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魔 第42節(jié)
狡彘古怪地仰視他。 有句話它到底沒敢說—— 誰擋得住? 主人您不就能么。 這邊一主一仆終究是神識傳音,落到旁邊嬸子眼里,只覺得院子里靜得她心里古怪又不安。 晾完東西,她猶豫抬頭:“公子,怎么不見你家那小侍女?” 酆業(yè)回眸,淡淡瞥了眼身后木門。 “她還睡著?!?/br> 嬸子:“……?” 嬸子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這晨起的朝陽,又低頭,看了看旁邊穿戴干凈一絲不茍的雪白大氅公子。 侍女比公子起得還晚? 嬸子笑:“公子當真寬恕?!?/br> “?” 酆業(yè)只需瞥一眼,就能看透這婦人心里所想。 他莫名生出些不悅。 于是魔紆尊降貴地替小螻蟻說了句—— “不怪她。她昨夜累著了。” 結果話一出,就見嬸子愣住了。幾息后,嬸子漲紅了臉,訕訕擺手:“這,這樣吶,是我誤會兩位了?!?/br> 說完,不等回話,婦人迅速回了屋里。 酆業(yè):“?” 于是。 半個時辰后。 離開前的時琉站在門口跟婦人認認真真道謝,卻只換來婦人語重心長的一句:“女娃,聽嬸子一句,你不能一輩子跟著你家公子,他這樣的你留不住。還是找個合適的人家,早日嫁了吧?!?/br> “啊?”時琉聽得迷糊,但分辨得出善意,“啊,嗯?!?/br> “……” 幾丈外。 酆業(yè)垂著大氅,懶洋洋轉著手里的長笛。 等到少女低著頭茫然走來自己身旁,他才淡淡落下眸:“聽懂了么,你就嗯?” 時琉搖頭:“沒懂?!?/br> “她當你是我孌養(yǎng)的外室。” 時琉想了想,還是問了:“何為外室?” 酆業(yè):“?!?/br> 一兩片樹影兒勒過白衣清雋眉目,藏得他眸目極深。 陰翳里,魔似乎笑了。 “沒有名分的夫妻?!?/br> “?” 時琉怔了一怔,然后點頭。 難怪嬸子讓她早日嫁了。這樣誤會,實在離譜。 見時琉竟沒什么反應,酆業(yè)微一挑眉:“你在想什么。” “嫁……” 時琉思索時本能張口,說了單字才覺得不妥,又咽回去。 酆業(yè):“你還真想嫁人?” 時琉遲疑,仰頭看他:“給你做侍女,不能嫁人么?” “…能。” 酆業(yè)掀起點薄涼的笑,舌尖抵了抵薄唇間那一隙雪白森戾的齒尖,“不過我的侍女,要嫁,也要嫁我親自替你挑選的夫婿?!?/br> 時琉想說她沒那么高要求。 但魔應該不聽她的。 于是少女點頭,安靜應:“好,你挑?!?/br> “……” 魘魔谷忽然開谷的消息,不到半日,就傳遍了整個幽冥。 剛從幽冥天澗東北方向的迷瘴里走出來,時家隊伍也很快就收到了相關劍訊。弟子第一時間將消息稟報給家主時鼎天與幾位時家耆老。 原本在為被魔頭戲耍而惱火的時家隊伍,登時被轉走了全部注意。 “什么,魘魔谷開了?” “怎么可能!” “魘魔谷千年一現,現在距上回現世還不足三百年,定是謬傳!” “可西南方向,天地間確實有大波動,若不是魘魔谷出世,還有什么能鬧出這么大動靜?” “……” 時家耆老們爭論不休。 時璃隨父親參與這臨時小型族會,聽得驚訝,仰頭看時鼎天:“父親您說過,魘魔是萬年前酆都帝麾下的第七殿閻羅,這樣的上古大魔,怎么會突然現世?” 時鼎天撫膝,眉頭緊皺,“她確實早該避世不出了,此事必有內幕?!?/br> 時璃見父親沉思,也不好打擾,豎耳聽著旁邊耆老爭論。 “傳聞中,魘魔谷里有酆都帝留下的無數至寶——那可是三界至惡、幽冥之主,他留下的寶物,誰不動心?這樣的時機,錯過是要遭天譴的!” “可魘魔的幻境,年輕弟子誰能確保離開?我不同意,太危險了!” “三界史書記載,過往魘魔谷現世,每年都有從凡人一躍成為天境甚至化境修者的,這等機遇,確實不該錯過?!?/br> “有命拿寶,也得有命離開!” “……” 時璃聽得心神搖曳。 時鼎天瞥見女兒神態(tài),不由笑道:“你也動心了?魘魔谷里再多法寶,再大機遇,你天生劍骨也不需要這些外力?!?/br> “不是,”時璃回神,“是秋白師兄,他為長輩尋天檀木而下幽冥。那魅魔是魘魔手下,通天閣里又有天檀木氣息,想來天檀木在魘魔手里的可能性極大。” “那便去吧?!?/br> 時璃意外:“父親答應了?” “本就要去,”時鼎天笑意一沉,“從迷瘴出來后,我觀追魂定位,魔頭余孽應當就在魘魔谷附近?!?/br> 時璃一頓:“父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br> 時鼎天幽幽嘆出口氣:“阿璃,你只需知道——時家數千年的清名與基業(yè)都已與你的紫辰命數息息相關,除魔衛(wèi)道,這件事不容有失?!?/br> 說話間,中年男子眼神閃爍中慢慢堅定,冷毅。 “那些會使時家清名受污的,即便是血脈至親,為父也絕不容恕?!?/br> “……” 此時。 同一片幽冥長空下的魘魔谷外,已經聚集了大批從幽冥各地趕來的修者凡人。 酆業(yè)作為始作俑者,自然早有準備。 他與時琉是第一批抵達的。 魘魔谷正式開谷時間還有一炷香,時琉在附近轉了幾圈,聽了不少消息,就回到谷外支起的茶鋪下。 她到桌前,學一副乖巧小侍女的模樣,彎腰附耳給酆業(yè)傳信。 “酆都留下的至寶?”酆業(yè)拈杯的指節(jié)一停,“酆都帝的東西怎么會留給她?” 時琉回憶:“他們說,魘魔可能是酆都帝的遺孀?!?/br> “遺——” 咔嚓。 薄胎茶杯在玉白指骨下多出了兩道裂紋。 酆業(yè)冷漠地放下茶杯:“小螻蟻,你少去聽這些亂七八糟的,也不怕聽壞了腦子?!?/br> 時琉:“可是,確實每次魘魔谷出世,都有人得至寶、獲際遇?!?/br> “你是不是忘了我說過,天檀木有何功效了?” 時琉一怔。 垂眸思索幾息,少女恍悟,眼睛都微微熠亮起來:“自生幻境,化虛為實?” 酆業(yè)懶應了聲。 時琉:“那,豈不是在其中所想,都能變成所得?!?/br> “能,”新茶杯遮住了魔薄勾的譏笑,“前提是,他們醒得過來?!?/br> “???” 酆業(yè)垂手,隨意點了滴茶水,在桌上緩緩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