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個能級的升華者，或許就真的顧名思義，僅僅是自己的存在本身，便可相當于一座不可動搖的堅城，永不陷落的要塞。

    當希利亞德道出‘不動堅城’這個詞時，伊恩甚至感覺自己真的看見一座屹立于狂風(fēng)暴雨中巍峨不動的雄偉山岳，無論是怎樣的天災(zāi)風(fēng)暴，怎樣的驚濤駭浪，甚至是地震海嘯，都無法令其動搖分毫。

    那正是屬于最強大守護系真形的力量。

    “當然，那對現(xiàn)在的你而言太早，即便是要修行，也應(yīng)當是從初等的‘沙鎧學(xué)徒’開始起步，然后沿著‘巖鑄騎士’‘石之領(lǐng)主’這么一條路線逐步進階。”

    “然而，即便是最初等的‘沙鎧學(xué)徒’，也可以cao控沙土化作鎧甲，徒手劈開堅巖，將絕大部分刀劍槍斧的攻擊視若無物，更是可以在泥土中屏息隱匿，減緩生命波動，十幾天不進食飲水也不影響體力?！?/br>
    緩緩說道，希利亞德的手按在伊恩胸口：“這就是升華者——你未來將會有的力量?！?/br>
    男孩并沒有躲開。

    他敏銳地感應(yīng)到，老騎士的掌心升騰起一股他難以忽視的熱流。

    伊恩下意識地開啟‘預(yù)知視界’。

    于瞬間變得一片朦朧的世界中，他看見，周身流淌著金色霧氣光暈的希利亞德掌心，凝聚出一團淡金色的虛影圓球。

    它流動，旋轉(zhuǎn)，勃發(fā)著宛如火焰一般，甚至太陽一般的熱量。

    然后，涌入自己的體內(nèi)。

    伊恩凝神注視，在金色圓球進入自己體內(nèi)的瞬間，他察覺自己的胸口心臟處驟然變得guntang火熱，一股仿佛從火爐中沖出的熱流自兩人身體接觸處涌入，緊接著順著心跳掃過全身。

    他感覺體內(nèi)的肌rou，血管，骨骼，乃至于內(nèi)臟，全部都變得清晰無比，心臟每一次跳動鼓動的血流流淌至何處，他都能清晰地知曉。

    但這只是一瞬。

    “內(nèi)臟沒有問題，全部功能正常，你和你的細胞都很饑餓，看來以后要多準備一點食物給你補補身體?！?/br>
    收回手，希利亞德沉吟一聲，他抬起伊恩的手，示意男孩將雙手展開——伊恩自然照做。

    而老騎士仔細觀察己學(xué)生的雙手，并示意伊恩脫去外套，他認真端詳男孩身上那些曾經(jīng)有淤青的地方，按壓拿捏一些關(guān)鍵區(qū)域的肌腱與骨骼，詢問伊恩是痛還是癢，倘若有什么特殊的感覺，務(wù)必要告訴他。

    伊恩自然如實相告。

    “很不錯?！?/br>
    這次詳細的檢查后，希利亞德非常滿意，他拍了拍伊恩的肩膀，示意對方將衣服穿起：“沒有任何暗傷和畸變。你的身體很健康，舅父的折磨并沒有讓你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害?！?/br>
    “只是你并沒有什么特殊的血脈和異變，奇怪，依照你舅父的情況來看，你的骨骼應(yīng)該會更加堅韌才對，畢竟他是失敗的鋼骨畸變，而你成功覺醒了靈能，鋼化骨骼最起碼也有點底子。”

    檢查時，注意到伊恩的衣服已經(jīng)有不少破洞，這位老騎士微微搖頭。

    ——呆在這種家庭里，沒有永久性暗傷真是不容易。

    而就在此時，伊恩突然開口：“老師，沒有畸變和暗傷代表什么？”

    “可以少花很多功夫調(diào)養(yǎng)，節(jié)約時間?！?/br>
    聽見伊恩疑惑的問詢后，回過神來的希利亞德解釋道：“并非所有人都能踏上升華之路，天墜之災(zāi)后，人類的血中流淌著畸變的要素，生命源質(zhì)也都大多受損?！?/br>
    “嚴重的，就像是你舅舅，畸變外顯，哪怕是正常的升華器官由他修行，可能都會出現(xiàn)惡性變異——而普通人外表或許并沒有腫瘤和異形肢體，但他們體內(nèi)的器官或多或上都會有一些變異。”

    “生命源質(zhì)受損，即便是踏上升華之路，也很難走遠，故而絕大部分普通人即便是得到傳承，終其一生也無法突破第二，第三能級?！?/br>
    伸出手，拍了怕伊恩的肩膀，希利亞德笑道：“當然，你不用擔(dān)心，能覺醒靈能，就證明你的生命源質(zhì)足夠完整，修行至第三能級毫無問題?！?/br>
    “剛才我也檢查過，你的內(nèi)臟都很健康，沒有畸變，修行我的傳承毫無問題?！?/br>
    “這樣嗎……”

    感受著老師不輕不重的拍肩，伊恩心中卻有著思慮。

    不談又出現(xiàn)的‘天墜之災(zāi)’這個新名詞。

    天生畸形，依照地球說法，毫無疑問是基因疾病，而在泰拉世界，便是生命源質(zhì)受損。

    基因和生命源質(zhì)，應(yīng)當是差不多的概念，而基因受損嚴重的人，倘若強行升華自己的生命本質(zhì)，也只會得到畸變的結(jié)果。

    “有點像是基因調(diào)整。”伊恩心中想到：“如果不修復(fù)基因的話，天生畸形者即便接受基因調(diào)整，也無法成長出正確的基因器官。”

    他的靈能覺醒，本質(zhì)上是兩世記憶的融合，和泰拉世界大部分靈能者并不相同……換而言之，自己可以覺醒靈能，或許并不能說明自己的生命源質(zhì)完整。

    尤其是，他有一位生命源質(zhì)受損非常嚴重的舅舅，這在地球可是高?；蚣膊∪巳?。

    所以他抬頭，嘗試性地詢問希利亞德：“生命源質(zhì)受損，可以治愈，彌補嗎？”

    “可以?！毕＠麃喌虏⒉黄婀忠炼髟儐栠@個問題，絕大部分學(xué)徒知曉這點后都會這么問，他利落地回答：“但那需要非常昂貴的修復(fù)手術(shù)，亦或是極其珍稀的補劑魔藥。據(jù)說，有一些特殊的修行法，也可以逐步修復(fù)受損的生命源質(zhì)，但那都不是普通人可以使用的方法，耗費的資源時間更是不計其數(shù)?！?/br>
    “你既然能覺醒靈能，證明資質(zhì)絕對是中上，靈能者和升華者，這兩條路你都可以走?！?/br>
    “我明白了?！?/br>
    伊恩干脆地點頭，他抬起手，注視自己的拳頭，握緊又松開。

    注視著自己那幼小，白皙，瘦弱的手腕和拳頭，男孩抬起頭，看向希利亞德：“老師?！?/br>
    “我什么時候可以開始升華者的修行？”

    希利亞德端詳著自己學(xué)生的表情。

    他思考片刻，然后緩緩道：“現(xiàn)在?！?/br>
    “升華者并非是一個職業(yè)，并非是一種特征，更不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身份……升華者是一種生活方式?！?/br>
    “想要開始進行升華者的修行，什么時候都可以?！?/br>
    蒼老的騎士此刻目光變得肅然，他凝視著伊恩的雙眸，沉聲道：“伊恩，我知曉你渴望力量，你也的確需要力量——但你才八歲，你應(yīng)該明白，以你現(xiàn)在的年齡，開始進行升華者修行實乃事倍功半?！?/br>
    “須知，即便是帝國皇室，也是要在青春期后才能正式踏上升華之路。”

    “當然，提前走不會有錯，但那必然是一條更加困難的艱辛長路?！?/br>
    這段話并無意義，希利亞德很清楚伊恩的困境——自己不過是偽裝成這孩子的舅父，自有自己的使命，未來不知何時就會離開，而那時，伊恩需要自己一個人照顧他自己和他的弟弟。

    更不用說，還有紅杉土著的窺探。

    這一次損失三位獵手和一位薩滿，對方固然不會直接潛入哈里森港暗殺，但肯定也會緊盯著伊恩，嘗試報復(fù)。

    伊恩想要力量，也需要力量。

    不過，除卻這個理由外，希利亞德心中，實際上還懷著一絲期待。

    年幼的孩子無法進行升華者修行，除卻需要不斷適應(yīng)全新的體型和力量外，幼童反復(fù)無常且沒有耐性的心性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人會覺得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能每天堅持枯燥無味的鍛煉和冥思，只是為了習(xí)慣痛苦和控制自己的念頭。

    但倘若是伊恩的話。

    倘若是這個僅僅是一晚上，就殺死三個敵人，并且還能安然入夢的孩子……

    希利亞德覺得他可以。

    甚至……可以辦到更多。

    ——陛下。

    注視著似乎正在思索的伊恩，老騎士的心中不禁喃喃自語：“或許正如你所言。”

    “我們總是可以相信。”

    第29章 天才

    “我知曉這路艱辛難行?！?/br>
    此刻，似乎就是在印證希利亞德的想法。

    面對老師的忠告，伊恩也明確作答：“但我需要。”

    “所以就走它?！?/br>
    他沒有半點猶豫。

    “很好，看來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

    聽見滿意的答復(fù)，希利亞德不再廢話，他再次抬起手，豎起食指，沉聲道：“升華者的修行，自‘源種’開始。源種就是生命，而生命的力量，就是升華的源頭?！?/br>
    “接下來，認真體會‘虛擬源種’的力量——你太過幼小，身體承受不了幾次，珍惜每一次機會！”

    在看見自己學(xué)生示意自己準備好后，他便以指朝伊恩心口點去。

    嗡——

    這一次，老騎士的指尖仍然帶著異樣的灼熱，預(yù)知視界中的金色光點遠比之前凝聚。

    在接觸的瞬間，伊恩感覺到自己的血液也仿佛被加熱，在體內(nèi)奔流，甚至耳畔都傳來清晰的心臟搏動之聲。

    ——咚，咚，咚——

    聆聽血液奔涌的潮聲，伊恩將自己的精神完全浸入，意志仿佛順著心臟的搏動而鼓蕩，順著血管的方向環(huán)繞周身，經(jīng)過胸，背，臉，脖，四肢，而后又重新匯聚于心。

    而僅僅是這么一次循環(huán)，男孩的身軀就微微一顫，他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渾身上下都在泌出細汗。

    原本就單薄的衣服直接就濕了，剛從水中撈出一樣！

    “生命……”

    伊恩卻對此渾然不覺，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所有的脈動。

    他開始理解，從希利亞德指尖席卷而來，guntang宛如火爐般的熱風(fēng)，以及自己那從心臟開始，席卷全身的熱流，便是‘生命的力量’。

    血液的流淌，肌rou的拉伸，呼吸的節(jié)奏，內(nèi)臟的蠕動……一切都是生命的力量。

    而這一切的源頭……仿佛都源自于自己心口那個灼熱的點。

    登時，一絲絲力量自心口處產(chǎn)生，絲絲縈繞，擴散至全身，順著血液的循環(huán)連綿不絕。

    ——幼小的心臟雖然稚嫩，但卻像是種子，日后必然會成長壯大，成為堅韌的巨樹，帶起喧嘩的葉海潮聲。

    希利亞德觀察伊恩的表情，在感知到男孩已經(jīng)開始嘗試把握自己心臟跳動和血液流淌的節(jié)奏時，他不禁微微一愣。

    “居然……這么快？！”

    ——自己在老師的引導(dǎo)下，似乎是花了大半個月才把握住‘生命力’的節(jié)奏，與虛擬源種共鳴吧？

    就算如此，他也是帝國西北前所未見的天才，只需體會一次虛擬源種便能自行凝聚源種，展開正式的修行。

    自己的這個弟子……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