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110節(jié)
鋪天蓋地的悔恨如海潮一般席卷而來,秦巡幾欲咬牙切齒。 沉思良久,秦巡猛然睜開眼,眼眶一熱,一雙赤紅瞳孔如著了魔般,他堅決否認是自己不夠謹慎,他特別擅長推卸責任和遷怒,他認為這一切都是天道不公!認為是那五靈根少年在玩弄心計! 太不公平了,柔弱簡直是一個人最好的保護色,讓他從未生過警惕。 那個五靈根的心機少年,他真是對仙門道州撒了一個彌天大謊! 如果葉清在這里,聽到這番內心活動,他一定會認為自己好無辜。 得知葉清是裴玄之子后。 他迅速轉變了策略,他選擇了昭告天下。 葉清不知道自己在星海待了多久,等到他走出秘境,他發(fā)現仙門道州整個天都已經亂了。 “???”孩子懵了。 他該怎么形容發(fā)生在他眼前的一切。 發(fā)生在他面前的場景,堪比狂風降臨,火山爆發(fā)、隕石襲擊地球等史詩級大場面,這些用詞也許夸張了,卻足以說明葉清整個人有多懵。一道白光漸漸褪去,他走出的地方,居然是歸元宗那素來清幽寬闊的廣場。 這還不是讓他最心神錯愕的地方。 最讓葉清錯愕的地方,在于歸元宗廣場十分喧囂擁擠,漫山遍野全是白衣飄飄的仙門修士。白的對立色是什么?——自然是純到極致、濃烈恣意的黑。 沒錯,在葉清眼里,牢牢吸附他眼球的另一邊全是混沌的黑。假若把陽光比作一把金箭,蒼穹盡頭延伸而來的那一份黑濃稠如液,連金箭都射不開。 葉清抬眼望去,發(fā)現連地平線都看不見了。 視野所及之處,是三萬萬上古妖魔,他們拖著雙翼,周身黑氣彌漫,將天空完全遮蔽,完全是風雨欲來之兆。他們氣焰囂張,嘴里喊著同一句話:“還我少主!” 為首之人赫然是燕赤離,少年一襲紫衣,早已恢復了魔域打扮,率領著百萬魔兵。 鬼修面容俊美精致,眉目依然帶笑,那份笑容卻充滿了陰冷殺戮,“歸元宗到底把清清關在哪里了,玄靈秘境是一場騙局,你們把他騙了進去,如今他下落不明,一定是你們歸元宗使了什么手段,快把他交出來!” 燕赤離難以形容,自己的崽走丟了的感覺,這日日夜夜他憂心如焚,一雙厲鬼特有的雙目赤紅。 這種污蔑純屬子虛烏有! 程長老勃然大怒,他拔出一劍揮去,爆發(fā)出的劍意寒芒一蕩排山倒海,能傷幾只妖魔,卻抵達不了燕赤離的袍角。 大乘期!這只厲鬼居然是大乘期! 程長老意識到了不妙,一顆心登時沉到了谷底。 普天之下大乘期修士屈指可數,程長老隨意一代入身份,就猜到了。八成是那個一統(tǒng)無燼之海、從海作深淵樓魔窟里爬出來的鬼太子燕赤離,據說此鬼天生邪骨,心性極惡,以殺戮為道,仙門弟子落在他手里,一般只有兩個下場,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事實上也是如此。 在原定的命運里,燕赤離就是肆意妄為、注定要引天下大亂的性子。葉清在,仙門永享太平。 可葉清一朝慘死,厲鬼受不了打擊,一夜白發(fā),轉頭直接攻上仙門,殺盡仙門萬千修士,任由腳下血海千丈白骨成堆。大乘期的厲鬼,如一團失控的野火在荒天仙域四處肆虐,攪得三界天翻地覆。 葉清看書時,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個情節(jié):鬼太子不緊不慢地捏碎了一位修士的骨頭,連死都要拖幾個仙門修士大能下地獄。 典型的壞、極度的惡。 見眼前的老頭一下子猜出了自己身份。 燕赤離眉心不動,漫不經心“嗯”了一聲權當承認了,他口氣不耐煩:“給你們最后一次機會,交出葉清不殺,我數三個數,一……三……” 隨音落地,一股無形威壓釋放,仙門弟子們紛紛感受到壓力,喉口涌血。 特么的哪有跳過二直接喊三的,會不會數數! 燕赤離自知自己天生壞種,沒有心。如果有,那也是在崽身上,如果葉清不在了,他會讓所有人下地獄! 否則他都無法想象,葉清在地下會多寂寞! 某種心靈感應驅使,幾乎是看到燕赤離眉心一動,葉清就能猜到對方所思所想。 啊啊啊啊啊不要!哥哥你都上萬歲的人了,做事能不能不要那么沖動! 葉清一看就想沖出去阻止。 可是他馬上看到了另一個持劍的少年,葉清呼吸下意識就屏住了。 那少年站在天光之下,眉目如鋒,棱角分明的側臉極為英俊,比積雪還冷冽三分,渾身散發(fā)著一股攝人的壓迫感。 虞驚寒站在那里,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劍,他即將奔三的歲壽,放在修真界也是年紀輕輕,無需任何言語就鋒芒畢露。天生劍骨就是這般驚才絕艷,也許是孩子失蹤,虞驚寒不再掩飾了,持劍的手臂覆蓋著許多一些魔化氣息,暴露出他半魔之血體質,一副冷漠到了極致也非常兇殘的樣子。 葉清猛地愣住了,孩子早習慣了虞驚寒有暖意的樣子??粗@一幕,葉清身體打了一個寒顫。 我的天! 哥哥好兇! “清清他在哪里?”虞驚寒冷聲。 每當午夜夢回,虞驚寒永遠能清晰憶起那一天云州城傾盆大雨,他受魔氣沖撞正支離破碎,小孩子蹲在一把傘下,為他擋下了雨水,用稚嫩的小嗓音問他為什么要跪。還不顧那一縷殘魂的反對,把傷痕累累的他抬回去,更給了他母親之后的另一個家。 記憶越是刻苦銘心,虞驚寒越不愿想起他一個回頭就發(fā)現人不見的事實,心中漸生魔氣,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呈現出似魔非魔的樣子。 何必再做仙門弟子。 反正清清也看不到了。 “我只能告訴你,玄靈秘境不是騙局,我也不知道葉清在哪!” 程長老怒氣勃發(fā)地回答。 燕赤離還好說,虞驚寒也站在魔門那一邊的,才最令程長老痛心,畢竟虞驚寒是他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徒弟,結果虞驚寒居然是魔!程長老的心碎成一片片。 接二連三的否認,更似仙門在狡辯。 虞驚寒心頭一凜,“你們難道真的害了他!”他凌空望去,一雙眼透著敵視的鋒芒,幾欲墮落成魔,令人不寒而栗。 那一把十多年不曾更換的佩劍驀地收緊,他將它指向了宗門。 在宗門和葉清之間,很顯然,他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 ?/br> 葉清眼珠子瞪出眼眶,他的立場還在仙門,一時之間身份還沒徹底轉換。葉清共情能力極強,面對虞驚寒撕破臉、遙指過來的一柄劍,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無辜的受刑者,被虞驚寒劍懸脖子質問一般,一時間十多年的師兄弟情誼涌現上來,作為一名仙門弟子,他的心情就很難過,很想掉眼淚抽抽噎噎。 頭暈目眩半天后,葉清才想起,啊不對,哥哥要背叛宗門,全是因為他啊! 他想也不想快速御劍往天空跑,想大聲說一句“哥哥,我在這里!” 下一刻他所有呼喊戛然而止。 因為窮盡他想象力的場面又出現了,一道黑影掀起了巨大的陰影,從孩子頭頂掠過。葉清一個抬頭,只見百萬魔兵浩浩蕩蕩,護送著一艘足以隱天蔽日的黑色樓船劈風斬浪而來,蒼穹仿佛都被撕裂開了一個口子。 “這、這是什么東西!” 葉清坐在劍上,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這艘飛船面前,他發(fā)覺御劍飛行的自己,就像一葉扁舟一粒塵埃,一個風浪就能把他掀走。而仙門道州也陷入一片動亂,各種憤怒、激動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裴玄他瘋了,上古預言果真沒有出錯,他果真是滅世魔君!” “天要亡我神州大陸?。 ?/br> “裴玄真是欺人太甚,他有愛若至寶的麒麟兒,可那人是誰我們仙門道州都不知道!” ?。?/br> 葉清耳力極好,捕捉到了關鍵詞。 他這才極目遠眺,發(fā)現樓船上站著一個男人,看清對方的模樣,葉清心神俱震。黑云壓城之下,男人烏發(fā)藍衣,面容冷峻,一襲衣袍隨風獵獵作響,氣勢如神魔降世。 啊啊啊啊! 赫然是他爹葉玄,不對是他爹裴玄。 見了裴玄,仙門瞬間變色三分,神色充滿忌憚,一句“魔頭”溢出唇邊。而魔修們紛紛恭敬匍匐在地。裴玄佇立船頭,浩浩蕩蕩的百萬深淵妖魔緊隨其后,好似只要他一句話,萬千魔兵鬼將都會為他披荊斬棘、為他沖鋒陷陣。 為他踏平仙界。 作為一個旁觀者,葉清都下意識呼吸急促,不愧是反派,這什么強大的壓迫感。跟他日常相處截然不同。 反派的氣勢自然有反派的臺詞。 “交出吾兒,饒你們不死?!迸嵝佳凵铄?,眸底流露的戾氣濃得驚人。 話音落地,整個歸元宗寂靜如同一座死城,人人在這一刻都感受到了毫不掩飾的殺機,有咽喉被人扼住、神魂皆被鎖定之感。 無法抗住渡劫巔峰的力量,眾修士冷汗涔涔,一個腿軟差點半跪下來。他們絲毫不懷疑,自己那淺薄修為在裴玄面前,僅是一只只底層螻蟻。只消對方一個念頭,他們就會魂飛魄散。 葉清也感受到了,不禁心中一陣慌亂:“……” 爹,我在這里??! 其實葉清看了溯世之書,知道未來九州生靈涂炭跟自己息息相關,對自己的真實身份還有一些怯怯不安。 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裴玄。 當了那么多年的仙。 小魔頭這個身份對他來說,還是有點刺激太大了,他認真想過,等真見了隱瞞身份的父親,他肯定要跟父親站在一起的,可第一句話應該說什么,反應應該怎么樣,是沉默擁抱還是先掉眼淚。 唯獨沒想到,這兩個選項都不是,他只想奔過去,大喊:“爹別動手!我還活著!” 太過分了,到底是誰到處擴散他沒了、被仙門被俘虜了、被害了的消息! 第89章 仙門道州不得不如臨大敵。 自古以來仙魔大戰(zhàn),都發(fā)生在仙魔接壤的結界,仙魔之間勢均力敵。 仙史上,魔修從未有過這般規(guī)模的大舉入侵,直到劍懸頭頂,眾多修士大能才絕望地發(fā)現,原來在裴玄面前,看似固若金湯的仙魔結界,實際竟如玻璃般易碎。 一旦魔修越界,根本不堪一擊。本來兩界若相安無事,這發(fā)生在接壤處的混戰(zhàn),就是一些小打小鬧,上升不了高度。 可如今境遇已截然不同,直接攻上了歸元宗,戰(zhàn)局一觸即發(fā),事態(tài)極為嚴重。 在《登仙途》既定命運里,本來修真界平安無事,魔修閑來沒事懶得招惹仙門,仙門也不想打戰(zhàn),可男主一劍捅死了裴玄之子后,便掀起了所有腥風血雨。 到底該怎么阻止仙魔混戰(zhàn),葉清也想過,奈何這種遺留問題,古往今來也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葉清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一只小小的、能扇翅膀的蝴蝶,能以一己之力撫平仙魔之間的所有腥風血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