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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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此刻,又是一聲炸響,格蘭特子爵原本覺得是雷鳴,但很快就察覺到不對,他在半空中抬頭,看向遠方的哈里森港,不禁又是一愣。 “我的府邸???” 漆黑的煙柱升騰而起,雖然很快就被吹散,但以升華者的目力完全能看出來,那因劇烈爆炸而升騰的煙柱發(fā)生點,就在自己家周邊! ——土著偷家了! “該死!” 咬牙從半空中降下,格蘭特子爵言簡意賅地對普德長老道:“土著趁著咱們沒法迅速回城,已經(jīng)展開突襲,你猜的沒錯,他們肯定預知到了大風暴的來臨,不然不可能如此冒險?!?/br> “還回去嗎?”老人簡單地詢問。 “不回去了?!辟F族神情有些猙獰:“他要突襲,那我也突襲——聽令,回頭,朝安摩爾鎮(zhèn)行軍!” 格蘭特近乎咬牙切齒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安摩爾鎮(zhèn)的方向:“現(xiàn)在回去已經(jīng)遲了,指不定還有埋伏,既然土著要偷咱們的老底,我們也偷他們的老底!” “追上那群雜種,趁著這場大風暴,我們要在安摩爾鎮(zhèn)全殲土著主力!” 第72章 山潮之靈 一切戰(zhàn)術(shù)轉(zhuǎn)換家,這是顛不破的真理。 格蘭特子爵的聲音在暴雨間回蕩,沒有人詢問身披鎧甲,帶著大量輜重的帝國軍應該怎樣追上身形輕便的土著。 因為在他們的面前,一位第二能級的升華者,向眾人展現(xiàn)了他們除卻自身力量外,于戰(zhàn)術(shù)戰(zhàn)略層面上的強大影響力。 神情肅穆,格蘭特子爵抬起雙手,伴隨著驟然急促的心跳聲,他的肩部,手肘和額頭處有什么堅硬的東西正在破體而出。 那是一顆顆閃耀著深藍色光輝的晶石。形狀與分布一如潛淵蜥鯨周身遍布的要素結(jié)晶,賦予了他可以cao控水流與蒸汽的力量。 嗡嗡——低沉的嗡鳴聲響起,宛如鯨鳴。 層層透明的波紋自這些晶石中溢散,強大的靈能場域開始于大氣中延伸,影響著周圍的雨水和氣流,納入自己支配的領(lǐng)域。 以子爵為中心,一個直徑數(shù)百米的半圓形‘水罩’已經(jīng)初具雛形。 它將所有護衛(wèi)隊與輜重包裹,庇護在自己的領(lǐng)域內(nèi)。 ——這就是高等傳承的力量,雖然還沒有抵達第三能級,卻能憑借種種手段,暫時擁有cao控一定程度靈能場域的力量。 而每一位第三能級的升華者,都是后天修行而成的強靈能者! 水罩之外,風雨依然急驟,堪稱狂暴,但水罩內(nèi),雨水卻變得稀疏,風也變得微小,正如所有南嶺人早就習慣了的靡靡細雨。 僅僅是呼吸就能產(chǎn)生大霧甚至是風暴的海淵巨鯨之力,此刻以升華者的意志為媒介,展現(xiàn)在所有人眼前。 “風還是太大了,無法完全減免嗎?!?/br> 額頭和手臂處的要素結(jié)晶正在閃爍光芒,格蘭特子爵心中預估自己的消耗,而后言簡意賅道:“前進,追上他們,撕碎他們,剿滅他們!” 在充滿信心的齊齊應是聲中,部隊倒轉(zhuǎn)方向,再一次開始行軍。 但和看見自己的首領(lǐng)展現(xiàn)出如此強大的升華之力,差點就開始歡呼,懷著必勝信心的部隊不同。 此刻的格蘭特子爵心中,卻帶著些許不安。 ——說是換家,但真的有那么簡單嗎? 倘若大薩滿連他換家這點都預測到了該怎么辦? 假如安摩爾鎮(zhèn)那邊的主力也并非全部主力,土著真正的精銳全部一股腦地壓向城內(nèi),那他這次換家可就要大虧特虧了。 除非他在消滅安摩爾鎮(zhèn)的土著兵力后再次掉頭進發(fā),朝著象骨山而去……那或許才能保證不虧。 雖然知曉這些都是無意義的猜測,完全自尋煩惱,但格蘭特子爵還是不禁感到憂慮…… 只是這憂慮并不重。 因為他還有著足以逆轉(zhuǎn)局勢的底牌,即便大薩滿料到一切也無法阻止的手段。 那自先輩傳承至今的……鎮(zhèn)族之物。 “只要城防軍和拉馬爾能攔住一段時間……甚至不需要他們能攔住,只要能撐住一段時間不敗,我就不會輸?!?/br> 微微搖頭,子爵吐出一口氣,摒棄這些雜念:“應該不難?!?/br> 就在港口護衛(wèi)隊主力朝著北方開撥,準備與土著換家時。 哈里森港,城西。 哈里森港南側(cè)對海,東西北三側(cè)共有五座城門,其中兩座向北,兩座向西,軍民混用,各自駐扎不少部隊。 “準備戰(zhàn)斗!土著已經(jīng)潛入城內(nèi),當心腹背受敵!” 西北城門,紅鼻黑胡子的小隊長扯著自己的大嗓門,號令士兵們整備。 他雖然平日會庇護那些走私商人在默認的地點和土著貿(mào)易,可真的打起仗來,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將原本的貿(mào)易點推平,將工事重建完畢。 說實話,黑胡子在看見市中心冒起的黑煙時,魂都要給嚇飛了,雖然他從未允許過任何一種軍用物資走私,真正允許走私的更是子爵自己本人,但晶砂火藥被土著用來炸子爵府這種事發(fā)生,他肯定要背鍋——如今唯一的活路就是奮勇殺敵,多立軍功,這樣哪怕是真的背鍋問罪死了,最起碼家人還能有點撫恤金。 “隊長,敵人來了!數(shù)量不足三十,應該是試探的?” 塔樓上的觀測手簡略地匯報敵情,然后困惑:“奇怪,他們沒穿葉甲,也沒帶弓弩,只有腰帶上掛著圖騰……隊長!他們開始靠近了!” “什么?” 一開始黑胡子還沒太在意,不著甲也不帶弓的土著,這不是送死嗎? 但聽見他們開始靠近的時候,這位小隊長才開始覺得有點不對。 他迅速來到城墻上,俯視不遠處的土著小隊。 ——的確,對方只有零零散散不到三十個人,不僅沒有穿鎧甲,甚至根本沒有穿什么衣服,在暴風雨中簡直就像是一只剝光了毛的rou雞,滑稽可笑。 但奇怪的是,這些幾近于光著身子的土著勇士每一個身材都相當高大,即便是在帝國人中都稱得上魁梧,超過一米九,而且通體密布黑色的刺青與油彩,簡直蓋過了他們原本的膚色。 “不應該啊……” 黑胡子隊長感到疑惑,如此健碩的土著,應當是只有各部酋長一系的勇士血脈才有的體型,雖然天資好的土著從小由薩滿照顧,用特殊食物培養(yǎng)也有這樣的體魄。 但他們每一個都是護衛(wèi)祖地的勇士,輕易不出象骨山,怎么可能跑來攻城,消耗在弓弩攢射下? 而他們的武器…… “是短刀和爪鉤?他們準備rou身攻城?!” 貼的近了,黑胡子才看清對方手中拿著的究竟是什么,那正是最平平無奇的攀爬勾爪,用這玩意進攻哈里森港的十米多高的城墻簡直不能說可笑,而是可悲了。 但不知為何,他的心突然一緊。 一種極其強烈的不安感令他立刻下令:“開弓!把他們射穿!” 噗噗噗! 早就準備好的城衛(wèi)兵們紛紛張弓攢射,因風雨太大,大部分大部分亂箭都沒有命中目標,但最精準的幾只卻洞穿了為首幾個土著戰(zhàn)士的胸膛,肩膀和大腿。 他們本應死去。 然而令人驚懼的事情發(fā)生了。 中箭的土著速度沒有絲毫減緩,與之相反,他們發(fā)出了大小不一的狂吼,緊接著便加速沖鋒。 明明受傷,速度卻更快一籌! “先祖的生命……流淌在我們的血里……戰(zhàn)斗是歸宿……歸宿是死亡……” 轟!一道閃電劈落,驟然亮起的光芒照亮了這些土著的臉——黑胡子能看見,他們的雙眼已經(jīng)被血絲充滿,眼珠不正常地錯亂旋轉(zhuǎn)著,而軀體更是肌rou虬結(jié),血管和大筋劇烈跳動。 這些土著勇士,整個人與其說是強壯,不如說是體內(nèi)有什么恐怖的魔物想要脫體而出! 為首那些中箭的土著甚至開始高歌,歌聲古樸而原始,帶著莫名的蒼涼和悲壯:“死亡是鮮血……鮮血是生命……” “是蘇摩果核……他們已經(jīng)死了!” 黑胡子的腦海中閃過了流傳在所有南嶺帝國人中的恐怖傳說,那些悍不畏死,刀斷了就用拳頭,手斷了就用牙齒的無我狂獸,不禁本能地開始顫抖,戰(zhàn)栗著驚呼:“他們是土著的狂戰(zhàn)士!” 他絕望地呻吟:“我們完了……” ——無論是什么事態(tài),什么情況,當土著派出這些必死的狂戰(zhàn)士出擊時,最后的結(jié)局,一定是雙方皆亡。 “生命是憤怒……憤怒,是戰(zhàn)斗!” 早已吞服了蘇摩樹果核,讓極高濃度的興奮物質(zhì)和毒素循環(huán)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大腦基本醉死,幾乎喪失全部腦功能的狂戰(zhàn)士,因自幼受到的訓練和特殊的適應性膳食,如今勉強還能留存些許理智。 戰(zhàn)斗的理智。 他們本能地高呼戰(zhàn)歌,即便身中數(shù)箭也恍若不覺,為首的幾人已經(jīng)拋出勾爪,在勾爪中城墻的瞬間,就憑借狂猛的力量飛身而起,握著手中的短刀沖入城衛(wèi)軍的隊伍中。 狂戰(zhàn)士原本就體型高大,如今陷入醉死狀態(tài),身體解除全部限制,更是碾壓這些城衛(wèi)軍。 他們甚至無需手中的小刀,僅僅是揮動拳頭,蠻力沖撞,就將帝國士兵全部打穿撕碎,幾個呼吸間,便在城墻處清理出了一塊安全區(qū)域,讓后續(xù)的狂戰(zhàn)士源源不斷地登城。 面對這些怪物,即便是舉盾的城防軍搭配長槍戳刺也毫無意義,陷入極端狂熱的土著勇士哪怕是身軀被長槍刺穿,也絲毫不影響行動。 他們甚至發(fā)出怒吼,反過來用肌rou夾緊刺入自己體內(nèi)的槍頭,然后反手握住槍桿,將猝不及防的城衛(wèi)軍反向挑起,摔在眼前,一腳踩碎頭顱。 “?。。?!” 黑胡子隊長在絕望之際,舉起手中的長槍想要刺穿眼前狂戰(zhàn)士的頭顱,這也是唯一能立刻殺死他們的辦法。 但那狂戰(zhàn)士只是瘋狂地大笑,緊接著展臂朝他撲去,一口咬住槍頭。 縱然黑胡子的長槍穿過口腔,刺透敵人的頭顱,被開了一個口的后腦鮮血狂涌,但早已醉死的狂戰(zhàn)士身體還活著,他牙齒咬下,拼著門牙松散大多崩落,硬生生地咬碎了槍桿,最后探出手,用那肌rou血管暴起,呈現(xiàn)青黑色的大手抓住了黑胡子的脖子。 ——咔嚓。 骨骼被揉碎的聲音在城門處響起。 僅僅是不到十個呼吸,西北門就被攻破,守軍全滅。 而西南城門處,正對伊沃克河與紅杉林,哈里森港守衛(wèi)最為森嚴之地。 “敵襲!” 守衛(wèi)此地的士兵隱約聽見風中傳來的戰(zhàn)歌與瀕死的哀嚎,但他們卻沒有半點精力可以分給戰(zhàn)友:“火炮呢?!煉金火炮快點發(fā)射??!” 指揮的隊長嘶聲力竭地下達命令,但這一切都淹沒在死亡般的沉默中,只能聽見因為恐懼顫抖,牙齒上下碰撞的嘚嘚聲。 因為他們面對的怪物,比狂戰(zhàn)士更加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