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會回來 第100節(jié)
可這地方只能暫時???,秋眠不敢下車走人,只能坐在車里等前面那車先開走。 倒也沒等太久,小區(qū)里出來兩道高大身影,由遠及近,往那車跟前靠攏。 秋眠一直注意著那方向,等人走近了些,才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是周引弦,另一個有些眼熟。 仔細回想,記起是之前在隔壁周引弦家門口出現(xiàn)的、立在那位精神矍鑠的嚴肅老人身邊恭敬有禮的中年男人。 男人替周引弦拉開后面車門,邀他進去坐下。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她的車,周引弦似乎抬眼朝她的方向看過來一瞬,而后傾身坐了進去。 那輛車很快離開,圍觀的群眾也跟著散了,秋眠才終于放心將車開進小區(qū)。 但腦子里想的卻都是剛剛看見的畫面—— 那好像并不是普通的軍.人。 - 在爺爺家見到那位齊姓長者時,周引弦才知,林曦的外公是他爺爺從前的上級。 這奇怪的、荒謬的巧合。 第一次相見,他便知來者不善。 算是老友相聚的家宴,除了他,還有父母作陪,十足給面子。 兩位老朋友許久不見,推杯換盞,追憶從前,展望未來,交談甚歡。 到底是經(jīng)過諸多磨難的人,城府從來不讓人輕易發(fā)現(xiàn),卻又在無形中壓迫感拉滿。 周引弦不是會畏懼這種場合的人,只是非常、非常討厭這種被當成附庸、棋子的感覺。 盡管席間提及他的次數(shù)并不多,也具是溢美之詞,夸贊他年輕有為、前程錦繡、無可限量,可他卻并未因此添半分高興。 有什么可高興。 身不由己,被掌控、被安排、被強迫。 這場家宴時間并不長,那位叫齊伯約的齊姓長者事物繁忙并沒留宿,宴席結(jié)束之后由全家人一同送出大門。 他的司機已經(jīng)在車邊等,筆直挺立,如同一棵松立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十足警惕。 “容予啊?!饼R伯約在門口停下,回頭拍拍周引弦挺直的肩背,露出些許稍慈祥的笑意,開口叫他表字,“你不該被困在南塔?!?/br> 周引弦不卑不亢,謙遜有禮,從容回應:“您高謀遠見,容予不及,但一切選擇皆心之所向,此生無悔,甘擔其責?!?/br> 他還年輕,卻兼具成熟穩(wěn)重和魄力。 齊伯約看著他,那雙年老卻依然不見半分混沌的眼里流露出一絲欣賞,又好似有些惋惜。 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拍拍他的肩頭,看向周老:“這次有些忙,明日還得回京,下次我?guī)讉€小的再來看你?!?/br> 齊伯約帶的隨從不多,護送他上車之后,幾人朝著周允回等人行了軍禮,驅(qū)車離開。 等那輛車消失在視野里,周引弦便不再停留,甚至沒打算再進門,徑直就要離開。 “給我站??!” 周允回喝住他。 剛剛?cè)思叶键c明了想讓他去京北發(fā)展,他倒好,直接給人拒了。 兒子從商,孫子從文,沒一個隨他的。 光是想想周允回都氣得不行。 周引弦停下,轉(zhuǎn)身看他,夜色下的門燈散發(fā)著幽幽的光,照得他看上去清冷又不羈。 “您請講?!?/br> 他這副聽話卻又沒半分恐懼的樣子,周允回真是愛了又恨恨了又愛。 兒子、孫子都這副臭脾氣,歸根到底,好像也是隨了他自己。 作為周允回唯一的兒子,周引弦的親爹,周沛澤對此情景司空見慣。 見戰(zhàn)火燒不到自己身上,逮著機會就要拉著夫人一起溜,被周允回踹了一腳在小腿。 “你也給我站??!” 到底是隔輩親,雖然周允回對父子倆人都沒什么好臉色,到底還是對兒子更下得去手腳,說踹就踹,也不管周圍還有其他人。 這場景眾人自然也是見多不怪,周沛澤從小挨打到大,比周引弦挨的打不知多多少。 尤其是他既不從.軍也不從.政,長著顆聰明的腦袋,偏要跟他媽學經(jīng)商。 周允回一直都覺得,是因為周沛澤沒做個好榜樣,才導致周引弦也沒走上從軍的路。 雖然,周引弦現(xiàn)在的本職工作是南塔大學的老師兼南塔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像他那當老師的mama一樣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學術(shù)工作者。 可是,業(yè)余他也算是繼承了他奶奶和他爸的經(jīng)商頭腦,玩起投資那一套信手拈來。 周允回每每想起這些事,氣得一個頭兩個大—— 合著他太太他兒子兒媳都后繼有人,就他這身軍.裝沒人繼續(xù)穿。 周沛澤挨了一腳,沒閃沒躲也沒叫,緊緊拉著自家夫人的手,沖她使了個眼色。 阮琳瑯跟他這么久,怎會不懂他意思,立即微笑著去扶周允回,溫聲細語地安撫:“爸,干嘛跟他倆動氣,您上回不是還說那盤棋要約我一起下嗎?現(xiàn)在我陪您下完?!?/br> 周允回脾性有些燥,軍.區(qū)醫(yī)院的醫(yī)生跟他說了好多次,叫他要修身養(yǎng)性。 養(yǎng)養(yǎng)花、喝喝茶、下下棋、練練字、學學畫,或者學點樂器,都是不錯的選擇。 相比別的,周允回對下棋更有興趣。 觀全局、布局、落子,讓他有戰(zhàn)場上制定軍.事策略的感覺。 阮琳瑯從小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千金大小姐,有空就會陪著他下下棋。 作為周允回太太生前親自挑選認可的兒媳,阮琳瑯脾性家世樣貌等等無一處挑得出錯,為人孝順溫柔有才華,因此對著她周允回脾氣總是要收斂很多。 眼下聽阮琳瑯這么說了,周允回怒目瞪了周沛澤和周引弦父子二人一眼,由阮琳瑯攙著轉(zhuǎn)身進去。 “是,那盤棋我還讓人留著沒動,等下你先復盤復盤,我可不占你這晚輩的便宜。” 周允回跟她說完,又讓人倒茶過來:“要白茶?!?/br> 還記著阮琳瑯愛喝白茶。 周沛澤落在后面,挑了挑眼,回頭去看周引弦,他還像先前一樣立在那兒。 這模樣,跟他年輕時真是像了十成十。 瞧著聽話,實際么…… 難搞得要命。 “進去么?”他問。 “不了。”周引弦拒絕,朝他微微頷首做告別,“還有點事要先走,請?zhí)嫖彝瑺敔敽蚼ama說一聲,您也早些休息?!?/br> 話落,周引弦轉(zhuǎn)身離開。 周沛澤到底比他多挨了幾十年打,勇士一般,調(diào)頭進去了。 - 婦女節(jié)這天下午放假,秋眠領(lǐng)了公司專門為女性員工準備的節(jié)日專屬福利,準備開車帶岑溪去外邊兜風。 提車那天岑溪原本要跟她一起去,臨時有事耽擱沒去成,早就想坐坐她這車感受感受,今天終于逮到機會,往副駕一坐,說要去大學城那邊看男大學生。 “開吧,午飯我請?!贬肋~地一甩手,“出發(fā)出發(fā)!” “先說好,我技術(shù)可不穩(wěn)?!鼻锩咭贿呄瞪习踩珟右嬉贿吔o她打預防針,“這兒離大學城還挺遠的,路上出什么意外,你可別怨我?!?/br> “放心放心,jiejie什么時候舍得怨你啊,就算你打我一頓,我還得心疼你手疼呢!” 秋眠被她這話逗笑,再次不放心地建議:“要不我們?nèi)ズHA路那邊兒的科大?那兒更近,和尚廟,一堆男大學生?!?/br> 岑溪原本是打算去大學城那邊,那兒她更熟,大學也多,更聚集,更熱鬧。 不過思來想去,秋眠剛提新車沒幾天,還是安全第一,點頭答應:“也行?!?/br> 從公司去科大,開車也就十來分鐘。 秋眠已經(jīng)熟悉了幾天車,順利抵達,路上沒出什么意外,令岑溪贊不絕口。 科大這邊秋眠沒特意來玩過,只在回國后辦事路過兩次,一眼望去,盡是男大學生。 今天也不例外。 附近就這一所大學,女生少得可憐,何況倆人年輕又貌美,甫一出現(xiàn)便吸引一群路過的理工男大學生多看兩眼。 岑溪興奮極了,湊到秋眠耳邊低語:“看來畢業(yè)幾年jiejie也魅力不減當年嘛!” 話音剛落,就瞧見個男生光顧著看美女沒顧著看路撞到了路燈桿上。 岑溪捂嘴偷笑:“好呆啊?!?/br> 秋眠并沒覺得興奮,反而有些不自在。 像性轉(zhuǎn)版的唐僧師徒幾人進了女兒國的感覺,也不知是被當唐僧rou看還是被當猴看。 忽然有些后悔提議來這兒。 秋眠悄悄拽著岑溪離開人群焦點,隨便鉆進旁邊的一家餐廳。 正是午餐時間,餐廳里人有些多,找座位稍微花了點功夫。 剛剛坐下點了餐,秋眠抬手理頭發(fā),不經(jīng)意間瞥見張略熟悉的面孔。 那女生長得甜美,看著很年輕,就坐在她斜右前方,低著頭,瞧著不太高興。 努力回想了一番,秋眠才想起來,好像之前在南塔大學附近的商城見過。 周引弦的,外甥女。 叫他小舅那個。 甚至連她名字也想起來,鄭采薇。 鄭采薇沒看見她,秋眠想了下,決定還是不要貿(mào)然打招呼,以免對方不記得自己而產(chǎn)生尷尬局面。 卻沒料到,她會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