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48節(jié)
“你胡說什么,你爸是身體原因?死的,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別總瞎想?!泵玢y玲見她哭,心比被針扎還?難受。 “媽嗚嗚......我總是能夢到...地里?傳來的哭聲,嗚嗚嗚嗚。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鐘姨嗚嗚嗚,把她埋哪兒了?......”莊于?藍話一說完,人像瞬間被抽空了力氣?,整個人慢慢往地上躺。 苗銀玲兩手用力的拉扯著她,抱著她,哭喊著讓她別嚇唬自己。 可不管用,莊于?藍整個人攤在臺階石板上,每年也只有這一天,她才可以這么放肆痛哭,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問?。 苗銀玲攔著她肩膀,人跟著坐在地上大?哭。 * 在雨水里?淋的渾身濕透,到家洗了熱水澡,苗銀玲親自煮了一碗驅(qū)寒祛濕的藥湯。 莊于?藍人正在發(fā)愣,她大?哭之?后,情緒已經(jīng)穩(wěn)住了。 “一口喝完,別斷氣?才管用。”苗銀玲在一旁坐下,撿起椅背上毛巾,重新給莊于?藍擦頭發(fā)。 莊于?藍很聽話,真的就一飲而盡,喝完皺著眉頭,“好難喝?!?/br> 兩個人誰都不在提及墓園里?抱頭痛哭的事,好像不曾發(fā)生一樣。 多年下來,兩個人都已經(jīng)有了默契。 “藍藍啊,媽問?你個事,你和江南報社總編熟不熟???”苗銀玲問?的小心翼翼。 莊于?藍不解的回?頭,“關(guān)系還?行,一起吃過幾次飯,怎么了媽?” 苗銀玲似乎有些糾結(jié),欲言又止的神?情讓莊于?藍眉頭蹙起。 “媽,不會又是......” 苗銀玲趕緊擺手澄清,“不是的,就是你鐘姨小兒子,今年不是離職了嗎,正在找工作,他想進?江南報社,想找人托托關(guān)系。” 莊于?藍從苗銀玲懷里?起來,面色沉了下去,“媽,你實話告訴我,鐘姨是不是總找你要東西?” 苗銀玲趕緊擺手,“不是不是,你鐘姨不是那樣的人,她退休后日子過得緊巴,從來沒張口說要什么,就是關(guān)于?小兒子找不到工作,才難得主動聯(lián)系我一回??!?/br> “媽,即使有,咱不怕她什么的。我沒偷沒搶,活的堂堂正正?!鼻f于?藍站起身握住母親的手說,可隨后神?色一變,神?色有些哀戚,“媽,還?有個事,這個周日在青少年宮有個畫展。舉辦方收藏了我爸十幾幅作品,準備在畫展上展出,邀請我去參加。” 冗長的安靜。 良久,苗銀玲突然道了句,“藍藍,你出國吧。帶著凌音凌晨,去國外生活吧?!?/br> 猝不及防的一句話。 莊于?藍愣怔,輕聲,“媽?” “你爸是你心頭上的刺,在這里?總有人提及他。我知道你表面裝作沒什么事,可一晚一晚睡不著覺。你是個心地善良孩子,總喜歡把事情往自己身上包攬,媽說了不是你的錯,你也不聽,看?著你這樣媽也難受,你出國吧。別擔心我,我有時間就去國外看?看?你們。”苗銀玲想明白了,為了女兒好,得讓她走。 * 周方圓和徐萬里?還?住在天橋下面,和流浪漢不一樣,他們倆愛干凈。距離天橋最近的公共廁所,兩個人臨睡前都會過去洗洗。 跑了一天身上有汗臭味,一塊臭肥皂變成?萬能的。兩人用它洗頭發(fā),洗衣服,搓身子。洗完渾身上下有股濃郁皂角味,兩個人卻覺得這味道很好聞。 洗完的衣服,就掛在天橋欄桿上,天氣?熱,很快就能干。 周方圓挎包里?有鉛筆,在徐二柱煙盒紙上空白地,她小心翼翼的花了一個圖。畫的很認真,反復(fù)修改之?后,確定和記憶里?牛皮信封上的一模一樣才罷休。 她沒有忘記來云海市的目的。 即使跑去大?街上一個一個的詢問?,遲早有一天她也能問?出來。 ’ 第36章 太?陽透過路邊女貞樹密密層層的葉子?, 把陽光折射成圓形陰影投在地面上,光和影,一明一暗, 風微微一動?, 地面上金光閃爍, 像快樂調(diào)皮的小精靈穿著金色紗裙在地上翩翩起舞。 周方圓在樹影下打了個哈欠, 這里還好些?,外面泊油路,水泥路像是熱氣源源不斷的從地上冒出來。 熱的人,呼吸一口都能流汗。 第一次在云海市過夏天的周方圓, 有些?受不了這蒸籠一樣的天氣。 小徐村夏天也熱,可沒有這么烤人,人在這就像圍著火爐邊上。而?且,小徐村家家戶戶門口屋后都會栽種大楊樹, 到處都是涼陰地。 還有湖泊,河塘,熱的狠了,一頭?扎進河塘里,洗個澡, 說?不定還能摸上幾條草魚上來。 可云海市呢,一眼望去除了樓,就是公路。路邊觀景樹曬得?自己都焉巴巴的。 低頭?看了眼自己胳膊, 把胳膊往上擼一擼,肩膀頭?還是雪白的, 從手?腕到手?臂那一節(jié), 完全是小麥色。 小麥色還不說?,胳膊上面被?蚊子?咬的包, 有的抓的狠了,破皮結(jié)疤還沒好,又被?咬了。紅紅點點的,還有后背上密密麻麻小疙瘩,她可能是起痱子?。 一站到太?陽下面,后背就像炸開一樣,又疼又癢。 晚上被?蚊子?咬的厲害,她根本睡不安生,白天就沒精神容易發(fā)困。 偏偏徐萬里就睡得?很好,而?且,她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蚊子?咬他,他從來不打。蚊子?叮他,也能照睡不誤。 除了皮膚更黑了,他身上倒是沒有那么可怕抓撓弄出來的傷疤。 下午天氣涼快點,兩個人找公廁,找水管,把自己洗干凈,還換了一身衣服。沿著路兩個人去繁華路段。 周方圓會在大廈附近坐著,尋找她眼里有學問,有知識那一掛人??礈示团苌锨埃统鰺熀屑垎枌?方認不認識上面的印戳。 很多?拿著看了半天都說?是某個字體刻章,但是里面是什么字沒人能說?清楚。 還有說?既然是刻章,那就專門去找刻章師傅問問唄。 一連幾天,周方圓和徐萬里走街串巷,那種刻章師傅店鋪,攤位都是擠在小巷子?里,門頭?破破爛爛的,一進去,帶著老花眼鏡師傅,正在拿著工具刻章。 說?明來意,把煙盒紙遞過去,老師傅扶著老花眼鏡看了老半天,倒是驚嘆這刻章的手?藝純熟,最后還想要周方圓把煙盒紙留下來。 留下當然不可能。 只是這些?天都一無?所獲。 周方圓和徐萬里坐在路邊臺階,看著人流過來過往。 “不是有人說?,去圖書館問問?”問了很多?刻章師傅,都說?這不是現(xiàn)代刻章,字體也不是。有個對?古代字體有研究的說?,想確定里面寫的什么,最好去問研究這類的專家學者。 普通人那會知道古代人寫什么字體。 周方圓低頭?看著煙盒紙上印戳,神情有些?沮喪,“就...萬一這個,如果和我沒什么關(guān)系,到時要該怎么辦呢?” 如果是他們想錯了呢? 禁不住心里這樣去想。 浪費這么多?時間和精力,結(jié)果卻什么都不是? 還有旁邊的那串數(shù)字,以她本事,真的沒辦法弄懂它。手?指摸索著煙盒紙,“我...知道自己是被?拋棄的,是他們不想要的。我...真的是只想要點錢而?已。我沒想著糾纏他們,也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只要給?我一點錢,讓我能活下去。我就真的只是想這樣。” 可眼下,所有一切都那么不順利,像是老天在懲罰她。 徐萬里沒吭聲,只是靜靜看著路邊的人。 “爸爸,我今天測試考了一百分,我晚上我想吃雞腿,還有漢堡包?!?/br> “那么棒,晚上就帶你去,不過這次考一百,不能驕傲,下次還要繼續(xù)努力?!?/br> “那是當然,我還想要三好學生獎狀呢,必須考班級前五。” “加油兒子?,真拿到獎狀帶你去動?物園玩?!?/br> 年輕的父親背著卡通書包,一手?想牽著胖兒子?手?不讓他亂跑。胖兒子?蹦蹦跳跳往前走,嘴里嘰嘰咋咋說?著話。 “慢點,回頭?出汗了?!?/br> 等兩人背影走了好遠,周方圓和徐萬里的目光依然久久注視著,沒有收回來。 眼里羨慕,渴望是那么明顯,同樣而?來的是失落和心酸。 冗長的安靜,周方圓突然開口,“你說?,會不會因為?我是女孩?他們才不想要我?” 不需要徐萬里回答,她自己又說?道:“撿來時我渾身發(fā)紫,快要死了?他們以為?養(yǎng)不活,才把我扔了?” 徐萬里眨巴眼睛靜靜看著她,“都有吧。”他也不懂。 “如果...他們見到我,知道我還活著......”剩下話周方圓沒說?下去,她垂著頭?,良久深呼吸一口氣,極小聲,“只要給?我錢,我會回小徐村的。” 其?實她心里都清楚的,和這些?都無?關(guān),她就只是沒人要而?已。 嘴角咧開的徐萬里,快速接上一句,“蓋房子?養(yǎng)羊。” “對?,養(yǎng)羊,養(yǎng)它個十幾二十只。”周方圓站起身,把煙盒紙塞進挎包里,“總不能這樣放棄,這么稀少印戳只能和我身世有關(guān)?!?/br> 兩個人很快打起精神來,看到別人溫馨的家庭,會羨慕,會沮喪。他們什么都沒有,但是身體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會餓,餓了就要吃飽飯。 * 上午,周方圓和徐萬里兩個人拖著口袋,在市中心溜達??赡芤驗?周末的緣故,大街小巷的人很多?。 兩個人走走停停,串東串西,撿了些?紙箱子?放袋子?里。 天氣熱,街邊上有很多?賣冰飲的,橘子?汁,蘋果汁,顏色很鮮亮,冰冰涼涼的看著就有誘人。 生意很好,一群人把攤主圍住。 周方圓和徐萬里純碎喜歡看,看別人喝一口,仿佛他們自己就喝到了。 喜歡橘黃色飲料放在透明杯子?里,滿滿都是橘子?味。 而?且還會放冰塊,圍著都感覺很涼快。 兩個人看的很認真,直到后面有人把周方圓的鞋后跟踩了,她退出去提鞋子?。 猛不丁看到五六米遠地方,有兩個男人站著吸煙。她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兩個人慌忙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像是湊巧一樣。 周方圓沒在意,拉著徐萬里繼續(xù)往前走。 可走了十幾分鐘,無?意回頭?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后面兩個人還在。 心臟砰砰跳了起來,她隱約覺得?后面一高?一胖兩個男人,就是再跟著她和徐萬里。 拉著徐萬里佯裝無?事走在人群里,她攬著徐萬里肩膀,小聲說?,“萬里,從賣橘子?汁那里開始,后面就一直有兩個男人,一高?一胖的跟著我們。我們停,他們就停,我確定他們就是在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