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滅世反派,而我才三歲半 第136節(jié)
此話一出,眾人瞳孔驟縮,臉色劇變,在意的重點不是裴玄墮魔,而是—— “兩萬年后?” “他能活兩萬多年?。俊边@話說得,仿佛裴玄活著一日,他們就要活在陰影中一日似的。 不少人如遭雷劈,兀自陷入了不敢置信的震撼。 葉清奇怪地看著他們。 裴玄提劍的手也頓住,他眉頭緊鎖,心想為何是兩萬多年后?他已知自己心魔起,日日夜夜催他毀天滅地,他也極為厭惡這個世間,怎么會忍到兩萬年后才墮魔,本身就是一件荒謬的事。 倒沒有人懷疑葉清說的是假話。 在這個神光輝煌的年代,卦師數(shù)量多如牛毛,也似金丹修士一樣遍地走。 再加上這種事是勘透天機,一名修士什么時候墮魔屬茲事體大,此事若是少年信口開河,是全然的假話,早就有十八道天雷劈下,懲罰這番妖言惑眾。畢竟兩萬年前,天道的約束力尚在,遠沒有后世薄弱。 看這萬里無云的蒼穹,晴空烈日,沒有任何要落雷的樣子,眾人臉色大變之下已信了七分。 再加上葉清一臉正氣凜然,眼神也很清明,莫名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好似他是真看到了,裴玄兩萬多年后墮魔的全過程,并深信不疑。 七分也變成了十分。 只可惜這個腦袋不好使的小卦師,怎么站在裴玄那一頭。 你清醒一點啊,這魔頭此刻不墮魔,未來也墮魔??! 徐素風聽到兩萬年后,臉色也一瞬間變化,非常難看:怎么可能呢,裴玄竟然能活兩萬年,修真界人才輩出,難道……這兩萬年間都沒有人成功殺掉對方嗎?那他們星耀宮何在? 更讓他身體僵硬的發(fā)言還在后邊,葉清像一個小炮仗,繼續(xù)懟他,為裴玄開腔:“他如今未入魔,徐師兄你根本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當你懷疑裴玄是魔時,他不是魔也是了!” 如同世人想要測試一塊玉石的硬度,這塊玉石注定要碎,換句話說,懷疑一旦產(chǎn)生,即使沒有真憑實據(jù),罪名也已經(jīng)成立。 這本身就不公平!他爹就是很強,贏得這場大比吊打所有人的戰(zhàn)績也是真的! 全場都被葉清這個星耀宮新弟子的勇氣與伶牙俐齒給震驚了,如果對方不是為裴玄說好話就更好了。 枝頭之上,寒鴉也不叫了。 顯然是鳥兒也被震驚了。 因為葉清那少年激動得過分,薄唇因固執(zhí)而緊抿,好似侮辱裴玄就是在侮辱他一樣,真情實感得不像話…… 喧囂的山峰,眾人皆因兩萬年這個詞而魂不守舍,也有人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煞青煞白。 唯有裴玄一人保有理智,他慢慢收起長劍,那雙本黑如深淵的瞳孔,眼底那份驚心動魄的殺意,隨風斂目一下,皆消散離去。 好似寒鴉的錯覺。 第109章 本次驚春大比以無數(shù)人的魂不守舍結(jié)束,葉清呢?他為裴玄據(jù)理力爭后,就要偃旗息鼓了嗎? 不,現(xiàn)在哪是休息的時候! 經(jīng)過這所謂驚春大比、裴玄墮魔的指控還有整個星耀宮的態(tài)度,葉清再遲鈍也意識到了。 這兩萬多年前的宗門星耀宮,與歸元宗截然不同,整個門派藏污納垢,暗潮涌動,是非頗多,他年少的父親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只看這破屋子就知道了。 沒錯,葉清眼前的這棟破木屋是裴玄的住所。 打開星耀宮大地圖,會發(fā)現(xiàn)這棟木屋坐落在一處偏僻地方,往左方圓十里是毒蛇窟,往右十里是鱷豹潭…… 葉清不算星耀宮的人,不過他以新入門弟子的身份,在星耀宮混了幾日,早在他被孟星海領入門的那一日就知道了:修真界強者為尊,星耀宮也是如此,資源分配全看修為實力。修為低下的外門弟子住大通鋪,修為尚可的弟子每人有一個獨居院落,再往上爬,越是修為驚人的弟子,住的都是富麗堂皇的殿落或者靈氣充沛的洞府。 掌教大師兄徐素風住的就是美輪美奐的空中樓閣,坐落在一處靈脈中心,每一日呼吸的都是濃郁靈氣。 在這種環(huán)境下居住修行,自然早早步入元嬰期。 修仙者淡泊名利,只重修行,對住所一般不太挑剔,但也不能太糟糕。 這糟糕指的自然是裴玄的住所,第一次見面,大跌葉清的眼球:遠離主峰,遠離大殿,更遠離靈脈,別說靈脈了,連靈氣幾乎十分貧瘠。一旦居住此處,完全是離群索居的狀態(tài)。 更不提這附近的鄰居,不是毒蛇猛獸,就是鱷魚豹子。 與居住者的實力、修為都不匹配,也讓葉清十分義憤填膺:他爹完全是被苛待了??! 他生氣了! 裴玄回峰,遠遠看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心中那遠超常人的警惕心,一瞬間放大。 他的住所對星耀宮上下來說是一處禁地,外人從不敢踏入,偏偏今日他看到了,自己居所門口那明顯被修補過的門扉。 “一定是那少年!”寒鴉用篤定的口氣道,在天空盤旋,落在裴玄的肩上。 裴玄一語不發(fā),顯然也猜到了。 他大步踏入,看到了更令他錯愕的一幕——一貧如洗的屋中,如今陳設華貴,床帳奢華,床是魔海黃梁木,紗是滿攏的天蠶絲,在垂下時被風輕輕一吹,如蝶翼般掀起弧度。還有一席精美的軟榻,軟榻上面鋪了一張虎皮,聞那生前死不瞑目的氣息,應該屬于九階妖獸。 床上也不止這點東西,還有一個風靡三界、尋常修士上窮碧落下黃泉也難以擁有的極樂枕——一枕極樂,仙道逍遙。 珠玉砌成的桌子、夜明珠的燈臺和鮫人之淚燃燒的燈油…… 十分奢靡了。 寒鴉見過世面,所以再次被震撼到了。 奢靡嗎? 葉清完全是后知后覺,這些都是未來的裴玄以及魔城那些尊者宮主給他的,他儲物袋里有什么就擺什么。取之以父,用之以父,一點也不浪費。 而隔壁屋中,葉清不知道旁人所想,他正在清洗屋臺。 他剛剛已把屋里一切陳舊擺件都丟了,輪到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要清理。 寒鴉探出頭,發(fā)現(xiàn)葉清的手法很笨拙,一看就知道這少年估計沒做過,八成是真的養(yǎng)尊處優(yōu),唯獨態(tài)度很認真。清洗不到位的地方,對方鼓著腮幫子,眉毛也蹙起,很努力用力地繼續(xù)清洗。 一副不服輸?shù)臉幼印?/br> 它還以為葉清會繼續(xù)下去。 結(jié)果見到裴玄回來了,對方臉上一下子就揚起了驚喜的笑意,飛快丟掉手邊清理不了的東西,殷勤小意的跑過去,一雙眼睛亮晶晶。 “爹,你回來啦!” 未等他們反應過來,葉清已經(jīng)很自然地接過裴玄手中的劍,“爹,劍放在哪里?掛在墻上可以嗎?” 寒鴉:“???” 這也太自然熟稔了。 裴玄任他拿走劍,他沒有說,自己一向把劍放在枕頭之下,他也不在乎寒冰劍這一刻落在葉清手里。葉清實在太弱小了,如果有歹心,拿著寒冰劍也做不出什么驚天動地的事。他要殺死葉清,有無數(shù)種辦法。 裴玄全程緘默不言,眼神十分冷淡。 如果葉清這個時候回頭,一定會被裴玄嚇到。因為那雙眼實在寒冷,讓見者血液凝固,無法呼吸,如置身冰窟。 葉清毫無所覺,他把劍掛在墻上。南極玄鐵打造的劍鞘很適合寒冰劍。 他似乎很滿意自己對屋子進行的大改造,眉梢眼角笑得彎彎如月牙,好似成就感溢滿,整個人透著一股容光煥發(fā)的神采,像一道燦爛的小太陽。 而太陽這種東西。 裴玄心里很清楚,天道對他極為厭惡,恨不得他在暗不透光的角落里腐朽,怎么會允許他的生命中降落金輝。 思緒電轉(zhuǎn),葉清那燦爛的眉眼,也蒙上了一層虛假。 寒鴉在一處奢華的鳥籠棲息,金絲打造的鳥籠與它十分契合,連里面的盤碗都是金的,盤里放著顏色艷紅的靈果,碗里是沁人心脾的醴泉水。 白澤山脈的靈果、銀川瀑布的醴泉水……簡直是大手筆,白澤山脈向來不許外人踏足,能搞到這些東西,葉清身上的神秘又多了一層。 寒鴉開了靈智,他清楚葉清很害怕它這只相貌丑陋的烏鴉,思過崖底葉清不止一次被它凄厲的梟叫嚇到。可對方為了討好裴玄,竟然能壓下恐懼,連一只鳥都賄賂收買……真的是十分隱忍。 寒鴉啄著靈果,飲醴泉水,一邊被葉清奢靡的大手筆腐蝕,一邊理智猶存:“主人,他對你……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顯然葉清的富裕程度遠超他的想象,一個年少的修士是不可能擁有這些東西的,對方確確實實來頭不小。 ——而一個來頭不小的少年,對一個未來魔頭這般好,來意自然令人深思。一個人怎么會平白無故對旁人好呢?不怪它陰謀論,對他們這種黑暗物種來說,修真界從沒有平白的好事,所有命運饋贈的機緣都在暗中標好,一旦伸手索取便要千百倍的回償。 換言之,葉清殷勤小意的背后所圖甚大。 “他方才在人前為主人說好話,怕是要打動你。”陰謀論再次上升了。 無需寒鴉提醒,裴玄心里也清楚,葉清不可能是單純對他好。 葉清對他好,不外乎兩種情況,一葉清要他死、要他的命,二葉清要他身上的某種東西,也許是道骨、也許是修為……也許少年言笑晏晏的面容下藏著的野心,剖心挖肝都滿足不了。 裴玄表情冷漠,心中自然而然浮現(xiàn)了這個判斷。 兩個在黑暗中沉淪掙扎了太久的魂靈,從沒想過,還有“愛屋及烏”這種可能。愛父親,順便愛他養(yǎng)的鳥。 在葉清看來。 寒鴉丑是丑了點,恐怖是恐怖了一點,可畢竟是裴玄養(yǎng)的!更何況葉清從小就養(yǎng)了不少鳥雀,儲物袋里自然有很多鳥吃的靈果。 他也不知道,別人是怎么將他誤解他,把他釋放的善意曲解千百回。 葉清拿走了劍。 他手中無劍,裴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 既然葉清對他有所圖謀,那他殺了葉清自是理所當然又輕而易舉的事。 他的手凝聚起靈氣,下一瞬息又消散,反復幾次,想殺掉葉清的念頭一會兒強一會兒弱,一直沒有消失。 倒是在下一秒,葉清叫了他一聲后,裴玄面無表情,心里那份陰郁之心暴漲。 因為葉清又叫了他一聲“爹”。 每一次叫就如同天降火星,能點燃什么東西,同時還有一種強烈的牽引感,在他胸腔里鼓噪。 裴玄冷聲:“別這樣叫我?!?/br> 他是清心寡欲、潔身自好的仙門修士,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兒子。葉清這一叫,又喚起了他心中暴戾,他又想殺了對方。 “???”葉清終于回過味了,他發(fā)現(xiàn)年少時期的父親,正掀起眼眸,用一種深邃的眼神凝視著他,似殺意又似深意。 后來兩萬年后,被裴玄這般眼神盯上的仙魔修士不少。身處其中他們冷汗涔涔,仿佛被獵人鎖住了咽喉,幾乎難逃一死。 任何對裴玄有企圖之人,都會在這樣注視下暴露端倪、敗下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