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第2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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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艾爾斯并不理解這個詞匯,他不知道格蘭特領(lǐng)是什么模樣,那里的風(fēng)是什么味道,水是否甘甜,人們的歌曲是否悠揚溫和,就如奶奶哼唱的曲調(diào)。 那里并不是他的故鄉(xiāng)。 那么帝都呢?他出生且熟悉的城市,他熟悉每一條街道,熟悉空氣的味道,甚至有著自己的朋友與回憶。 但那似乎也不是他的故鄉(xiāng)。 奶奶是一位嚴(yán)格的老婦人,每次父母離開前往前線后,她都會嚴(yán)格地訓(xùn)練男孩——她不會說什么貴族的榮耀,也不會要求男孩時刻謹(jǐn)記奪回故鄉(xiāng),這位老太太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男孩盡可能地變強。 “總有一天,我們都會離去。那個時候,你肯定已經(jīng)有其智慧,也有自己的朋友與親人。艾爾斯……即便你不去奪回那些你父母想要奪回的東西,僅僅是想要守住你現(xiàn)有的一切,你就得變強。” “人類的社會有道德,有利益,有規(guī)則——但人類也是野獸,野獸就會比較力量的大小,無論什么時候?!?/br> 所以每當(dāng)過節(jié)的時候,每當(dāng)其他貴族家庭,乃至于帝都平民家庭和父母歡聚一堂,嬉笑游樂的時候,男孩只能在家族的訓(xùn)練場中,在老婦人的指導(dǎo)下,日復(fù)一日地進行鍛煉。 男孩的天賦并不好,他不是天才,不能舉一反三,悟通劍術(shù)的精髓;也不能順暢地調(diào)動源質(zhì),輕而易舉地凝聚出源種,構(gòu)筑體內(nèi)的源質(zhì)循環(huán)。 但他可以做到,通過苦練,通過毅力,通過決心。 每次辛苦訓(xùn)練后幾近于暈眩時,奶奶就會將男孩抱在懷中,輕柔地唱著一首溫和的歌,源自于北國的故土,帝國邊境的一首民謠。 一首有關(guān)于人們前往他鄉(xiāng),開拓領(lǐng)土,建立家園,與心愛之人成婚的歌。 只是這首歌男孩很少聽完全部,因為他總是在一半時就沉沉睡去。 他本以為這樣的日子自己也能接受,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很是幸福,雖然辛苦,但卻也充滿期待新一日的到來。 但是那一天終于還是來了,步入人生暮年的奶奶衰老地已經(jīng)無法獨自行動,臥床不起,為此,一直都在北方前線征戰(zhàn)的父母也罕見地提早回到帝都。 奶奶走的很平靜,只是勒令父親答應(yīng)她,要給男孩自己選擇的權(quán)利。 下葬時,母親抱著男孩,她流出的眼淚比男孩更多,但這并不代表男孩并不悲傷。 他只是在想一個問題。 ——在他的未來,會有這樣一個地方,一個人,亦或是一個事物,能讓他和奶奶一樣坦然地直面死亡嗎? ——亦或是和父親與母親那樣,即便是拋下孩子,自己身處險境,也絕不動搖地前行? 父母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帝都,他們?yōu)槟泻⑥k理了進入帝都學(xué)院的手續(xù),并且被皇帝伊奈迦二世授勛,雖然前線堡壘迄今為止都沒有被奪回,但他們的勇武和忠誠已經(jīng)被認(rèn)可。 只是,授勛后,母親卻和父親吵了一架,他們的爭論有關(guān)于‘放棄’和‘新目標(biāo)’,有關(guān)于‘犧牲’與‘榮耀’。 “說著故鄉(xiāng)的是你,放棄故鄉(xiāng)的也是你;不要命地戰(zhàn)斗的是你,如今怕死怯懦的也是你——哈里森,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有輕重緩急,故鄉(xiāng)在未來三十年內(nèi)都不會有奪還的可能,帝國的重心不在北方,僅僅憑借我們自己的力量,已經(jīng)不可能重回故土……但陛下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只要我們能在南嶺開拓出一個南海港口,并且建設(shè)起一個探索基地,那么在未來,等到陛下清剿深紗港以北時,我們就有其功勞,可以榮歸故里。” 父母的對話,艾爾斯并不理解。 他只知道,父母又要離開,前往一個新的戰(zhàn)場。 “不要恨我,孩子?!?/br> 父親滿是傷痕的臉龐,粗糙的手和令人刺痛的胡茬讓人恨不起來,而母親溫柔的擁抱更是令男孩心中無法涌現(xiàn)出那種情緒。 直到現(xiàn)在,格蘭特子爵仍然沒有恨過哪怕是一次自己的父母——即便是他們幾乎從未陪伴過自己的度過童年,即便是他們逐一死去沒有留給自己半點準(zhǔn)備的時間。 即便他們直到死,也只是凈會給人添麻煩的失敗者。 但是沒有關(guān)系。 因為他已經(jīng)明白。 因為他已經(jīng)找到。 找到了那個地方,那些人。 那一種,可以讓他坦然面對死亡,面對險境也不會動搖的事物和目的。 他找到了自己的故鄉(xiāng),有了自己的愛人與孩子,有了自己的野心和期待的未來。 就在這座哈里森港。 ——那么你呢,帕特里克,我的朋友? 許多年后,男孩已經(jīng)長大成人,甚至也即將成為父親。 面無表情的中年貴族,輸入了只有他和自己摯友才知道的,他們年輕時約定好的銘文密語。 他打開了那個擺在自己身前,小小的匣子。 死后才被送出的匣子,仿佛早就知曉自己的結(jié)局,明明什么都不說也可以的帕特里克,非要在最后的時刻留給自己朋友一句解釋。 “讓我看看,你究竟想要對我說些什么。” ——讓我看看,你這個明明有著我極羨慕,可以安穩(wěn)活下去的機會,我追求一生也得不到的名譽和財富的家伙,究竟是為了什么玩意,而在這鄉(xiāng)下地方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輕聲自語,艾爾斯·格蘭特閱讀著那封密密麻麻的信紙。 【吾友艾爾斯·格蘭特,當(dāng)你能看見這封信時,我已經(jīng)死了,或許正是你親手殺了我,但這都不重要,反正我都已經(jīng)死了,那么很多事情我也無所顧忌】 【只是我憂慮你,我的朋友。我從一開始就未曾想過要將你卷入這個漩渦,所以并沒有找你聯(lián)手進行我的計劃,只是意外一個接著一個,既然你能收到這封信,就代表我的預(yù)感是正確的,我可能會因為心軟,低估了對手亦或是遇到強敵,譬如你而死亡】 【這些都是細(xì)枝末節(jié),總之,我得告訴你一些,你應(yīng)該知道的事情】 【這一次,我的目標(biāo)是我的侄子,依森嘉德·埃倫,一個我視之為自己孩子的孩子。他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有著我們這群人缺少的同理心與真正的勇氣,但因為一些皇室的原因,他必須得死】 【具體原因你就當(dāng)成奪嫡那樣危險,這是我和大哥一同決定的,你千萬不要深入,就當(dāng)成奪嫡就好】 【只是或許,只要將其潛力斬斷,讓他一生都是第一能級也是一個解決的辦法,說實話這個主意挺臭的,我寫到這里的時候就想到了還有溯源滴露這玩意,阿芙麗娜那里就有一整瓶,依森走錯路十次她都救的回來,這點子根本不可能成功,他還是得死】 【說是這樣,但你手下的那個鑒定師多少是有點離譜了。你從哪里找到這樣的天才?那可是巴瓦爾大師的杰作!你管不住他的,早點放他走吧,耽誤你也耽誤他,還礙我事】 【這次我會嘗試出手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算是為你斬斷一個未來的威脅,他給我的危險感甚至超過當(dāng)年的哥哥,我對這種天才的鑒定還是很有眼光的,他絕對不是你這樣的人能搞定的級別——別說我小看你,你要真的那么厲害,早就第三能級了】 【可能你不愿意,所以我先說一聲對不起】 【艾爾斯,我知道你會疑惑,為什么我要摻和這種事情?我就連當(dāng)年的家主都懶得去競爭,更何況牽扯到皇室這么麻煩的事情?說來也是可笑,我一開始也不打算參摻和,但任何事情都有代價】 【克拉爾·埃倫,這個名字你肯定很熟悉,是維爾德大哥和愛麗的孩子,也是家族的嫡長子】 【他是我的孩子】 第335章 貴圈真亂 紅發(fā)的財政官能看見,子爵流暢的閱讀過程出現(xiàn)了一個明顯的停頓,表情也變得驚愕,然后轉(zhuǎn)變成恍然大悟,接下來又變成看到怪東西時的皺眉表情。 不過很快,他就繼續(xù)讀了下去,閱讀速度也變得更快。 【我知道,你會感覺到困惑和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如此。大哥對不起愛麗,我和愛麗也對不起他,你們這些邊疆貴族可能有點難理解,但我們這邊的關(guān)系的確有點混亂……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不想多說】 【只要依森嘉德失去繼承權(quán),亦或是死掉,克拉爾就是家族的繼承人,大哥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小事,他答應(yīng)了我,這的確是我輸給他的地方……我無法拒絕讓愛麗的孩子成為家主】 【我的朋友,艾爾斯……如果我死了,而依森還活著……就放了他吧(此處有墨水涂改痕跡,原有筆跡是殺)】 【無論他的未來是如何,既然我輸了,那就給他一個機會,看看他能不能超越自己那生不如死的命運】 【吾友……小心皇室,小心索林大公,當(dāng)心靈知學(xué)院的那群瘋子,如果可以,永遠(yuǎn)不要回帝都,永遠(yuǎn)!】 【這里已經(jīng)變了,不再是我們童年的那座城市】 【忽然很懷念,當(dāng)年一齊逃課,去愛麗家一齊唱歌玩耍,去湖畔釣魚賽跑的日子……幾十年過去了,我卻一直都在懷念過去,從未期待過未來】 【祝你的孩子健康,我大概是看不見他出生了,就用這個作為禮物送給他吧,反正我是用不著了】 匣子中還有一個淡藍(lán)色的寶石掛墜,有著鎮(zhèn)靜心靈,抵抗惑心靈能的能力,是相當(dāng)珍貴的靈能飾品。 放下信紙,格蘭特子爵久久不語。 “依森嘉德他們出發(fā),和我聊天后寫的嗎?” 許久之后,在拉馬爾的注視下,他疲憊地嘆了口氣:“是因為我有了孩子,所以不愿意將我牽扯進去?” “帕特……你可真是一個……” “半吊子啊?!?/br> 沉默了一會,子爵搖搖頭:“算了,就這樣吧,呼……” 他深呼吸,似乎想要平靜情緒。 “你和愛麗的孩子嗎……他x的,你們這群帝都人平時究竟都在干什么?!” 但很顯然,這種壓抑情緒的方法并不適合格蘭特子爵,他一個沒繃住,就咬牙切齒地拍桌怒罵起來了:“廢物,廢物!我在南嶺和土著打生打死的時候你們在帝都玩宮廷苦情???你怎么不死遠(yuǎn)一點啊,非要來我這里死?!” “早就和維爾德說了,離阿芙麗娜遠(yuǎn)一點,那個蠢女人自己沒什么危險,可她背后是皇室——又不是先帝,阿克塞爾那種人哪能接近?陪皇帝玩心機,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全都是蠢貨!當(dāng)年就說你們這群人沒有一個聰明的,維爾德也是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人渣,你們?nèi)际且蝗喝踔?!?/br> 大聲怒吼后,脫力地躺在座位上,格蘭特子爵平靜了一會。 然后他側(cè)過頭,表情平靜地對目露憂慮之色的拉馬爾緩緩道:“沒事,我們不摻和這事……唯獨這點帕特里克倒是做了件朋友該做的事情,他沒把我們卷進去?!?/br> 話畢,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但最后,艾爾斯只是哽咽了一下,他用手臂蓋住眼睛,仰躺在自己的座椅上。 “我什么都不想聽……求你了……讓我安靜一下吧……” 他輕聲道。 “大人……” 拉馬爾輕嘆一聲,他走上前,溫和地用自己的手按住了子爵的耳朵。 與此同時。 鉑銥工坊,靜室之中。 白發(fā)的少年正在對自己的同齡人耐心地解釋一切的來龍去脈——至少是他推斷出的來龍去脈。 “大概就是如此。” 伊恩如此說道,將自己畫的關(guān)系示意圖展示給一臉茫然的金發(fā)少年:“我原本以為格蘭特子爵的生活就挺糜爛了,沒想到你們玩的更花?!?/br> 而依森嘉德顯然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他神情恍惚,眼神渙散,整個人都失神過去。 面對伊恩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少年茫然地喃喃道:“還,還好吧,艾爾斯叔叔在貴族里面已經(jīng)算是比較純愛的類型了……我只是沒想到這種事情會出現(xiàn)在我父母的身上……” 搖了搖頭,依森嘉德還是有些感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