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
林致之送了我回去,一路上講了那段事之后就是寂靜無言,瑩白月光打下將我倆影子打得老長,明明是一前一后的姿態(tài)這影子卻也是相依相靠。 他不在街上與我親近,何況這已是走進了泰康坊,被人瞧見了說不準明日就會被傳出,再加上我此時心里又揣著事,無暇去逗弄他。 我與付九思關系雖佳,但我對于他兄長的逝去只是略知一二,并不知曉其中內里,只以為是戰(zhàn)場刀劍無眼,卻不料是死于他誓死捍衛(wèi)的國人之手。 靖平侯府的榮耀,不,該說是武將的榮耀是他們一拳一腳打出來的,一血一汗掙來的。 羌管悠悠霜滿地,燕然未勒歸無計。人不寐,將軍白發(fā)征夫淚。 我知道此番感慨從我口中說出未免有些荒唐,我只是個坐在背后享樂的郡主,但靖平侯年邁,終有一天付九思也會繼承衣缽,為大衍繼續(xù)守著這百年氣運。 “你說,到底該不該盼著海清河晏?”話說出來,我就覺得癡傻了,若是被祖父聽到了,定是要教訓我,而林致之卻是認真地答了。 “自然是該的。”又回到了我是學生,他是教書先生的態(tài)度?!罢l都會盼著的,我知你在想什么,你在擔心戰(zhàn)事平了,武將無用武之地。一名良將,該會打仗,也該厭惡戰(zhàn)役,甘為戎首從不是武將該有的。靖平侯比你要通透得多,你得擔心你自己待會怎么應付趙叔,我已跟他說明付九思帶你去了青樓,想必消息不日就會傳到你祖父和公主那里去?!?/br> 一掃之前氛圍的沉重,取而代之的是我對他行徑的詫異不解。 “我是哪里得罪到了先生嗎?”我盡力維持著表面的風平浪靜,端著笑臉對他說話。 “非也,郡主怎會得罪我,郡主甚得我心。只是小侯爺實在討厭。”我看林致之比付九思更討人厭。 趙叔沒對我說些什么,甚至沒告訴我他知道我去了哪里。 過了幾日,難得天氣放晴,照得院子敞亮,積雪漸漸淺了,我領著雙鯉在院子里蕩秋千,我?guī)е放衩弊樱L刮著臉還是有點冷,刺得疼。 我讓雙鯉推高點,別小心翼翼地護著我,雙鯉還跟我斗嘴:“小姐,待會兒我推高了你又還怕,我才不聽你的?!?/br> “是,你不聽我的,你就聽我母親的?!钡任衣浠亓说?,雙鯉還是加了力氣在我背后一推,將我高高送起。我看著石桌凳、花花草草漸行漸遠,晃晃蕩蕩心胸暢快,被林致之擺了一道的郁氣都要長吁,直到我看到了我母親領著一眾丫鬟婆子走了進來。 大衍的太安公主,出行必是要帶著浩浩湯湯的人馬,不能怠慢了她。我看著母親,她還是一貫的明麗。 淺藍色著百花的宮服,腰身緊收,細柳迎風,掐的胸上飽滿,我都怨恨母親沒將這二兩rou分我一點。桃心髻斜插點點翡翠珠釵,就是雙鯉怎么都學不會的,一看就知是慣會梳頭的劉mama的手筆。 金箔養(yǎng)著,血燕供著,怕是歲月都難在她臉上身段上留下痕跡,是個被眷顧的美人。我喜歡和母親待在一起,美人誰不喜歡呢,這是我母親,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她,出來月余我都有點想她了。 “母親!”我跳下秋千撲到母親的懷里,一時都忘記了一個郡主該有的禮儀。 “哪來的野丫頭,快把她趕出去?!蹦赣H退后一步,我撲了個空,險些摔倒,還好有丫鬟扶著我。母親身邊的李婆婆掩嘴都擋不住笑意,我就看著母親對我橫眉冷對,自顧自拍著她的袖子:“你前幾日去了哪里?” 母親怎么來得這樣快,按照這日程計算怕是我還沒有搬進來,她就動身了,這般不放心我還放我出來作甚! “母親你是知道的,女兒是從不敢去那種地方的,是付九思非要帶我去的?!蔽野胃咭袅?,湊到母親跟前對著她撒嬌,一個勁往她肩頭蹭,母親身上香得很,我都不知道是什么香料,她也小氣從不肯給我用,我只能這樣沾染星星點點。 這一蹭倒是被我瞥見了隱藏在毛領之下的淺淺吻痕,心里暗道父親母親這般年紀還如此恩愛,隨后便裝作沒看到繼續(xù)與母親親近。 她就是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呵,是嗎?那林大人都一五一十地告訴我了。”按理說美人的一喜一嗔都是百般風情動人,現下我眼里只覺母親滲人得很。 母親拖著宮裙走在前面,李mama笑瞇著眼對我說:“郡主快去哄哄公主,公主前幾日跟駙馬吵架啦,這會子拿著你做筏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