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一場手術做了十幾個小時。

    手術做了多久，許奚就在外面等了多久，幾乎寸步不離。期間爸媽勸他去吃飯，他也不吃，甚至是連話都很少說。

    到后半夜的時候，醫(yī)院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特別是手術室這邊，幾乎看不到什么人在外面走。

    “小奚，躺在椅子上休息會兒吧?！眒ama勸他。

    可許奚搖搖頭，固執(zhí)得很，幾乎保持著與蔣旻池進手術室時同樣的姿勢坐著，要么是盯著手術室的門，要么就是垂著頭不說話。

    見狀，mama也不勸了。她看了看時間，按照醫(yī)生說的，手術差不多也能在一個小時內(nèi)完成。

    剩余的一個小時可以說非常的煎熬。就好像是原本你還可以抱著什么期待去等待著，有機會在那些還沒一錘定音的時間里，做各種各樣的幻想。

    但是此刻，隨著時鐘一分一秒地走過，卻不得不去面對這個結果了。

    不管那個期待是成形，開出花來，還是幻滅，化為泡影，它都要來了。

    就在這樣的煎熬和一點一點增長的忐忑中，手術室的門終于打開。

    許奚聽到聲音，騰地站起來沖上去。

    “how was it, doctor（醫(yī)生，手術怎么樣？）”他急忙問道。

    里面出來的一行醫(yī)生滿臉疲憊，“not bad.（還不算糟糕。）”

    可許奚不知道這不算糟糕意味著什么。他從醫(yī)生的臉上看不到欣慰和滿意，也許是因為太累了，也許是因為他們此時也不太確定。

    他本想再問點什么，可這時蔣旻池被護士推了出來，于是他便趕緊迎了上去。

    因此跟醫(yī)生溝通的工作就留給了爸媽。

    活動病床上的蔣旻池，看著沒什么生氣，依舊在昏迷中。

    也就十幾個小時沒見，但是許奚感覺他陌生了很多，好像整張臉都沒什么血色。

    “蔣旻池?！痹S奚輕聲叫他。

    床上的人沒有回答，什么反應都沒有。他有點不確定地看著護士，但是護士也只是埋頭把蔣旻池送回病房。

    一路上許奚都仔細地幫著護士推病床，爸媽跟醫(yī)生的交談他聽了個零碎，大體說的都是蔣旻池現(xiàn)在的情況。

    等送回病房，把蔣旻池放在原來的病床上后，許奚這時才又問：

    “when will he wake up？（他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we ot be so much sure about that, sihe situation is so plicated.（我們不能很確定，因為情況確實很復雜。）”

    聽到這，一陣極大的恐懼和不安爬上許奚的心頭。

    “what do you mean by that is that to say……（什么意思，這是說……）”他有點說不下去，總覺得嗓子里的詞語怎么都蹦不出來。

    “is that to say he may not wake up anymore（是說他可能醒不過來嗎？）”

    “well, we don’t want to admit that ,but……yes.（我們也不想這樣說，但是確實是的。）”

    許奚又那么一刻好像一點都站不住似的，只覺得全身發(fā)軟，一絲力氣都沒有。

    其實在術前溝通的時候，或者說在國內(nèi)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可能會有這樣的可能性。

    雖然是脊柱損傷相關的手術，外人看來好像牽扯不到醒不醒得過來的問題。

    但是這個新研發(fā)的技術，算是另辟蹊徑，險中求勝，因此算是用命換一次機會。

    只是那時候許奚聽到這樣的話，雖然也害怕，但沒有實感。

    此時等真的聽到這樣的話從具有權威的醫(yī)生嘴里說出來時，他才真的難以接受。

    他下意識地撐在病床的欄桿上，艱難地支撐著，又轉(zhuǎn)頭去看病床上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蔣旻池。

    后面爸媽還跟醫(yī)生溝通了一些東西，他幾乎沒怎么聽進去。

    等許爸爸把醫(yī)生送走后，許mama才找了個椅子扶著他坐下，然后安慰道：

    “醫(yī)生說了，情況不是很壞。這樣的手術本來風險就大。但是旻池的狀況不是他們做過的手術里情況最糟糕的，所以小奚，你先不用擔心?！?/br>
    “嗯，我知道?！痹S奚喃喃地回答。

    “已經(jīng)很晚了。快去休息吧?！?/br>
    “媽，我不困，”許奚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床上的人，生怕錯過了什么，“我想陪著他?！?/br>
    “小奚，”這時許爸爸也上來勸道，“你現(xiàn)在這樣等著也無濟于事。旻池的麻藥還沒過，就算他能正常醒來，也不會是現(xiàn)在?！?/br>
    許奚好像聽進去一點，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兩人。

    “而且醫(yī)生說了，醒過來后，還有一系列的后續(xù)治療，到時候是需要你陪著他做的。你現(xiàn)在就把自己拖垮了的話，那后面誰照顧他？”

    許mama也接上話：“是呀，中途如果出現(xiàn)任何意外，只有你才會是他的支撐，很多事情我們都做不到。所以你才要把自己照顧好?！?/br>
    想到以后，許奚終于不那么固執(zhí)了。

    醫(yī)生說后續(xù)治療還得花一兩個月，那確實需要他陪著。

    “去旁邊的床上休息一下?！痹Smama把他扶起來。

    許奚沒拒絕，被扶到旁邊床上，躺下后他說：

    “爸媽，你們先回去好了。”

    “沒事，我們等你醒來。輪流守著。”

    “但是……”

    “如果他及時醒了，肯定想見到的是你，所以你現(xiàn)在得休息，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