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年少成名 第122節(jié)
簽完直升意愿表, 最后復(fù)習(xí)沖刺,就迎來了小學(xué)畢業(yè)考。 天氣炎熱,在那之前,教室里課本?全都?清空搬到教室走廊外面。就只剩下空桌子和椅子。 學(xué)生帶著文具, 演算紙。多的都?不讓帶。 畢業(yè)考還是和往日考試有區(qū)別的。 起?碼監(jiān)考的老師是鎮(zhèn)上其他小學(xué)的,各個學(xué)校調(diào)換監(jiān)考。王廣軍被?調(diào)到其他學(xué)校監(jiān)考去了,考前前一天還特意找到徐博和周方圓,千叮嚀萬囑咐, 要好好考,不能大意了。 東山市有多大?第三中學(xué)能外放出來的名額實際不多,撐死一個班。要知道一個班四五十名學(xué)生,這些學(xué)生不是三中轄區(qū)的生源,全都?是來自整個東山市的尖子生。 要知道是擇優(yōu)錄取。 如?果?報名一百個, 一千個,最終招收的還是那些名額。而且王廣軍的同學(xué)就在市里教書,放假見面聊起?整個話題, 也說了今年這些名額競爭很激烈。 也有小道消息說,今年的名額有內(nèi)定的。 一句內(nèi)定, 說法可就多了。 徐村小學(xué)的周方圓, 其他學(xué)校的老師是知道的。徐鎮(zhèn)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次數(shù)不多, 縣里市里的數(shù)學(xué)比賽她去參加的,都?拿獎回來??h三好學(xué)生的獎狀她都?領(lǐng)過。 畢業(yè)考試規(guī)定是一天考完的。周方圓拿到試卷的時?候,沒?著急做。她從頭到尾把試卷上的題目快速瀏覽一遍。 她內(nèi)心很平靜,一點不緊張。只是看著這張試卷,無形當(dāng)中突然有了感慨。就是一張普通的試卷,似乎被?賦予了更?重要的含義?。即使同班多年的同學(xué),也會因?為?這張試卷分道揚鑣。 她能不能上第三中學(xué),離開小徐村的命運也在這種試卷上。 像是人生的分叉口,僅此一次機會。 輕呼一口氣,掏出問文具盒里的筆,工工整整的寫下周方圓三個字。 對于班上其他同學(xué)來說,小學(xué)畢業(yè)考試似乎沒?什么意義?。初中是必須要上的。也不會因?為?考試差就不讓上。 所以明明重要的畢業(yè)考,氣氛卻顯得很輕松。一向考完班級里咋呼呼的四處湊成一團說著答案,討論試卷難不難。 各個臉上的神情都?是輕松的,愉快的。因?為?再考一場,迎來的就是大放假。 等考完,別管考的怎么樣,考完那就是放假了。書本?書包背不完,直接化肥口袋裝著,等到放學(xué)就背著回家。 有的留著,有的直接賣廢品。 快放學(xué)的時?候,王廣軍騎著他的自行?車從其他學(xué)校監(jiān)考回來。 進辦公室喝了幾口水,急匆匆的進了教室。 班上鬧哄哄的,桌椅亂七八糟放的,地?上各種演算紙。學(xué)生坐在桌子上全都?放飛自我。 王廣軍板著臉一進來,重點說了暑假安全注意事項。別去水庫河塘游泳,釣魚遠(yuǎn)離電線等等。還說了勸勉的話,馬上就是初中生,要好好學(xué)習(xí)。 等到一句放學(xué),班上學(xué)生嗷嗷站起?來,有那調(diào)皮的站起?身沖著王廣軍直接一鞠躬,“王老師再見,以后再也不見了?!?/br> “王老師再見。” “王老師再見。” 班上一半同學(xué)都?跟著喊,卻是以后升到初中不一定見到了??粗@些一張張平時?氣死人的鮮活面孔。王廣軍板著的臉放松下來,目光往后一看,“周方圓,徐博,你倆來辦公室。” 周方圓從后門出去的,徐博追上她,走在她側(cè)面問了句,“你考的怎么樣?”徐博和班上同學(xué)說不到一起?去。 班上在乎這次畢業(yè)考成績也就他和周方圓兩人。 兩人報考的初中都?是市里三中。原本?他家里想要讓他報考啟明中學(xué)的??稍谥乐芊綀A要上三中,他變改了。 周方圓依然目視前方,不謙虛也不夸張,只是如?實的說,“我感覺還不錯。”讓她說實話的話,試卷難度在中等。 “我感覺也不難。”徐博不會話多的人,兩個人進辦公室。 王廣軍還有些話要說,“一個星期之后,你們倆還要回學(xué)校,你們倆都?報考了三中,能不能考上,對方接不接收一個星期后,對方學(xué)校會發(fā)來通知書,到時?候來拿?!?/br> 沉默一下又說,“如?果?對方學(xué)校沒?錄取,就要想辦法讓家里去跑其他初中,當(dāng)初填寫直升初的意愿表都?是知道的。不過,憑著你們倆的成績,即使沒?被?錄取,鎮(zhèn)上初中也是搶著要的?!?/br> 這點王廣軍很有自信。 周方圓徹底小學(xué)畢業(yè)了。 考完試回家晚上,大爺爺大奶奶就過來了,專程來問問阿圓考的怎么樣,有沒?有把握。 大奶奶兜里揣著一把紅紙,手里拿著一顆大蔥。說是老一輩傳下來的,有講究的。 轉(zhuǎn)頭交給胡玉婷,讓她用紅紙包上大蔥,放在床底下一.夜,明天一早給大蔥給吃了。 胡玉婷很想說句這都?什么封建迷信,可余光一看到大爺正盯著她的眼神,立馬乖乖的包著放床底去了。 她要不做,大爺能罵一晚上。 盯著做完,老漢滿意了。 周方圓腳上穿著拖鞋,坐在凳子上喝稀飯,稀飯有些燙,喝的渾身冒汗,額頭碎劉海都?汗?jié)窳?。?她隨手撥到一邊,明亮的燈光下,額頭飽滿皮膚白皙的閃著光澤。 看著別人忙會,她慢條斯理的一口一口喝著。 大爺爺往她旁邊椅子一坐,手里有些年頭的大蒲扇也不給自己扇。對著周方圓呼呼幾扇子,“圓丫頭,咋樣?有把握嗎?” “我有,但是人家要不要我我不知道。” 一聽這話,大爺爺心里穩(wěn)了,手里蒲扇一劃指著一墻的獎狀,“肯定要你的。” 大奶奶感嘆的哎呦兩聲,“老天保佑,可一定要考上?!眻A丫頭自小吃了那么多的苦,剛眼瞅著過上兩年好日子,希望她今后一切都?順?biāo)臁?/br> 大爺爺急躁坐在椅子上都?不消停,“可惜咱家沒?什么人,不然拿還用等一星期?!?/br> “沒?事,一星期就一星期,改明個我去給你放羊去。”考完試回家,周方圓意識到她考上三中,在小徐村待得時?間就不多了。 以后只會更?少。 大爺爺嫌棄的看著她的腿,還有那干凈的臉?!澳憷蠈嵲诩野?,要放也是徐萬里去。啥事沒?有,在家光吃喝怎么行??”市里孩子都?沒?干過活,一個個都?是大少爺大小姐,個個白凈。圓丫頭要是一個暑假曬得黑了,粗糙了,進了班還不得被?人看不起?? 大爺爺活了大半輩子,憑外表看人的狗仗東西?可多了。 無端被?罵的徐萬里抬起?頭點點頭,反正暑假他都?是這么過得。 說會了話,老兩口回去了。 白天去老漢家里牽羊,現(xiàn)在羊棚里大小總計十幾只羊。需要牽繩的母羊就三只,其他小羊羔不用趕,會跟著母羊走。 徐萬里牽羊走在前面,周方圓跟在后面,她手臂上有個輕巧的小提籃子,老漢挎著糞箕子腋下夾著一把長鐮刀。 是不是瞪眼看下周方圓,“誰讓你來了?回頭再讓羊繩給絆著?!?/br> “我在家也沒?事,一個人怪無聊的?!?/br> “你去找你大奶奶去,兩個人在家看電視也行??!?/br> “奶說一會去鎮(zhèn)上,我又不去?!?/br> 到了河提兩旁,徐萬里把羊拴著吃草,老漢去遠(yuǎn)處摟草去了。 徐萬里準(zhǔn)備了一條寬大點化肥口袋。以前放羊累了,把口袋往地?上一鋪睡覺。 鋪好,讓周方圓坐在陰涼底下。 “徐萬里,你將來想要做什么?”周方圓手里拿著鏟子,一會仰頭看著天上大片白云,變換著形狀從頭頂飄過。一會拿著鏟子在地?上刨坑。 休閑自在,微熱的風(fēng)吹過臉龐,周方圓覺得時?間都?停下來了。不由的想到幾年前的自己。 總是忙不完的活,她爸不在眼前,心里總是時?時?刻刻擔(dān)憂著,怕他在外面被?人打了,被?人罵了。擔(dān)憂完這些,又會想到家里米缸沒?吃的了。 像現(xiàn)在這樣,是當(dāng)時?不敢想的。 段阿姨第一個問她,將來想要做什么? 她也是第一次意識到,她想吃飽飯,她想上學(xué)這樣的事,都?不符合這個答案。 段阿姨問的是更?長遠(yuǎn)的事情。 徐萬里遲疑了下,伸手撓撓額頭,“學(xué)...學(xué)門手藝吧?!?/br> 周方圓一聽忍不住笑了,這答案,可不是就是之前夜里她和婷姐說的嘛。 “我是問你,你有什么想做的?!?/br> 徐萬里皺眉不吭聲,似乎在思考。 最后犯難一樣搖搖頭,“我不知道。” “行?吧,也不著急?!敝芊綀A繼續(xù)低頭挖坑,嘴里說著,“徐萬里你要上三年初中的,就是說你有三年時?間思考這個問題。你想做什么?你將來想要什么成為?什么樣的人。” “段阿姨說,人要盡量早的做好規(guī)劃。不能迷迷糊糊過一日算一日?!鞭D(zhuǎn)頭對著徐萬里笑了笑,“我覺得這話很對。” “那阿圓你呢?你...你想做什么?”徐萬里想知道。 周方圓看著天上的白云啊呦一聲,嘿嘿一笑,“實話是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眼前有想做的?!笔种敢簧?,指向村南原本?她家的自留地?。 周金山的墳就在那里。 “給我爸爭口氣,起?碼以后別人再說起?他,不是現(xiàn)在這樣?!闭f完想到什么又忽的笑了,“你說這和算不算父憑女貴?” 徐萬里跟著傻傻笑了。 一直到太陽升高,有些曬人,老漢才挎著滿滿糞箕子過來,“徐萬里,你個狗東西?,把羊牽了回家去了。一上午你就沒?換地?。你瞅瞅這還有草嗎?” 老漢頭頂頂著一個破手巾搭在耳邊,渾身汗?jié)駶竦?,來跟前就破口大罵。 徐萬里真就給忘記了。 三個人回家去,進村里,就看到村中央魚塘樹蔭下聚集了一群人。距離老遠(yuǎn)就聽到說話聲很大。 老漢哼唧一聲,嘴里罵著,“一群閑的沒?事干的,吃飽了就坐,天天道西?家長東家短的,一群碎嘴子?!?/br> 可今天卻和往日有些不一樣,今天聚集的人特別人多,站著的,坐著的,情緒很激烈的樣子。 三個人距離還有一段,就看到那人群里招呼手,不是沖著大爺爺,反倒是沖著徐萬里喊得。 “徐萬里,徐萬里你快過來,有事給你說,你來,快過來。” 徐萬里蹙著眉,牽著羊一臉疑惑。 老漢快走幾步走前面,“什么屁事,今個這里誰發(fā)錢?都?聚在這干什么?”那糞箕子落下歇口氣,摸了手巾脖子臉一通擦汗。 “大爺,你還不知道吧,咱村出大事了。”瘦的跟個皮猴一樣男人,赤.裸著上身,眼睛瞪晶亮,目光直接落在后面的徐萬里身上。 周方圓走得慢,她站在邊上,人堆里及雙眼睛靜悄悄落在她身上,幾個婦女坐得近,眼神傳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