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馮氏哭了

    袁嬸的院子離顧家不遠(yuǎn)，她剛走近后，便看到顧程玉的母親馮氏正在收東西。

    “程玉娘?！痹瑡鸷暗?。

    馮氏回頭，“哎，你去做繡活了？”

    她之所以不去，那是每天起早貪黑去鎮(zhèn)上賣饅頭。

    一天忙活下來，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

    “那可不是，你家程玉看書呢？”袁嬸走近，眼神瞧著院子內(nèi)望。

    說起顧程玉，馮氏臉上帶著光，“對啊，過不了多久就要鄉(xiāng)試了，那不得抓緊?！?/br>
    這個時代不同，鄉(xiāng)試在夏季舉行。

    袁嬸神神秘秘把馮氏拉遠(yuǎn)些，馮氏見她如此，心下不安，“這是怎么了？”

    “你家程玉今兒跟前些日子死去的王獵戶媳婦走近呢?！痹瑡鸢櫭嫉?。

    雖然高瑤在錢家得了鐵飯碗。

    可在她們眼里，寡婦遲早還會找個男人嫁。

    就算她覺得高瑤自身爭氣，但寡婦確實配不上一片前途光明的顧程玉。

    人家可是讀書人。

    馮氏一聽，心里突突直跳，“這這...”

    這時，馮氏才想起來昨晚那籃子不見了。

    剛忙回來的她，根本沒注意到。

    馮氏越想越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那寡婦可是要勾引我兒子？”

    她跟高瑤以前并無照面。

    但聽村里人說，高瑤為人唯唯諾諾，在自家時就經(jīng)常挨打罵，嫁人后又死了男人。

    這處境如此之難，再老實的人都會動歪心思。

    自家涉世未深的兒子可別遭了道。

    袁嬸今日和高瑤相處不久，但也從最初的成見到正視。

    所以這會兒，聽馮氏如是說，她如實回答且中肯，“馮姐，程玉幫她填瓦呢，我們都看著沒發(fā)生什么，不過相處下來覺得那妹子人還是不錯的，就怕日久生情，你家程玉沒見過鎮(zhèn)上大家閨秀，往后被拐了可不好說?！?/br>
    馮氏聽到「填瓦」，整個人都不好了，差點兩眼一黑。

    完全忽略了袁嬸評價高瑤的那句話。

    都填瓦了，怎能不想方設(shè)法親密接觸。

    又聽袁嬸說到「日久生情」，再也忍不住大罵道：“這小寡婦，真是好算計，居然挑到我兒子頭上了！”

    袁嬸見聞，讓她小聲說話，可別讓鄰里有心人聽到了。

    “我怎么不氣，我這么拼命干活是為了什么，不就想讓顧家出個舉人當(dāng)個官嘛，不像他爹，做個秀才一輩子卻抑抑成疾死掉了。”馮氏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

    顧程玉的父親，當(dāng)了一輩子的秀才。

    雖然得了村里人尊敬，但在家，他卻不是一個好丈夫。

    大兒子十歲那年，他還在備考，不問家事，柴米油鹽。

    也就是那次，顧程玉的父親出了成績后，沒能接受結(jié)果，一病而終。

    而大兒子顧程如，雖是秀才兒子卻沒讀幾年書。

    因為馮氏撐起了整個家，所以大兒子從小懂事幫襯母親。

    如今十八歲，早上與馮氏去鎮(zhèn)上出攤，幫忙擺整攤子后，自己又去打鐵鋪做苦工。

    馮氏受著苦，卻還不忘丈夫死前的忠告。

    咱顧家一定要出舉人！

    馮氏越哭越起勁，把嗓子都哭啞了。

    這死老頭子給她如此之大的壓力，生前又沒教兒子，一切都是程玉自己爭氣。

    顧程玉在屋內(nèi)看書，隱約聽到門外的動靜。

    放下書本，起身往門外走，看到哭得不成人樣的母親，快步跑過去扶起她，“母親，你這是怎么了？”

    馮氏重重靠著袁嬸，這讓她懊悔無比，催促道：“快把你母親扶到屋內(nèi)去，哭得這么厲害，小心著了寒氣?！?/br>
    沒想到自己的好心話，卻讓馮姐又想起了傷心事。

    ……

    山巒起伏，古代的空氣果然清新。

    離別宋嬸后，高瑤繼續(xù)加快腳步趕路。

    又經(jīng)過那戶人家，門前還是坐著一堆婦女小孩。

    高瑤皺了皺眉，心想，這家人怎么這么閑。

    而小孩們看到她，嘴中大叫跑進(jìn)院子。

    “姚妹子，從哪回來？”鄭氏啃著瓜子，坐著小平凳，問道。

    高瑤不耐煩舒出一口氣，“去錢家打工呢?！?/br>
    “錢家？”鄭氏眼睛一亮，眼睛看向她手中的包裹，“這是成繡娘了？”

    這吳家有三個兒子，這位鄭氏便是大房的媳婦，與坐在一起的兩位互為妯娌。

    三位前年去錢家干過臨時繡娘。

    可因為鄭氏手腳不干凈，便被辭退了，還連帶著兩個妯娌。

    鄭氏聽到高瑤去了錢家，心中自然嫉妒。

    而其他兩位妯娌，則在鄭氏看不到的角落惡狠狠盯著她。

    高瑤點頭，不想與她們多說。

    剛要繞開她們，鄭氏便開口了，“你這包裹里拿著什么，可別是不干不凈的東西，別撿芝麻丟西瓜?！?/br>
    她看著這包裹布比尋常人家的更精致，心中懷疑高瑤拿了錢家的東西。

    又或者是攀上了哪位老爺。

    這才試探著問，若是被她猜中了，她可就有地兒說了。

    高瑤翻了個白眼：“你當(dāng)我是你嗎？若是偷了東西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拿？”

    鄭氏被嗆得話都說不出來，臉一陣紅一陣白。

    雖然她臉皮夠厚，但被人當(dāng)面指出，是人都會羞躁。

    兩個妯娌看她吃癟在她身后偷著樂。

    這種人就要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人治，像她們這般同處一個屋檐下，根本不好撕破臉。

    鄭氏緩了一會兒腦子才繼續(xù)運轉(zhuǎn)，道：“莫不是上了哪位老爺?shù)拇玻玫臍埜ｏ埌?。?/br>
    鄭氏笑得一臉得意，神情曖昧。

    高瑤輕笑，這些惡毒話語根本進(jìn)不了她身，“妹子我現(xiàn)在可是簽了契約書的糕點師傅，是錢家正式工?！?/br>
    她這話一出，大家瞪大了眼。

    沒等她們回過神來，高瑤又道：“若jiejie想紅杏出墻麻雀變鳳凰，給小妹一兩銀子，小妹到可以幫你疏疏關(guān)系，至于成功與否就看jiejie的姿色了?！?/br>
    “你…你可別亂說！”

    古代婦人很怕與清白扯上不干凈的關(guān)系。所以高瑤說出這話，把鄭氏臉都嚇慘白了。

    高瑤見狀，冷冷斜倪她一眼，徑直往前走，慢慢沒入了林中深處看不見。

    直到她走后，鄭氏都一副恐慌的感覺，撒腿跑進(jìn)院子。

    兩位妯娌看到蠻橫的她也有這一天，偷著笑笑彎了腰，笑后，臉色一沉，心想以后可不能得罪高瑤。

    人家不僅嘴厲害，還成了錢家正式工。

    若是攀上錢家哪位爺，那就飛黃騰達(dá)了。

    第17章 小人之心

    顧程玉和袁嬸把馮氏扶到屋內(nèi)床上躺下。

    小妹這時跑過來，她年齡雖小，但很懂事。

    “娘親這是怎么了？”

    她聲音甜美，露出一副關(guān)切好奇之色。

    “你娘我快要被你哥給氣死了?！瘪T氏得了話就要給顧程玉施壓。

    顧程玉聽了這話，便明白是袁嬸跟娘說了白天發(fā)生的事。

    他抬眼看了袁嬸一眼，袁嬸見狀覺得尷尬，解釋道：“程玉，你看這事，嬸子也是擔(dān)心，這才會跟你娘說說?！?/br>
    “但我今日與瑤妹子相處，她人果然不錯，還得了錢家糕點師傅的工，以后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倒是可以跟她多聊聊?！?/br>
    袁嬸決定先穩(wěn)住顧程玉。

    顧程玉無奈深呼吸。

    在村里做些什么事，很容易被歪解。

    他不過是幫高瑤填瓦而已。

    可這話被馮氏聽來心里堵得更厲害了。

    她巴不得兒子不要跟那小寡婦有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