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處的樓梯間內(nèi)。

    “嘭！”

    一聲悶響泛起，張云溪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墻上，葉止用雙手壓著他的胸口，瞪著眼珠子吼道：“你冷靜一點！”

    “你放開我！”張云溪瞧著他，臉色蒼白地吼道：“我明告訴你，誰要讓童戰(zhàn)背鍋，我踏馬就弄死誰！”

    “你能弄死誰？！”葉止瞧著他，指著門外喝問道：“你是能弄死那五個聯(lián)名擔(dān)保的王爵？還是能弄死賽爾瓦城六萬警員？沒有超管局，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關(guān)進監(jiān)獄了，明白嗎？”

    張云溪劇烈喘息著，不可置信地看著葉止：“我是沒能力，童戰(zhàn)也沒有。但……但我們拼命打比賽，拿榮譽，宣誓效忠的機構(gòu)，就給我們灌輸這種思想嗎？?。?！”

    葉止努力平復(fù)了一下情緒，雙眼盯著張云溪說道：“你很憤怒，這我知道。但你要相信我，此刻我們的情緒是一樣的。姜馨的記憶影像，我看了，我能理解你們的行為。但這里是賽爾瓦城，不是明珠，我們沒有能力去改變什么，超管局也不行！繼續(xù)鬧下去，童戰(zhàn)的結(jié)果會很慘。機械廠事件是需要有人背鍋的，你明白嗎？”

    張云溪怔怔地瞧著他，雙拳緊握。

    “童戰(zhàn)確實會被暫時扣留，但我跟你保證，比賽一結(jié)束，他馬上就會被遣返，會被送回明珠。對方也不想把事情搞起來，會低調(diào)處理，這是一種有默契的平衡?！比~止雙眼通紅地看著他：“回去之后，一切就都好說了?？赡闳绻^續(xù)鬧下去，事情搞大了，那不光童戰(zhàn)有問題，姜馨也會因為這事被連累，你明白嗎？”

    “我親眼看著五個小孩被泡在水里融化了，親眼看著童戰(zhàn)的meimei被裝在箱子里運走了……你跟我說這是平衡？！”張云溪雙眼泛紅，壯碩的身軀一瞬間沒了力氣，后背蹭著墻壁滑動，緩緩地蹲下了身，無助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發(fā)。

    ……

    談話室內(nèi)。

    童戰(zhàn)目光呆愣地看著賽爾瓦城的警務(wù)人員，表情非常麻木。

    加雷斯背手瞧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冷靜下來了嗎，先生？”

    “我不會簽的……，”童戰(zhàn)木然搖頭：“除非你殺了我，摁著我的手簽。”

    加雷斯停頓數(shù)秒，彎腰坐在椅子上：“除了簽字，還有另外一種結(jié)果?！?/br>
    童戰(zhàn)毫無反應(yīng)。

    “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nèi)，你會被坐實武裝襲擊日不落機械廠的罪名。你的兩位好朋友，姜馨，張云溪，也會因為幫兇身份而被起訴。他們會被超管局開除，前途盡毀，最后在特殊的服刑單位等待判決?！奔永姿骨浦瘧?zhàn)：“先生，他們的仗義相助，最終得到的會是無比慘痛的代價。你想拉著他們一塊進地獄嗎？”

    童戰(zhàn)聽到這話，緩緩抬起了頭，攥緊了雙拳。

    “還有你的meimei，如果她真的在……你所說的被害人手里，那你如此無意義的堅持，最終又會是什么結(jié)果呢？”加雷斯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我想你并不愿意看到……?！?/br>
    “淦尼瑪！”

    童戰(zhàn)無法抑制住自己內(nèi)心的憤怒，沖上去就要掄拳。

    “嘭嘭！”

    四名男子上前，伸手推著童戰(zhàn)胸口：“你需要冷靜！”

    童戰(zhàn)劇烈喘息著，眼見加雷斯從桌上拿起實體文件，起身沖他說道：“很顯然，息事寧人，是你唯一的選擇。簽了它，你會在一個月后被遣返，回到你那該死的家鄉(xiāng)?！?/br>
    透明玻璃外，陳洵等人背對著室內(nèi)，根本沒有去看童戰(zhàn)，只低聲交談著。

    “張云溪，姜馨，都是你的朋友，你怎么忍心害他們呢？”加雷斯將文件和筆遞給了童戰(zhàn)，輕笑著說道：“簽了吧，先生，你會得到解脫的?！?/br>
    ……

    三分鐘后。

    童戰(zhàn)離開了辦公室，低著頭，沉默不語。

    陳洵面無表情地瞧了他一眼，聲音沙啞地說道：“小童，你需要去安撫一下張云溪，不要把事情在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br>
    童戰(zhàn)抬頭看向了他。

    “你知道，你們?nèi)齻€人的沖動，需要多少人來買單嗎？你們應(yīng)該報告的?！标愪卣f了一句，轉(zhuǎn)身便走。

    王嘯風(fēng)等人目送陳洵離去后，帶著童戰(zhàn)走進了樓梯間。

    張云溪猛然抬頭，看見了自己的兄弟。

    “我……我跟他單獨說句話?！蓖瘧?zhàn)聲音沙啞地說道。

    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邁步走遠了一些。

    張云溪慢慢起身：“我真的沒想到……！”

    “啪！”

    童戰(zhàn)抓住張云溪的胳膊，雙眼瞬間流出熱淚：“云溪，我……我妥協(xié)了。我服了……我斗不過他們……我沒能力再找她了?！?/br>
    張云溪怔住。

    “不要鬧了，回去好好訓(xùn)練，好好比賽?！蓖瘧?zhàn)咬著鋼牙：“我也得留條命回家。謝謝你……云溪。”

    “隊長……！”張云溪嘴唇抖動，雙眼盯著他，卻說不出什么。

    童戰(zhàn)趴在張云溪耳邊，輕聲呢喃道：“我現(xiàn)在明白了，穿鎧甲的人，永遠不可能擊倒制作鎧甲的人。不是沒能力查，是怕沾上麻煩?！?/br>
    童戰(zhàn)松開手，流著眼淚：“你我還活著，這就是幸運，該……該知足了啊……！”

    說完，童戰(zhàn)拽開樓梯間的門，邁步走了出去。

    葉止迎過來，低聲說道：“我們回巴亞達會場?！?/br>
    張云溪扭頭看向他，聲音平淡地說道：“你是知道的，除了這幾個朋友，我沒什么值得牽掛的人了。如果童戰(zhàn)不能被遣返，一切都是謊言，那我會退出超管局，跟那六萬警務(wù)人員試一試?！?/br>
    葉止瞧著他：“他會被遣返的。”

    ……

    張云溪和姜馨被陳洵等人接回了會場，前者一直很沉默，完全沒有繼續(xù)參賽的心思了。而后者則是比他淡定得多，因為家庭的關(guān)系，她曾經(jīng)接觸過那樣的圈子。

    晚間七點多鐘，夜幕降臨。

    加雷斯帶著四名警務(wù)人員，邁步來到了暫時關(guān)押童戰(zhàn)的房間。

    “先生，你需要換個地方休息了?！奔永姿箶[了擺手，示意眾人給他更換鐐銬：“用最新型號的合金鎖，他曾經(jīng)是一位戰(zhàn)士，擁有不錯的身手?！?/br>
    四人拿著電子合金鎖，將童戰(zhàn)的雙手雙腳拷死。

    “走吧！”加雷斯讓開了身位。

    童戰(zhàn)一言不發(fā)，宛若行尸走rou一般，被帶離了關(guān)押室。

    一行人從后門離開，上了一臺很普通的氣動懸浮車，總共負責(zé)押送童戰(zhàn)的警務(wù)人員，算上加雷斯也就五個人，完全沒有護送重刑犯的排場。

    汽車離開罪案處，直奔市郊的監(jiān)獄趕去。

    路上，童戰(zhàn)低頭坐在車內(nèi)，身體僵硬得宛若雕塑，沒有憤怒的表情，也沒有了吶喊和怒吼的力氣，有的只是無盡的沉默與迷茫。

    懸浮車行駛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來到了市郊的密林旁邊。

    “嗨，加爾，停一下車，我需要方便一下?！奔永姿箾_著司機喊了一聲。

    車輛緩緩?fù)?，加雷斯推門走了下去，回頭凝望了一下車里的同事。

    “咣當(dāng)！”

    門被關(guān)上，加雷斯邁步走進了密林，使用虛擬網(wǎng)絡(luò)，在冒險家營地的社交平臺上，給一個人發(fā)了一條消息：“先生，他馬上就去見上帝?！?/br>
    車內(nèi)。

    “嘭！”

    一聲悶響泛起，正在低頭發(fā)呆的童戰(zhàn)，突然被身后的男子勒住了脖子。

    “你們干什么？！”童戰(zhàn)回過神來，表情驚慌地吼著。

    前側(cè)，兩名男子起身，其中一人拿著一瓶藥劑：“哦，先生，你恐怕沒辦法回到家鄉(xiāng)了。你會因為心臟衰竭，而死在看押監(jiān)獄里……。”

    童戰(zhàn)呆愣地看著他們，瘋狂向前蹬踹著：“不……不要，我不找了！你跟他說，我妥協(xié)，我不找了……！”

    “掰開他的嘴，快！”

    一人勒著童戰(zhàn)的脖子，兩人按著他的腦袋，用手掌掰著他的嘴角。

    “唰！”

    司機擰開了藥劑瓶蓋，額頭全是汗水的向前靠近：“很快的，就兩三秒……你不會感覺到痛苦的?！?/br>
    “我尼瑪?shù)?！”童?zhàn)不甘地怒吼著，可雙手雙腳的鐐銬，卻死死地束縛著他。

    他絕望了，

    個人意志徹底崩潰。

    “嗡！”

    就在這時，一個很小的機械飛盤從密林中飛出，正好落在了氣動懸浮車車頂。

    “滴滴！”

    一陣警報聲響徹。

    “嘭，轟隆！”

    爆炸聲響徹，童戰(zhàn)只感覺車身猛烈搖晃，頭頂之上冒起了火光。緊隨其后，劇烈的撞擊感襲來，他感覺自己飛了出去，頭部撞在風(fēng)擋玻璃上，瞬間失去了意識。

    不知道過了多久，童戰(zhàn)緩緩睜開了雙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穿著皮靴的腳，再往上是一件寬松的牧師袍。

    童戰(zhàn)緩了一下，慢慢抬頭，看見曾與他在墓地見面的罪血者，就站在身前。

    這一次，二人離得很近，童戰(zhàn)可以看到罪血者的正臉，只不過他戴著一個表情非常悲苦的面具，遮住了臉頰。

    童戰(zhàn)徹底回過神來，他猛然看向了四周，見到白人漢子?xùn)|尼，以及白人姑娘娜麗莎，就站在路旁，并且還有十幾名穿著黑袍的人，將加雷斯等人摁在了地上。

    “你……你們……要干什么？！”童戰(zhàn)不由得后退，眼神驚恐地問道。

    罪血者瞧著他，緩緩彎下了腰，用加雷斯身上的鑰匙，幫他打開了手腳上的電子鐐銬：“你比我想得更善良。你不愿意幫我竊取資料，更不愿意出賣自己的朋友，你是一個好人。但很可惜……這個世界上很多好人，都沒有得到相應(yīng)的公平?！?/br>
    童戰(zhàn)不可置信地瞧著他，吞咽了一口唾沫。

    罪血者站起身，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我能感受到，你身體里蘊藏著強大的能量，那是憤怒感和壓抑感賜予你的?！?/br>
    “你踏馬到底要干什么？！”童戰(zhàn)有些激動地喝問著。

    罪血者插著雙手，身體姿態(tài)非常安靜地看著童戰(zhàn)：“你尋找自己meimei許多年，放棄了前途，放棄了個人生活，甚至走進了荒區(qū)……一路搏殺，可到頭來，你只看見了她一眼。她身邊有很多人，有耶拿的王子，有賽爾瓦城的王爵，有商業(yè)巨子，也有著腐敗貪污的司法人員，他們龐大得就像是陰云，遮蔽了這一片天空。你很憤怒，你想撕碎眼前的一切黑暗，可你又沒有能力反抗。你就像是一條被打碎了脊梁的癩皮狗……汪汪狂吠著，卻得不到任何幫助?！?/br>
    “滾！”

    童戰(zhàn)聽到對方的話，回想起自己經(jīng)歷的一切，瞬間失去了理智。他邁步上前，伸手就要掐罪血者的脖子。

    “唰！”

    罪血者只抬了抬手臂，他身前就亮起耀眼的能量壁。童戰(zhàn)沖過來，被碰的一聲彈開。

    “很好，你的憤怒感還沒有消失。”罪血者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扔在地上，指著加雷斯等五人說道：“去減緩你的憤怒吧！”

    童戰(zhàn)怔住。

    罪血者指著加雷斯等五人，突然喝問道：“你在顧慮什么？！你真的只是一條癩皮狗嘛？他們是幫兇，他們剝落了你meimei的意識，打碎了你的尊嚴！正是因為有他們的存在，踩在你頭上的人，才可以肆無忌憚。無法改變規(guī)則，就去創(chuàng)造規(guī)則！無法摧毀秩序，就要建立新的秩序?。∧闶且粭l生命，沒有誰可以比你高貴。如果非要死，那就死在反抗的道路上，而不是被人悄無聲息地毒死在車里?！?/br>
    “不要說了！”童戰(zhàn)歇斯底里地吼著。

    “你是癩皮狗嘛？！你是懦夫嘛？！”罪血者指著他喝問。

    童戰(zhàn)雙眼猩紅地瞧著他， 猛然撿起了地上的刀，走向了加雷斯。

    “你們都是瘋子，我是賽爾瓦城的警長……！”

    “啪！”

    童戰(zhàn)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頭發(fā)，憤怒至極地吼著：“我踏馬誰都不是，只是一個開始還手的普通人！”

    “噗嗤！”

    一刀捅下去，加雷斯警長的脖子噴出鮮血。

    童戰(zhàn)轉(zhuǎn)動著刀柄，將他的頭活活砍了下來，隨即邁步走向了下一位。

    罪血者指著童戰(zhàn)，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有資格讓我?guī)湍銓ふ襪eimei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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