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園(完)
lt;蕭珩gt; “我喜歡看人玩雙陸,尤其喜歡看打馬的那一下,兩子同梁相撞,后來者居上,一出明目張膽的鳩占鵲巢,實在百看不厭。我身邊的大伴是個中好手,據(jù)說他擎小兒聽搖骰子的動靜長大,閉著眼睛都能猜出點數(shù)。可當(dāng)我問他是擲骰的本事當(dāng)先還是視彩行馬的算計重要,他卻回道,‘我的殿下,您就算次次擲出渾花準(zhǔn)六,十五子兒跑得七七八八,凡梁上落單遇敵馬被打回了城,照樣得老實蹲在原地候彩歸位,運氣不好,眼睜睜看人拈盡馬贏雙籌,那也不是新鮮事?!?/br> 我那時七八歲的年紀(jì),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dāng)家,宮里是頂天的富貴窩,喝口茶得十來個人求著伺候,若碰到子息不豐,一男半女就真和龍窩鳳堆里的金蛋無異,縱觀前史,養(yǎng)廢的比比皆是,能熬到最后出人頭地的又何止當(dāng)家那點子能耐。掐尖冒頭是趕著找死,大智若愚乃一時之計,至于上策......無非以逸待勞,順?biāo)浦邸?/br> 皇兄對我的感情和他本人一樣,時而清明時而糊涂。只要不牽扯到長秋宮,他就是臣子心里盡善盡美的國儲,是父皇眼中尊上守禮的子侄,是白璧無瑕的君子,是慈名無雙的兄長。 少時雖因出身經(jīng)過一段舉步維艱的日子,然于外有以溫太傅為首的先朝肱骨群策群力,于內(nèi)有母后穩(wěn)坐中宮,甚至在他一頭縮進(jìn)咸陽宮里垂淚嗟嘆的時候,也是父皇肅治內(nèi)廷,以妄議國政的罪名狠狠殺了一批宮人。 年歲稍長,他或許意識到擁有的一切是以此消彼長的形式從另一個人手中掠奪過來的,但這認(rèn)知十分有限,他看不見更多的身外事,只一味顧影自憐,沉浸在無用的痛苦中,肆意踐踏著一顆顆捧到他面前的真心,揮霍著唾手可得的權(quán)力,追逐在鏡花水月身后,離命運安排好的饋贈漸行漸遠(yuǎn)。偶爾停下回顧過往這條平坦的道路,也會得意,也會警惕,也會高高在上地,替母后施舍給我一些無足輕重的感情。 皇宮里有天底下最尊貴的男人女人,也有最純粹濃烈的愛而不得和一往情深。我身邊圍繞著的男男女女,無不是落入情之一字的陷阱,為了眼前一小片天空的陰晴云雨輾轉(zhuǎn)反側(cè),日夜投身佛學(xué)經(jīng)法以求解脫,到頭來誰也不記得一句“應(yīng)無所住,而生其心?!?/br> 所以我從不執(zhí)著于任何人、任何事,只在該斂鍔韜光時且戰(zhàn)且退,該鋒芒畢露時順勢而為。因為皇兄他走的就是這樣一盤棋,開局即是重色渾花滿堂春,高歌猛進(jìn)一往無前,眼看末梁馬出,將要先贏一手,卻猛然發(fā)現(xiàn)棋盤上無分你我,有的只是他和他的心魔。” ****** 昭元十五年的暮春,宮中連辦兩場白事,整個冬天挨著過年都是凄冷哀清的,好不容易諸事停妥告一段落,里里外外盼著能松一口氣,祛祛身上的喪味兒,厲帝這一病,又鬧得人仰馬翻。 前些日子有官員上奏請示,說皇后的梓宮停靈太久,眼看天氣回暖,還是早早安排奉儀棺槨送入地宮,不然山長路遠(yuǎn)的,耽擱又是一年。這人是個剛剛外放回京的小官,無門無派無根無脈,被人攛掇當(dāng)靶子試探還樂得以為撿到兩枚大錢。 結(jié)果厲帝當(dāng)朝大發(fā)雷霆,在眾人面前不顧身份指著鼻子破口大罵,甚至一腳踢翻桌案,高高立在陛級上,怒吼著要將此人拖下去杖斃誅族。 階下跪了一群抖如篩糠的紅色鵪鶉,腦門緊貼著金燦燦的地磚,誰都不敢先出頭,還是大太監(jiān)離得近,聽見喘聲不勻才悄悄掀了眼皮去看,一看不得了,立刻扯開嗓子尖叫,連滾帶爬撲過去獻(xiàn)身,當(dāng)了回救駕有功的人rou墊子。 厲帝一倒下,無數(shù)雙眼睛緊接著黏上來,諂媚的、殷切的、打量的、比較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想甩都甩不脫。蕭珩倒不覺得這種明目張膽的圖謀有什么不好,能把野心放在臉上的人才好拿捏,若個個兒都跟自己似的,日后猜來猜去就夠費神,還提什么君臣一心。 經(jīng)此一事,許多冒頭的心思也歇盡了,與其想發(fā)設(shè)法把自家閨女塞進(jìn)宮,盯著繼后的位置眼饞,不如在蕭珩這個正統(tǒng)身上使使勁,賣個巧兒,畢竟過去十幾年厲帝膝下只有一子,將來即便梅開二度,也不會再有身份地位能越過蕭珩的人選。 至于靖后的棺槨,厲帝打定主意要和她當(dāng)?shù)厣系叵碌姆蚱?,不顧先來后到長幼序位,給長陵先帝那里送去一套舊衣冠,而真正的遺骨在帝陵修筑完工前暫時安置于靜寧殿,那里算是整個長秋宮碩果僅存的,沒被大火波及到的地方。 這一日蕭珩先去看過宮殿的修繕進(jìn)程,給母后上了一炷香。本想在靜寧殿里坐著歇口氣,躲一躲人,誰知厲帝對靖后愛得瘋魔,連最討厭的禿頭和尚也能忍了,大手一揮召來三十六個,比先帝給太子祈福的聲勢還要浩大,面對面坐在蒲團(tuán)上撥珠念經(jīng),沒白天沒黑夜,一念就是小半年。蕭珩屁股還沒挨到椅子就想打哈欠,忍著困意站在門邊聽了會兒,聽得兩眼僵直面目呆滯,還是皇帝近身的小太監(jiān)來請,及時救他于水火之中。 說是救,也不盡然。 靖后一去似是帶走了厲帝的半條命,雖說每日上朝議政一如既往,可近身的宮人和蕭珩心照不宣,眼看著他一天天垮下去。入春后小毛病不斷,原來不見端倪的沉疴舊疾像是商量好了卷土重來,寢殿里的藥爐子自搭上就沒撤下來過。太醫(yī)院的方子也換了四五個,一個賽一個的苦,有幾回蕭珩就站旁邊盯著煎藥,想看看到底真是良藥苦口,還是有人存心謀害皇帝,趁機往里邊扔臭魚。 身上的病尚能望聞問切對癥下藥,心里的病就只能眼淚和血往肚子里吞。不過厲帝從金階上一頭栽下倒是摔醒了腦袋,悠悠轉(zhuǎn)眼見到立在床邊與靖后三分相似的蕭珩,一雙鳳目深邃幽黑,兩片紅唇不笑似笑,不說話也不動彈時,霜白的臉蛋仿佛能結(jié)出冰來。當(dāng)下握住他的手哭得不能自己,勸都勸不停,打那日起,福寧殿少了誰都不能少了蕭珩。連太醫(yī)都說,有大皇子陪著,圣上的精氣神也一點點回來了。 蕭珩樂意做個孝子,可這并不意味著他愿意每日花費兩三個時辰去聽厲帝翻來覆去講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故事。比如他當(dāng)年帶兵南下途徑鷺洲,被當(dāng)?shù)孛T靖氏奉為座上賓,接著對靖女一見鐘情,本想打了勝仗上請賜婚,升官娶妻雙喜臨門,沒想到一來一去,王妃變王嫂,還是他親自護(hù)送進(jìn)的京,一路上心被扎得鮮血淋漓,喜酒都沒喝就馬不停蹄趕回封地療愈情傷。直到先帝病危,寫信請他來坐鎮(zhèn)中軍,殺一殺摩拳擦掌的佞臣威風(fēng),也震一震虎視眈眈的藩王野心,沒成想他不僅坐了,還一坐十幾年,繼承了皇位,順便連皇后太子也一起繼承。 蕭珩每每聽到這一段陰差陽錯都不禁對未曾謀面的先帝生出好奇,等過上七八十年還想親自問問他,看見身旁擺著一樁空棺木是什么心情。 厲帝也曾是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性子,經(jīng)此一遭受了大打擊,人變得頹喪又脆弱,圍在被子里顯出幾絲老態(tài)。碰巧溫太傅在外求見,他眼睛也不抬,盯著被面上的一只仙鶴發(fā)呆,蕭珩見狀便做主點了頭。 看到屋里多出一人,溫太傅并未慌亂,抿了抿胡茬,沉聲道出來意。 原來是給先太子定謚號一事。靖后的謚號是厲帝親自寫在牌位上的,仁懿思皇后,每個字都是上謚,不管后世怎么想,反正眼下滿朝無人敢有異議。輪到舍身救母的蕭允,下面的人見厲帝不發(fā)話,也不好擅自揣測圣心,選了幾個不錯的字,趕在棺槨移宮前送來過目。 溫太傅話畢,兀自拱袖垂首立在角落,聽厲帝語氣怏怏不輕不重地問了兩句,竟是推給蕭珩抉擇。后者思索片刻,拿筆勾了孝元二字,又在“襄”上畫了一個圈。 “善事父母曰孝,至善行德曰元,皇兄的謚號不如就定為孝元。父皇曾許諾將襄洲予我作封地,珩感念兄長手足情深,又惜身后無人照料,懇請圣上將襄洲劃為先太子屬地,令其享百年香火供奉?!?/br> 此話一出,溫太傅身形一顫,頭埋得進(jìn)胸前,耳朵卻直直豎起。 “準(zhǔn)了?!?/br> 饒是心里有準(zhǔn)備,親耳聽到又是另一回事。他從宮侍手中接過紙筆,借勢與正噙笑看過來的少年對視一眼,一時間百感交集,既悵惘又心有余悸,高舉著雙手躬身離去。 蕭珩目送他退出外殿,扭頭發(fā)現(xiàn)厲帝正一瞬不瞬地審視自己,于是側(cè)頭勾勾嘴角,反問道,“父皇不喜?” 厲帝的眼睛在那一抹尖尖的下頜繞了幾圈,不知想起什么,側(cè)過身往被子里一縮,嘟嘟囔囔是要睡了。 蕭珩替他掖緊被角,剛要起身,被一聲疲憊且清晰的嘆氣留住腳步, “本該是你要去的地方,如今允替了你也好。你年紀(jì)小,走那么遠(yuǎn)的路,朕忍不下心?!?/br> 父子兩個背對背,說著彼此心知肚明的話,就算看不見臉,也知對方是一副什么樣的神情。時隔近五個月,蕭珩終于露出一絲釋然的笑,他明白厲帝的言下之意?;钊撕退廊耍^去和現(xiàn)在,他還是做出了選擇。 走到殿外看見一直在門邊徘徊的身影,他主動上去打了招呼, “溫大人還有事要稟?父皇歇下了,不如明日再來?” 老人這回沒有僭越,后退一步從袖中掏出封信,懇請蕭珩替他轉(zhuǎn)交給先太子妃。得了應(yīng)許后也未借機攀談,毫不留戀地轉(zhuǎn)身告退。大伴望著他那一走三抖的背影嘖嘖咂舌,直嘆老大人年紀(jì)一把,朝事家事一個不落。 蕭允卷起薄薄的信封敲了敲他的頭,似笑非笑道,“你是真傻,還是骰子擲多了,把腦子也丟了出去?” 大伴故作委屈,“殿下冤枉人,奴才早就金盆洗手,與那玩物喪志的東西一刀兩斷啦。” 兩人邊走邊說,也不知怎的,宮里的花兒啊樹啊還是那些,抬頭看,天也是四四方方的一塊,可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煥然一新。 蕭珩越走越慢,到最后干脆腳底生根,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殿下,殿下?” 他吁出一口濁氣,眨了眨眼感慨道,“好一場艷陽天?!?/br> 說罷斜過頭,睨向身側(cè)的小太監(jiān),“你剛剛問我什么來著?” 那人虛心求教,“溫大人,溫老大人?!?/br> 蕭珩長長“哦”了一聲,掰著指頭開始傳道授業(yè),“老而不死是為賊,這人歲數(shù)上去了,就愛惦記點兒別人家的事。你當(dāng)他有心記掛子孫,他是變著法兒和你主子我示好呢。” “溫家兩個孫女,一個嫁了先太子,一個嫁去了鷺洲林家,都是一胎生出來的,出身長相一模一樣,你說差距怎么這么大?” 小太監(jiān)搖頭。 “笨,”蕭珩又敲了一記,“這叫迂回之策。先太子長我十歲,及冠才定的親,他是等不及我成人,又變不出第三個適齡的姑娘。林家雖只夠二流,有一點卻是連這滿京頭等富貴拍馬也趕不上的——那是靖家的姻親,母后的外家,老東西舔著臉誓要和宮里沾親帶故,靖家被他說動,本來計劃這回上京奔喪順道再送個女兒來,父皇能看上最好,看不上就塞給我,哼,區(qū)區(qū)把戲能算計得了誰?” 說話間咸陽宮近在眼前,蕭珩背著手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往日里早有眼尖的宮人喜面相迎,今日風(fēng)吹過匾上的白幡擺了幾擺,迎面而來的除了寂寥還是寂寥。 他大步跨過門檻,目不斜視走進(jìn)后殿,有搬箱擦桌的宮女見他一身素色不掩矜貴,急急忙忙下跪問安,那模樣似是膝蓋挨著地才想起來他是誰,精明勁兒也隨著闔宮的熱鬧一掃而空。 他止住下人要通傳的舉措,把大伴留下,獨自一人拐進(jìn)了內(nèi)室。 溫沅坐在靠窗的桌邊一動不動看向外。 這半年來回回見到她都是一副鬢邊戴孝,不施粉黛的素凈打扮。屋里橫七豎八地攤著幾個收拾了一半的榆木箱子,他繞著明堂走了兩圈,發(fā)現(xiàn)人去樓空不外如是。 見有人來,她也只是稍抬了下眼,面前一杯八分滿的茶早就涼透了。 蕭珩撥了撥栽在花盆里的樹枝,問道,“是庭中的那棵紫荊?” 她點點頭,依舊一語不發(fā)。 他也不覺尷尬,在她對面坐下,卷起袖子倒了杯茶,隔著三尺寬的桌面把信遞出。 “溫大人托我送來,想必知道你近日要扶棺離京,擔(dān)心此后沒有機會再見?!?/br> 溫沅充耳不聞,整個人似是被塑在椅子上,除了睫毛時不時翕閃,渾身上下連風(fēng)都吹不起波瀾。 “我倒覺得他多此一舉,方才在福寧殿替兄長請封了一塊藩地,正是襄洲。你以后若不想守在長陵,也可以去那兒定居?!?/br> 蕭珩說完,想了想沒有其他要交代的,仰頭喝干茶水準(zhǔn)備告去。他沒指望溫沅會搭理自己,所以聽到沙啞的女聲驀然響起,起身的動作都散發(fā)著意外。 “我那日去長秋宮,沒有提過佛塔一字?!?/br> 見她說起那件事,蕭珩心中并無觸動,面不改色靠在椅背上,重新沏滿茶杯。 溫沅始終沒有瞧他一眼,外人看去也不像是在和他說話。她懷抱雙臂,隔了許久一張口,卻是未語淚先流,兩行無色的痕跡被一陣細(xì)風(fēng)吹過,很快干涸在冰冷的臉上。 “為何是我呢?” 她在齒間細(xì)細(xì)嚼著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從疑問到平靜。 “為何是我?!?/br> 那句因?qū)戇M(jìn)了她姊妹二人的名字從而分割出截然不同的命運的詩在喉口轉(zhuǎn)了兩轉(zhuǎn),還是被他咽進(jìn)肚子,留下最后一點體面。 他不說,她也不問了,而是久久望向窗外。久到蕭珩也隨著她的視線看向清澈蔚藍(lán)的一片天。 “皇嫂在看什么?” “喜鵲。” “喜鵲?” “......嗯?!?/br> 春去也。 lt;完gt; ———————————————————————— 時間線: 元德六年:冬,蕭允出生 元德七年:慈濟(jì)入宮,修筑佛塔 元德九年:慈濟(jì)離宮,汀洲留下 元德十三年:夏,哀帝去世,厲王入京,蕭允在長秋宮里看到靖后被皇叔xx,偷窺又被厲王發(fā)現(xiàn),之后眼睛就半瞎了——預(yù)想里是一種下意識的躲避和求生心理。(第四章蕭允獨白回憶、第一章part2的夢境都對應(yīng)的是這一段) 昭元二年:春,蕭珩出生,蕭允眼睛重見光明。(第一章和第二章的蕭允part是連貫的,表示了他對蕭珩前后態(tài)度改變的原因) 昭元十一年:厲帝立儲,汀洲離去,同年被燒死在塔里 昭元十二年:溫沅入宮 昭元十四年:夏,第二章溫夫人催生;同年冬,即第三章開始,步入了“現(xiàn)在進(jìn)行時”,蕭珩給溫沅下套,借刀殺人把汀洲已死的消息傳給靖后,當(dāng)晚長秋宮起火,靖后和蕭允都死在里面。 昭元十五年:春末,蕭珩上位,溫沅離宮,劇終。 隱喻: 故園:愛情與回憶 紫荊花和石榴樹:前者象征家庭美滿兄友弟恭(所以開不了花);后者指溫沅不會有孕 兩句詩作為全篇基底:沅有芷兮澧有蘭,思公子兮未敢言/ 無限鮮飆吹芷若,汀洲,生羨鴛鴦得自由(這也靖后為何選溫沅當(dāng)太子妃的原因) 慈濟(jì)的話:對事別太執(zhí)著,放寬心,反正我曉得你也不是真有病 太傅的話:宮里皇后最大,別聽你媽的話 感情: 除了蕭珩的男人全部愛靖后,而靖后和汀洲雙箭頭。所以這正是蕭珩作為局外人能笑到最后的絕殺外掛。 靖后和汀洲的設(shè)想:門當(dāng)戶對青梅竹馬,陸家一朝下獄,靖后入宮汀洲出家,數(shù)年后再重逢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入宮為皇子祈福的僧人,最后他還是選擇以另一種方式留下。 蕭允對靖后:第五章part1的敘述;不是單純的戀母,童年是因母愛缺失而向往,少年時在孤立無援,沉浸在二人相依為命(錯覺)的自我感動里。結(jié)合第二章溫沅的觀察,靖后在情感上牽制了宮里過去現(xiàn)在將來三代掌權(quán)者,而且這個感情上的高位者唯獨對自己另眼相看(雖然只是因為他身邊有汀洲),從而衍生為“仰望、依賴和救命稻草”(價值觀開始扭曲);由于這些年一直被偷窺到的場面困擾,小時候是噩夢,情竇初開后再夢到就已經(jīng)變質(zhì)了。再加上蕭允也是個男人,有哀帝和厲帝的前車之鑒(也可能他們老蕭家的遺傳基因有問題,五行缺冰命里欠虐),最后成功走上了禁忌的道路。文中對他在長秋宮里那條路上有三段描述,剛好對應(yīng)他這三個時期的感情。 結(jié)論: 如果以“主角即核心”的觀點來看,這本質(zhì)上是一個以靖后和汀洲為男女主,蕭允溫沅為男女二號的有一咪咪俄狄浦斯情結(jié)的悲劇。但我寫的時候刻意將靖后和汀洲的這條線模糊處理,作為全文的導(dǎo)火索和伏筆藉由旁人的口吻來遞進(jìn),甚至在結(jié)局上也交代得很隱晦。因為最初的靈感類似于“你在墻里看風(fēng)景,墻外還有一堆人在看你”的愛情套娃,就像《故園》這個名字一樣,靖后和汀洲的過往是獨屬于他們兩人的樂園,對先帝、厲帝和蕭允這些游人來說隔著一道永遠(yuǎn)也無法進(jìn)入的墻,而蕭允對靖后的感情對溫沅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復(fù)制呢?所以是以兩個愛情里的旁觀者的角度剖白講述的、主旨為“一廂情愿”的故事。 附上一段最開始寫的摘要(?): 她一生的嗔癡哭笑深鎖于一座落敗的故園。一場春日晴雨過后,滿園繽紛蕭蕭落盡。曾有人在門外徘徊停佇,遙望的背影隔絕成另一堵枯墻。 盛妝華服下凄凄慘慘,玉樓金闕里空空蕩蕩。形式大于內(nèi)容,抒情多于敘事,這也是很多細(xì)節(jié)沒寫到,我也覺得沒必要寫的原因。(比如汀洲的死、溫沅和靖后說了什么、蕭珩為何年紀(jì)這么小卻是個老陰逼等等) 選了一種我自己喜歡的、有些類似詠嘆調(diào)的風(fēng)格,用了許多定語比喻排比長從句贅述,空了大片的留白,廢了無數(shù)腦細(xì)胞,耗盡了一年份的矯情余額(明年的也透支了)。對我來說還挺累人的,但寫完后的成就感也出奇的高??与m小,我也終于有填上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