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同學(xué)都有，身為好朋友的他沒有。

    承渡舟思想紛雜之際，感到前排有人朝這邊走來。

    他不看也知道是段星野。

    承渡舟收攏思緒，神色中未透露出半分異樣。

    為了掩蓋自己因?yàn)榉植坏角煽肆Χ趩实氖聦?shí)，這時段星野再問他要不要，他不會要了。

    不是賭氣，而是強(qiáng)調(diào)自己本來就不想吃，證明就算剛才沒拿到，也沒什么，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段星野直接一手按在承渡舟的練習(xí)本上，打斷他寫題，問：“作業(yè)是不是還沒發(fā)？”

    承渡舟抬頭，一臉矜持地道：“不要?！?/br>
    段星野：“……”

    承渡舟：“…………”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三秒。

    承渡舟狀若無事地站起來，說：“還在老師辦公室，我去拿。”

    段星野一直目送承渡舟從教室后門走出去，表情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而承渡舟一脫離教室周邊的范圍，清秀的臉龐上爆發(fā)開紅潮，抱住樓梯旁的承重柱磕腦袋，尷尬得渾身發(fā)熱，好像投進(jìn)了火里烤。

    太丟人了。

    *

    承渡舟是物理課代表，磨蹭到下課鈴響，才抱著作業(yè)回到班級。

    他日常頂著副寡淡表情，給每組發(fā)下去，走向自己的位置，只是還沒坐下，看到剛才攤開的練習(xí)冊上貼了一張黃色便簽。

    便簽是他的，字是段星野的。

    【你不是收到了很多嗎？】

    “……”

    承渡舟把便簽摘下來，知道段星野說的是巧克力，好不容易淡定下來的臉龐又紅了。

    只是這回，尷尬中又透出絲絲縷縷無法捉摸的躁意。

    *

    那天下午蔣斯祁還好好的，只是放學(xué)來找段星野的時候，一臉沮喪。

    這在他這樣開朗得近乎混不吝的人身上是很罕見的情況。

    段星野對承渡舟道：“你先走，我自己乘車回家。”

    承渡舟“哦”了一聲，他出校門后，在街對面的奶茶店里坐下看書。

    到了七點(diǎn)半的時候，天都黑了，街燈早已亮起。

    承渡舟余光瞥見校園里走出來兩道修長的身影。

    正是段星野和蔣斯祁他們。

    就見蔣斯祁耷拉著腦袋，掏出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段星野。

    段星野收了。

    然后他們道別。

    段星野停在原地，拿出手機(jī)準(zhǔn)備打車，然后看到承渡舟過馬路走來了。

    段星野挑了挑眉：“你沒走？”

    “點(diǎn)了杯奶茶。”承渡舟面不改色，道，“讓我等了一小時?！?/br>
    段星野：“……”

    你猜我信嗎？

    *

    段星野視線越過承渡舟，望了眼街對面的奶茶店，語氣戲謔：“了不起，沒倒閉?！?/br>
    承渡舟瞥向段星野手中，是一份精美的巧克力禮盒，像是岔開話題：“想起來了……給你個東西?！?/br>
    段星野奇怪：“什么？”

    承渡舟在書包里摸索了一會兒，掏出個帶蝴蝶結(jié)的盒子。

    也是巧克力。

    段星野接過，順手就把蔣斯祁給他的那份順著承渡舟敞開的書包投進(jìn)去，一邊低頭拆盒子的蝴蝶結(jié)，一邊問：“送我的？”

    承渡舟：“嗯?！?/br>
    段星野突然警覺，抬頭：“別不是拿其他人送你的給我吧？”

    承渡舟坦白：“別人送的我都上交老師了?！?/br>
    段星野懷疑：“老師還沒收巧克力？”

    “不是，本來她不要?！背卸芍鄣?，“我說不想早戀，她幫忙收下了?！?/br>
    “……”

    *

    段星野繼續(xù)拆蝴蝶結(jié)，這回唇角揚(yáng)起不明顯的笑痕：“為什么送我？”

    承渡舟眼睫一顫，低頭：“蔣斯祁不是也送你了嗎？”

    段星野看他：“蔣斯祁那是被女神拒絕，自己留著傷心，轉(zhuǎn)送給我了?！?/br>
    承渡舟并不同情可憐蔣斯祁，反而心里熱熱的，抬手摸了摸眉尾，說：“5·20巧克力打折促銷，不買很虧?！?/br>
    “嘖。”段星野拆開盒子，嘀咕，“摳死你了……”

    *

    盒子里的巧克力都用透明袋子獨(dú)立包裝，各個樣式精美，很討喜。

    承渡舟觀察段星野的表情，見他似乎不討厭，心下放松。

    騙人的，這個品牌沒有打折促銷，因?yàn)榈昀锏拿糠N巧克力都由手工制作，所以小小的一顆單價就能達(dá)到一百零四，五個正好五二零。

    承渡舟說：“走吧，我打車?！?/br>
    段星野卻轉(zhuǎn)過身背對他，聲音含糊道：“你看下我書包……不是隔層。”

    承渡舟把段星野的書包拉鏈打開，僅是翻了一下，就看到了一個包裝成長條狀的盒子。

    他看了眼，問：“送我的嗎？”

    段星野驀然有點(diǎn)臉熱，不耐道：“你快點(diǎn)拿?！?/br>
    承渡舟臉上也熱了，沒再說什么，幫他拉好書包。

    皺巴巴的心一下又展開充盈了起來。

    *

    兩人決定走一段路再打車。

    五月，不下雨的天氣，連吹來的風(fēng)都剛剛好。

    承渡舟打開包裝盒，發(fā)現(xiàn)段星野送他的是白巧克力，圓形的，用了黑色巧克力醬涂了格子紋路，制作很粗糙，才明白是段星野自己手工做的。

    段星野瞥到，連忙警告：“不許覺得丑！”

    承渡舟往嘴里塞了一顆，一邊臉頰鼓起來：“沒覺得丑?！?/br>
    段星野這才滿意，也拆了包裝，咬下制作成冰雪奇緣里雪人造型的巧克力，也是他在5·20這天嘗到的第一塊巧克力——至于別人送的，他要么分發(fā)，要么給同學(xué)了。

    承渡舟突然問：“如果我不拿出來，你是不是也不準(zhǔn)備拿出來給我？”

    “誰說的？”段星野聲音揚(yáng)高了些，“我早放書包里了，只是忘了，又不打算今天送?！?/br>
    承渡舟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什么時候做的？”

    段星野道：“上周末出去玩的時候?！?/br>
    但是在家里的時候，段星野沒有拿出來過，在學(xué)校里也沒有。

    承渡舟這時明白，段星野的手工巧克力，只有自己的份。

    承渡舟又塞了一塊進(jìn)嘴里，順勢舔了下修長的食指尖。

    段星野眼神飄過去，又開始動心思了：“好吃嗎？”

    他當(dāng)時做完并沒有自己嘗嘗。

    承渡舟：“嗯?！?/br>
    段星野停下來：“給我一個?！?/br>
    承渡舟捏起一顆給他。

    但段星野左右手都有東西，很自然地低頭，含住巧克力，

    柔軟溫?zé)岬目谇慌龅绞种?，鮮紅的舌尖微微一勾，留下水痕，熱意快速奔竄向心臟。

    承渡舟氣息停了，看著段星野，感到一陣無法言說的強(qiáng)烈心悸。

    *

    過了沒幾天，學(xué)校籌備的校慶節(jié)目單下來了。

    段星野在上面，是小提琴獨(dú)奏。

    蔣斯祁看到消息后便找到段星野：“小段真給力，我記得每個參演人員都有一張前排票，可以給親友，是這樣的吧？”

    段星野一手撐住臉頰，尋思著道：“對……我還沒想好給誰?！?/br>
    蔣斯祁立即目露渴望的光芒，雙手不斷往自己這邊撈空氣，吸引著段星野的注意力。

    他太想要了，一般同學(xué)在校慶典禮上只能按照班級來坐，除了有特權(quán)，可以坐在前排。惠思特的活動格調(diào)很高，值得一看，而且他女神屆時也會登臺表演。

    段星野卻沒有看到蔣斯祁，因?yàn)槌卸芍郾е锢碜鳂I(yè)進(jìn)來了，經(jīng)過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