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
那晚殷丘確實睡得很好。 不過這是后話,起先殷丘只是不以為意,擁有這個能力和束縛比神女想象的要復雜的多,比如遇到危險自己要斷后為全族人拖延時間,要在打斗時沖鋒陷陣,他是一切危險事物的安全線。 但這些他都沒想讓邊莘茨知道,只是覺得她善良,確認自己真的是神女,毫不猶豫地想要幫助自己。殷丘笑了笑,回握住邊莘茨的手:“謝謝,一定會的?!?/br> 邊莘茨也不是什么都感知不到,她所了解的關于他失眠的原因,當然不只是生理意義上的無法入睡,而是時不時在腦海中響起的警鈴和時刻做出應對的壓力。然而祝他不要擁有這個占卜能力是不可能的,眼前的男人已然已經(jīng)習慣了成為族群的依靠。 就比如他帶著自己走向正在烹飪食物的地方,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他們,聽候發(fā)落。殷丘帶著她坐下,緩緩開口,依舊是沉穩(wěn)的聲音:“喜歡吃什么?” “嗯…都可以試試,沒有忌口。“ ”那嘗嘗烤rou?“ 邊莘茨看向在木架上烤著自己一個身子那么大的烤前腿,有點后悔剛剛自己說的話。”那個…我指的是,正常的rou、水產、植物都能吃,這種一整個還帶皮毛的野獸尸體可能還是困難了些?!斑@是她下意識反應出來的最貼近眼前食物的形容。 ”那你喜歡怎么吃?“ ”切片,裝盤,烤一烤沾著鹽和胡椒吃。“邊莘茨有些破罐子破摔,知道他們不可能會這樣細致的處理rou類,只是自己嘟囔著。 沒想到殷丘只是應了一聲,吩咐起身邊的同族,”切片,把石盤和海鹽拿來,把曬干的胡椒磨細了放在上面,我來烤。“身邊的同族毫無怨言的直接去忙了。 邊莘茨震驚,如此與這場景格格不入的作為,沒有一個人感到麻煩或者反抗。 眼前這個人在這里到底多有威望。 “還有嗎?魚和蝦要怎么處理?蔬菜喜歡吃哪些?” 她突然起了壞心,想知道這個人能為自己做到哪一步?!濒~我要豬油爆炒,辣海鹽調味,剔骨加水煮成湯;蝦要去蝦線串在木枝上撒上胡椒和鹽烤至兩面熟透;蔬菜嘛…我要用來包著烤rou和蝦吃?!?/br> 殷丘聽完動身去拿來蝦和魚,說:”你說的蝦線是哪一部分?“ ”就是這個黑黑的。“ ”沒問題。“ 邊莘茨覺得自己玩過火了,有種受寵若驚的愧疚感。 她從來不是一個被寵愛長大的女生,尤其自己年少時就要面對父母的病重,大多數(shù)情況都要自己一邊照顧別人,一邊照顧自己??粗車藶樽约好β档臉幼?,覺得不真切。 邊莘茨思索了一會兒還是伸出了手:“我來吧?!?/br> 她接過對方手中的蝦,有整個手那么大,拿起旁邊的鋒利的石塊在蝦背中間劃了一個口子,輕輕一挑蝦線便出來了。殷丘看著女人這般熟練,有些詫異,在這里還沒有看見什么雌性會下廚,但看著她的效率比自己和旁邊的人都要高,便沒有阻止。 “我就做我自己吃的這份哈,你們要吃自己弄?!?/br> 說罷,邊莘茨用備好的木條串起開始烤制。 “這…“周圍還在幫忙處理食材的族人不知所措,看向了殷丘。 ”你們都放下吧,她我會照顧著的?!澳腥艘餐O率种械膭幼?,將切片好的野豬rou放在她的身邊,示意其他人可以歸位了。 他雖然早知道邊莘茨不會像這里的雌性一樣,不會認為繁衍和哺育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責任,不會順理成章的接受周圍人的照料和呵護,或者說這些她都不需要,不需要使命,不需要干預,自由地如風一樣。 根本不需要如大地一樣被所有人依靠的他。 見旁邊的男人在思索著什么,沒有舉動,邊莘茨有些疑惑:”你不吃嗎?“ ”我吃?!暗暰€任然停留在她烤著蝦的手上,注意著火星有沒有崩到她。 邊莘茨了然,接觸了各式各樣的男人,觀察過這么多人,雖然和這個人的接觸大部分時間都是…額…性愛,但是她能鎖定這是個付出型人格。 而且似乎是僅自己可用。 “怎么了,不讓你幫我做點什么,你沒有價值感了?”她笑道。 “是的。”殷丘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不覺得這是女人的挑逗,只是真實地這么認為。 邊莘茨面對這樣的直球行為差點不知道怎么回應,通常付出型人格伴隨的是更大的需求,付出的越多,人格底色需求的越多,比如陪伴、掌控,或者是愛。而她最不擅長的就是無邊界地索取和利用,她更喜歡明碼標價的交換,或者說,她可以在人際交往的邊緣地帶去偷,但是對方直給,自己就不知道怎么辦了。恃寵而驕什么的在她身上從來沒適用過。 “你…可以跟我講講你是干什么的嗎?“邊莘茨漫不經(jīng)心的問,視線全在自己烤好的蝦上。呼呼…真新鮮,比自己以前吃到的都鮮甜。 “我是這個部落的首領,通常是帶著族群出去巡邏,儲存糧食,也順便觀察附近有沒有流浪獸。有時還要掌管各個部落間的交易往來,比如你吃到的海鹽就是和海濱的鷹族交換來的。再過幾個月就是每年的成人禮,會帶著將成年的狼崽去獸場試煉,在那之后,他們就可以加入我們的巡回部隊了?!币笄鹫f的很認真,還不時地在思考有沒有自己遺漏的職責,雖然族中幾乎大小事都由自己處理,但是每天瑣事太多,他覺得神女不一定要聽。 “嗯嗯…流浪獸到底是什么東西?”邊莘茨邊聽著邊給自己烤上了rou。 “是在各族中犯了族規(guī),被貶出部落的那些人。我們族這樣的事情很少,因為如果是犯大忌,那是直接被處決的。但有些部落信奉生死有道,都讓他們出去自由生長,不會受族群的保護和庇佑?!?/br> 嚯,這些人看似是野人,實則做事還挺有自己的規(guī)則。邊莘茨覺得親近了不少,她所恐懼無非是原始和野蠻。 “流浪獸有很多嗎?值得你們這樣膽戰(zhàn)心驚?!?/br> “被貶出族的應該不會很多,但是他們代代繁衍,我們也無法掌控他們到底有多少,可以說他們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新的族群,只是內部構造復雜,有些又是劣勢基因,行動也很多變?!?/br> “有自己偷跑出去投靠流浪獸的嗎?” 殷丘微微震驚:“有,有些幼崽在族中不被優(yōu)待,或者一些成年獸人犯罪受了責罰,都有可能離開部落。流浪獸對于族群的了解通常都來自他們。”他停頓了一下,“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br> 邊莘茨吃飽了,仰躺下,在石板上蹭了蹭自己手上的污垢,開口道:“人性嘛,都大差不差,我能猜到你的想法,那是我基于對你的了解。能猜到你們世界的情況,那是對人性的了解?!彼齻阮^看向男人。 殷丘凌厲的側臉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柔和了幾分,寬闊的后背幾乎擋住了他身后其余在活動的所有人,邊莘茨的視野里只有他和頭頂?shù)男强铡?/br> “你快吃,吃飽了帶我去山頂,這樣的星空不看我會后悔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