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有人嚷嚷著“你和正常人不一樣”“你不是人類”“你遲早會害人的”……

    小師弟聽著這些話，張狂地大笑起來，眼里的鄙視和諷刺猶如實(shí)質(zhì)，扎在這群愚蠢的人身上：“不正常？和你不一樣就是不正常？你和我不一樣，你怎么不覺得是自己不正常呢？我看你們誰都比我像變態(tài)！你們男歡女愛才惡心！你們?nèi)祟惒艧o恥！對了，你明天可能要害人，不如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上路！”

    林宣身形一動，導(dǎo)演喊“卡”，這一場先到這里。林宣默不作聲地坐在高天南身邊，接過他遞來的水瓶喝了兩口，對高天南連笑容也沒露一個，就低著頭等下一場開拍，明顯情緒不高。

    剛才林宣的張狂大笑和眼里的冰冷，高天南在場邊看得真切，完全不是演出來的。雖然林宣比起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幸運(yùn)了很多，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沒有人能幸免。尤其是林宣還能這樣光明正大地喜歡同性，光明正大地追求愛情。沒有人知道他今天的勇敢，是多少個黑暗的過去組成的。那些黑暗沒能吞沒他，也在他身上留下了抹不去的烙印。

    高天南心疼地拍拍他的肩膀，抱著他的頭小聲安慰：“有我呢，以后有我呢?！?/br>
    “嗯?！绷中诟咛炷蠎牙镩]了閉眼，把那些不美好的回憶摁回牢底。

    休息片刻，要接著上一場戲繼續(xù)。

    小師弟一邊說著“送你上路”，一邊沖向那群烏合之眾中的一人。眼看他劍尖就要刺中那人，突然斜刺里橫插進(jìn)來另一柄劍，將小師弟打了個措手不及。原來是大師兄處理完北海事宜，恰巧從這條路返回山門，這才在路上遇到了小師弟，也及時阻止了他行兇。

    “師弟，你在干什么！”大師兄收回劍，看著眼前的景象痛心疾首地譴責(zé)小師弟道：“你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

    小師弟先是看看大師兄，又看看站在師兄身邊的葉晴，冷笑道：“我變成了什么樣？你是忘了當(dāng)初他們怎么對我的，還是美人在懷讓你色令智昏。”

    “住口！”大師兄一甩衣袖，支支吾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用以往的姿態(tài)訓(xùn)斥小師弟。

    “呵，你我早已不是同門，你有什么資格命令我。”小師弟不愿多做停留，深深地看了大師兄和葉晴他們一眼，憤然離去。

    “師……”大師兄最終還是沒能開口挽留，任由小師弟再次離開。倒是葉晴憤憤不平，質(zhì)問他為何不把人留住。

    “他如今變成這副模樣……”

    “哪副模樣？我看他說的對，你是忘了這些人怎么對他的?！比~晴瞪了一眼大師兄，氣憤地扭過頭去。自從大師兄明確地推掉了婚約，她便再也沒有去找過他，直到這次聽說了小師弟的事，才一路尋到北?？纯辞闆r。雖然她和小師弟一向不和，但并不影響她有自己的判斷。不管小師弟是人是妖還是什么，喜歡人喜歡妖還是隨便他喜歡什么，都不影響小師弟是那個天真開朗的小師弟。

    “葉姑娘，法不責(zé)眾，這個道理你應(yīng)該……”

    “我不懂！”葉晴知道大師兄想說什么，便打斷了他，“法不責(zé)眾就可以罔顧他人性命嗎？那些蠢貨的命是命，你師弟的命就不值錢嗎？別跟我講世俗禮法的大道理，不過就是你的借口。”葉晴直視著大師兄的眼睛，笑得有些凄涼：“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原來你一直是個偽君子，懦夫，是天底下最無能的人。你今天可以為了那群蠢貨放棄師弟，明天就可以為了別的什么放棄我……多謝你當(dāng)初不娶之恩……就此別過吧?！?/br>
    第45章 你已經(jīng)沒有機(jī)會了

    葉晴離開了大師兄，踏上追尋小師弟的道路。一路打聽探查，終于在靈都鎮(zhèn)外的樹林里找到了小師弟。靈都鎮(zhèn)是人界與妖界的分界線，要是她再晚一些，小師弟踏出了這片林子，妖界就不是她能去的地方了。

    “你來做什么？”小師弟在林子里架著火，烤著剛捉到的山雞，臉上還帶著些傷。見到葉晴，只是隨意瞟了一眼，表情淡漠。從上次和村民的爭辯到現(xiàn)在也有月余，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一切都徒勞無功時，就不再有過多的情緒，約莫是心如死灰，認(rèn)了命。

    “我再不來，你可就進(jìn)了妖界了?！比~晴在他身旁坐下來，拿著枯樹枝撥弄著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些。

    “哼，那又如何？”最近追殺他的人不再只有烏合之眾，而是加入了很多各大門派的力量，他們躲在村民背后，總是伺機(jī)而動，令他防不勝防。眼見著這些人越逼越緊，不如去妖界逛逛，他長這么大，還沒去過妖界，臨死之前，就當(dāng)是開開眼。

    “你又不是妖……”葉晴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燃燒的火焰發(fā)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放在任何團(tuán)體都是一樣的。人類容不下小師弟，妖同樣也容不下他，如此一來，在哪里有什么區(qū)別，的確是“那又如何”。

    “別怕，你大師兄靠不住，還有我呢。”葉晴伸手?jǐn)堉煹艿募绨?，“以后我就是你jiejie，誰敢說你一句不是，我就割了他的舌頭！”

    小師弟的嘴動了動，沒吱聲，默默地遞給葉晴半只烤山雞。不管怎么說，到現(xiàn)在還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的，放眼天下，也就葉晴這么一個，這份心意他會銘記于心的。

    葉晴欣然接受了山雞，舉在手里笑了笑，“我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你永遠(yuǎn)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我只是不希望我有朝一日，像你師兄一樣被他們同化，與他們同流合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