞驚寒。 虞驚寒沒有說話,“錚”地一聲,劍身綻放出一道冰湛湛的寒芒,他拔劍回鞘,微低著頭,更顯身形頎長。他恰好站在光影之中,光線從鼻梁開始,把他的神色分為兩半,一半冷若冰霜,一半沉默寡言。 他和鬼修都清楚。 他是不會說出來的,理由極為荒誕。 因為一條語音—— 還有一句話,“你做好你的本分,不要有不應該的心思。清清可是把你當哥哥,你別辜負他的期待?!?/br> 兩人爆發(fā)了殺意。 他也確實有漸生魔障之感,一炷香之前靈xue中某種堵塞的東西被沖破,魔氣在經(jīng)脈里橫沖直撞。 最終他沒有作聲,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面容覆上一層霜寒,站在一旁沒有多言。 反正事實如此,他沒什么好為自己辯解。不過鬼修明顯比他詭計多端多了,大乘期的修為籠罩整座山,葉清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一劍恰好就劃破了對方的胸口衣襟。 ——有古怪! 葉清目光灼灼,他先看了看虞驚寒,又看了看燕赤離,烏黑的眼珠子流露出一種求知欲。 不過他是乖孩子,不會輕易探尋別人的秘密。他想了想道:“這是一場誤會吧,你們下次不可以這樣了?!?/br> 小孩子聲音本就好聽,輕聲漫語打圓場的樣子也有幾分可愛。 哎孩子長大了,不好騙了。 燕赤離看著對方的樣子,心里有一部分很柔軟,臉上抿唇一笑,“清清,不管怎么樣,我受傷了是事實?!?/br> 他聲音透著虛弱的嘶啞。 哦對哦! “哥哥我扶你上床,還有喂療傷的丹藥?!比~清回神,一邊伸手去攙扶,一邊又摸索起儲物袋,樣子手忙腳亂。 亂了兩秒,終究理智占了上風,他認為還是先把失血過多的傷患扶上床,“哥哥我扶你!” 不過他力氣不是很大,勉強才扶起一半。 剛扶起半邊身子,少年鬼修就弱不勝風,往他這個方向倒,把他壓了個結結實實,一顆毛茸茸的漆黑腦袋貼著他的脖子。 厲鬼皮膚白得幾近透明,一雙眼瞳極黑,還有地上那灘血,對比極為鮮明。 ‘哥哥你好重啊?!?/br> 葉清從小到大就是一個乖巧的人,他默默咽下了這句話。 他看第一眼還好。 多看兩眼,看著燕哥哥貌美如花的臉,顏控的少年葉清,情不自禁地心生憐惜:不管怎么樣,燕哥哥都受傷了啊。 燕赤離微微一笑,眼中閃過狡獪之色,隱隱有些驕矜,眼瞳色彩熠熠生輝。 這一幕和上輩子如出一轍,上輩子的葉清見他腿斷了,日日夜夜飽受寒毒之痛,也是為他治療傷病,幾乎天天來看他,為他施展極好的療傷圣藥。 唯獨虞驚寒雙眼死死盯著燕赤離,黑眸中迸射出的光有幾分銳利,亮得駭人,一對濃密的眉毛也緊鎖在一起, 眼中情緒變幻交織,像極了波濤洶涌的海面。 一顆心也輕微沸騰起來,有幾分堆積翻涌的郁結之氣。 不知道為什么,他很看不慣鬼修這個樣子。也有可能,他不想看到葉清被騙,清清那么善良,多余的同情心就沒必要散發(fā)在這種事情身上了。 他性情寡言少語,他不會解釋,可他會用劍—— 只見幾道劍光。 葉清毫發(fā)無傷,可他一個低頭愣住了。因為燕赤離胸膛的衣裳盡數(shù)破裂,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少年鬼修精壯的胸膛上,一大片敞露無遺,十分光滑白皙,別說傷口了,指甲蓋大小的劍痕都沒有。 那些污穢的血跡,全部停留在衣服上。 啊這??? 葉清目瞪口呆。 虞驚寒神色卻意外的平靜,心里道一句果然如此。他那雙略起波瀾的眼眸這一刻望向眼神震驚的小孩子,解釋出口了,“清清,我沒有傷他,是他自己往我劍尖上撞。” 燕赤離也裝不下去了。 他鳳眼纖長微挑,唇角輕輕地翹了起來,臂膀一伸,將葉清從長不高的壓迫感中解放,自己慢吞吞站了起來。臉龐言笑晏晏,看上去脾氣極好,只是脫口而出的話卻不是那么回事。 他說:“嘖,真是礙事?!?/br> 黑夜中,妖魔氣快要沖天。 —— 另一邊鳴沙州。 這里是仙魔交界處,無數(shù)高階魔族在天空盤旋斗法,企圖進犯結界。 一位身穿黑袍的劍修冷冷地俯瞰大地,他一劍如貫日長虹,連退二十三名同境界的魔修。正是陸麒淵,十三年過去,他已是登峰造極、所向披靡的金丹修為。 天微真人又開始絮絮叨叨他將死一事,陸麒淵不以為意,他完全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根本沒見到什么魔女、魔頭。 他此刻在黃沙之中,這里是一塊尋常修士都不敢踏足的兇險之地,云中闕弟子在此處一邊烤妖獸,一邊聊天駐守。風沙吹拂之中,陸麒淵撿到了一塊玉石。該怎么形容這枚玉石,玉質(zhì)通透,十分干凈剔透,讓人能想到一雙同樣清澈的眼睛。 他面上云淡風輕,卻輕輕把玉石揣入儲物袋。 自從患了相思病,他覺得很多東西充滿了詩情畫意。什么“山川異域,風月同天”,初次邂逅此句,他雙臂抱劍,滿臉漠然,像極了普世之中任何一名不解風情的劍修。后來他才感覺這話真好,不在一片山川地域,但一抬頭,共享的是同一輪明月。 “陸師兄,你又要去歸元宗嗎?” 坐在篝火邊,一個師弟好奇地轉(zhuǎn)頭問。 陸麒淵明顯被問得一愣,目光微微滑開:“有這么明顯嗎?” 云中闕弟子:超級明顯?。。?! 第70章 師弟道:“上個月初五和初七你去了歸元宗兩趟,月中師尊交代一名弟子去歸元宗跑腿,本來師尊吩咐是我干的,結果師兄你跟我說,師弟你別那么辛苦了,讓我把差事交給你。結果本來只需要一天完成的差事,師兄你磨蹭了兩三天,我都被師尊給罵了。上個月下旬,你……而且?guī)熜帜忝看我鲞h門,都要焚香沐浴三個時辰,換一身嶄新的法衣?!?/br> 另一名師妹放下了烤了一半的妖獸腿,用女孩子出色的觀察角度,目光銳利道:“還有師兄,你最近好像很喜歡藍色,連劍穗和劍鞘都換成了天藍色?!?/br> 很可疑哦! “師兄你剛剛還把一塊天璇玉放入儲物袋,是準備送人嗎?”另一名弟子正在吃嘴里的rou,聽到大家說的話,也三兩下匆匆咀嚼咽下,快速插入話題。 “好了好了,師弟師妹們你別說了!”陸麒淵迫不及待打斷道。 大漠黃沙中,風沙極為寒涼,可他越聽,渾身越發(fā)燥熱起來,高嶺之花般的面容外表看似平靜,肌膚下的血管已經(jīng)在加速奔騰。 他本人沒有感覺,經(jīng)旁人稍微點撥一番,細數(shù)一場他的行蹤,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果然太明顯了,蛛絲馬跡遍地都是。 少年劍修初次開竅,以為自己隱藏得極好,殊不知渾身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