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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118節(jié)

    第一波節(jié)奏帶成功了。

    他在末席博得了半場關(guān)注。

    秦巡心里暗喜。

    他順勢拋出了“逆鱗論”,提議殺了葉清。

    此話一出,空氣瞬間都凝結(jié)了,眾人臉色劇變。

    仙門修士都不是傻子,他們更喜歡迂回折中的行為方式,你說裴玄是隱患大家都認(rèn)同,你提到葉清就不行了。

    首先是歸元宗上上下下的態(tài)度,葉清還是天道欽定的救世之子。

    其次是葉清的身世來歷,其母海瑤仙子當(dāng)年為了仙門太平,下嫁裴玄舍身飼魔的事跡傳遍三界,她的遺孤怎么能碰?

    再說了,裴玄那瘋魔程度正常情況下他們已經(jīng)打不過了,喪子之痛怕是會令對方更加瘋魔狂上加狂,這是什么餿主意,真是其心可誅!

    葉清太特殊了,涉及仙魔方方面面,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靈歌門長老本來還無腦“對對對”、“沒錯(cuò)沒錯(cuò)”,聽到這句話,他立刻如被掐住喉嚨的雞,太陽xue一突一突地發(fā)疼。還好他反應(yīng)快,把隨口附和“啊對對對”咽了下去,否則將禍從口出。

    自己這神兵利器拿著太過燙手了!

    靈歌門長老沒敢附和,看到秦巡的下場也毫不意外。

    秦巡脫口而出后,現(xiàn)場氣氛瞬間凝固,他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了不對勁:他被一份殺氣鎖定,腦中一片空白,直至一身道骨被削,他才瘋了似的發(fā)出哀嚎聲。

    ——疼疼疼,他哪里說錯(cuò)了,竟被削去一身道骨!

    秦巡倒在地上,削骨之痛不下于挖心剖肝,他冷汗直流,身體蜷縮,渾身有一絲一毫的力氣。

    ——他恨?。?!

    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了何為實(shí)力強(qiáng)大者凌駕于弱者之上,對方連拔劍都未曾,一揮袖就生殺予奪,削去他引以為傲的存在。

    他本是絕世天驕,道骨一削,他還是修仙者,能夠修仙,卻淪為低資質(zhì)的修士一流,他怎么能甘心?他恨透了!

    秦巡伸手捂住臉,想掩住悲痛欲絕的哭聲。

    浩茫天地間,程長老的聲音也隨之飄來:“逆子,你私心太重,望你好自為之!”

    執(zhí)行者不是他,是凌霄仙君,可宣判者是他。

    削去道骨對一名修士而言,算是極為嚴(yán)厲的懲罰。秦巡殘害同門被逐出師門,不僅沒有收斂,還一而再再而三觸犯宗門底線,便只能自食惡果了。

    對秦巡來說。

    無論是凌霄仙君、程長老,還是會議上任何一名修士,都不是他目前能對付的。誰曾想這一場仙盟會議折戟沉沙,損失慘重,秦巡心里暗恨不已,卻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第94章

    葉清睡了一個(gè)回籠覺,揉了揉眼睛,如螃蟹一般慢慢起床了。

    他已經(jīng)回家繼承家業(yè),在魔仆的精心伺候下,作為魔界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主,他過上了極為奢靡的生活,天材地寶、金山銀山任他取之不盡??蓯?,才回歸不過數(shù)日,他此生已沒有任何奮斗的欲望了。

    葉清看著手里巴掌大的魔蛟龍角、兩千年修為的靈珠,他就奇怪,自己昨晚怎么睡得那般好,原來連枕頭都是傳說中的極樂枕。

    這不會是搜刮的魔域地方上的民脂民膏吧?

    一時(shí)之間,葉清臉色有點(diǎn)憂心忡忡。

    他立于銅鏡前,鏡子照出他瘦削的身影。

    “少主,天冷了,多穿一件衣服吧?!蹦鸵笄谛∫猓o他穿衣,換來葉清展顏一笑。

    “謝謝哥哥?!比~清還沒有自我地位的清晰認(rèn)知,道謝張口就來,下一秒收獲了魔仆目瞪口呆、誠惶誠恐的表情,“少主不要向仆等道謝,魔主他、魔主他……”

    想想那個(gè)實(shí)力絕對無敵、誅戮妖魔絲毫不手軟、令人忌憚的男人,對方視葉清為稀世珍寶,這句謝謝看似輕輕軟軟、如可愛的棉絮般窩心,實(shí)際上蘊(yùn)藏了無數(shù)危險(xiǎn)信號,砸在身上重逾萬斤。

    葉清:“?我爹他怎么了?”

    他歪著腦袋看人,眼睛閃著少年人純凈疑惑的光。

    魔仆瞬間咽下所有話,他真是糊涂了,怎么能在少主面前大肆渲染裴玄的恐怖之處呢,他微微一笑,“沒什么,這是仆的本分,請少主不要拒絕。”

    葉清受寵若驚,小老百姓思想的他還過不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他第一反應(yīng)又想誠惶誠恐的道謝,魔仆欲哭無淚,“少主不要道謝,千萬不要!”

    好一番極限拉扯。

    魔域上□□感鮮明,葉清一回來,死寂般的魔宮都染上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葉清換完衣服,問道:“請問各位哥哥,我父親在哪里呢?”葉清想了想,一起床就找爹好像不太好,修仙者講究獨(dú)立,魔修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只管生不管養(yǎng),父子同修大道數(shù)千年不見面都正常,他不能表現(xiàn)得像是沒斷奶的樣子,于是扯了好幾個(gè)話題才拐到裴玄身上,聲音含糊不清的軟糯。

    可惜他十六年的閱歷,在魔修眼里根本不夠看。

    喔,一起床就找父親的幼崽。

    魔族們看穿了他,滿臉憐愛。

    裴玄在哪里?

    他也在魔宮。

    黑暗之中,隱約可見主位上坐著一人,明明滅滅的火光之中,裴玄面無表情,深沉威嚴(yán),眉目十分冰冷。

    墮仙入魔,縱使面容不露端倪,氣度山峙淵渟,那份煞氣始終揮之不去,令人心生膽寒。如果說那一年斬仙劫,裴玄墮魔,那份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帶給仙門道州的眾多修士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那對魔域所有生靈來說,裴玄更是殘酷暴虐的代名詞,當(dāng)對方提劍而來時(shí),君臨魔界,儼然殺戮之美的象征,眾妖魔畏懼裴玄渡劫巔峰的實(shí)力,心甘情愿封他為主,不敢心生二心。

    某種程度上說,有二心的都魂飛魄散了。

    裴玄那么瘋,再怎么殘忍暴戾,也只在乎一個(gè)人——那血脈里流有他一半血的小孩子。

    仿佛默契一般,葉清想起了那場溯世之書里的天地葬禮。

    山河永寂,血雨共泣。

    天空破了個(gè)口子,降下的不是雨水,而是血水。誰逼死了他兒子一條生路,血債血償,裴玄便要全天下的命來填,所以天下滿目瘡痍,淹沒在烈焰汪洋之中。

    裴玄正在閉目養(yǎng)神。

    直到一聲呼喚響起。

    “爹!”

    少年人的聲音清亮悅耳,遠(yuǎn)遠(yuǎn)傳來,伴隨著腳步聲,有一種相處多年默契的親昵,一如往常的每一次呼喚。

    對方似乎不知道他的確切方位,憑著感覺一步步摸索而來。

    裴玄緊閉雙眸驀地睜開。

    他第一反應(yīng)以為自己做了夢,夢到兒子在喊他。這樣的念頭僅停頓了一瞬息,他很快意識到,不是他思念成疾,確確實(shí)實(shí)是葉清在喊他。

    幾乎是一瞬之間,半隱于黑暗之中的深邃五官如山巒起伏,所有小孩子看不到的陰冷瞬間褪去。

    葉清走了進(jìn)來,三步做兩步走路,抓住了老父親的手。

    從裴玄的角度,那孩子的手是溫?zé)岬模讣庖彩菬岬?,隨著話語連珠,連呼吸都是溫?zé)岬?,帶有輕輕癢癢的空氣,一如兒時(shí)般鮮活。

    裴玄面無表情,看也不看旁人一眼,直盯著自己兒子。

    葉清的每一個(gè)微表情,都被他盡收眼底。

    他想過葉清會后悔,因?yàn)樽蛉账H眼看到,那孩子在睡夢中驚恐,如果是白天,裴玄想自己會撞見對方沮喪失落的神色。

    裴玄知道自己是一個(gè)極度自私之人,如果這孩子傷心到了極致,自己會不會放手呢?

    裴玄捫心自問,卻沒有一個(gè)答案。

    可他唯獨(dú)沒想到,葉清睡夢驚懼一會兒后,再沒有夢魘,今日晨起,臉上也沒有任何沮喪失落,烏黑的眼眸閃閃發(fā)光,臉上是真心實(shí)意的笑容,能吃能睡,仿佛適應(yīng)力極好。

    一瞬間裴玄記憶穿越過去。

    那個(gè)孩子不諳世事,如同一枚熾熱的小太陽坐在他臂彎中,仿佛善良與快樂的化身,每一天都很開心。蝴蝶飛過想伸手,見到蘑菇就想撿,爬樹看到雛鳥也想伸手撫摸,他不需要感化任何人,萬事萬物乃至生靈在他眼中都格外有趣,那閃閃發(fā)光的眼眸能照進(jìn)一切,連十惡不赦的魔頭在他眼里好得天下無敵,他甚至?xí)站o小拳頭,很認(rèn)真地說,“我要努力長大,爹,等你老了,以后就輪我背你了?!?/br>
    那孩子不知道,生命是一種輪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旁人會生老病死,裴玄卻永遠(yuǎn)不會,他能引天地之力,早已跳出輪回之外,什么生老病死與他無緣。

    凡人稚童不懂仙凡差距,釋放出的光熱情感才那般真摯,令一個(gè)魔君深深動容。

    以至于從天狩那年開始,裴玄垂下眼眸,看幼童興沖沖的稚嫩言語,反而擔(dān)憂對方的衰老。

    這些葉清自然不知道。

    他朝裴玄笑一笑。

    可能普天之下為人父母都這樣認(rèn)為。

    自家孩子笑一笑。

    不管是傻笑、憨笑還是歪著腦袋瞅著自己一笑,都是令人神魂顛倒的可愛。

    世間最冷血雙標(biāo)的魔頭,本以為無論仙魔,舉世皆濁骯臟遍地。

    葉清朝他笑了一笑,這一剎那,裴玄發(fā)覺這渾濁污穢的魔域也不是一無所成,起碼連空氣都變得清澈。

    如果讓葉清知道了,他一定大為震驚:?

    他還有凈化空氣這功能嗎?

    唯心主義太可怕了。

    ——

    歸元宗山腳下,一對男女在拉拉扯扯,女子臉上揚(yáng)起憤怒,她道:“我已經(jīng)撕毀道侶契書了,我們沒有半點(diǎn)糾葛,你當(dāng)日煽風(fēng)點(diǎn)火挑撥離間,宗門上下視你為寇,你別再來找我了。”

    女子正是虞飛雪,她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口氣冷冰冰,不顧男子的拉扯,袖子一震,轉(zhuǎn)身就想離開。

    作為一名歸元宗弟子。

    秦巡當(dāng)日慫恿大家殺了葉清,完全無視后果,事后回想起來,每一名弟子都脊背發(fā)涼。

    秦巡完全背棄了宗門,表面上是號召歸元宗大義滅親清理門戶,實(shí)際上是把歸元宗架在火上烤,拉了無數(shù)的仇恨,不惜引來魔修狂風(fēng)驟雨般的報(bào)復(fù)。

    而男子軟言好語,幾近哄騙。

    正是秦巡。

    仙盟會議結(jié)束后,他一身道骨被毀,走投無路只能來找虞飛雪。這個(gè)云州城虞家大小姐,他的前道侶,好歹是程長老的關(guān)門弟子,地位較高,如飛霜劍一樣,還有點(diǎn)利用價(jià)值。

    歸元宗內(nèi)資質(zhì)卓絕的弟子不少,秦巡盯上了他們的道骨。

    只是那些弟子宛若大家閨秀,平日都老老實(shí)實(shí)待在宗門內(nèi)閉關(guān)修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讓秦巡找不到下手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