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舊沒理，只是專心地給下肢做按摩。

    “要不要休息一會兒？”蔣旻池又心疼地上去給他理了理有點汗?jié)竦念~頭。

    “沒事。早一點按摩完，早一點去治療?！?/br>
    “那先喝點水?！笔Y旻池接著討好地把水杯遞上去，“你都出汗了，肯定渴了?！?/br>
    “不渴?！痹S奚躲開了水杯。

    看他這么固執(zhí)，蔣旻池也沒辦法了，只能由著他去。

    每天的電擊刺激是最難受的部分。每當那個時候，他都有種萬事不由己的茫然感。

    看著自己的肌rou在外力的借住下才能收縮，有時候恍然會覺得這雙腿好像又不由自己控制了。

    這時，許奚就會很敏銳地察覺到蔣旻池略微失落的情緒。

    他輕聲去安慰他：

    “沒事，只是因為之前太久沒有使用了，所以肌rou沒有了記憶。過段時間就好了?！?/br>
    蔣旻池抓緊許奚的手，點點頭，因為有他在身邊而覺得安慰了些許，接著再次咬緊牙關，承受著下一次的電擊。

    第一階段過去的時候，joe來醫(yī)院看他們。

    上一次來，還是許奚讓他幫忙送點藥過來的時候。這一晃，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

    也不是不來，只是中間他突然要去紐約出很久的差，后面又去了英國一趟，因此總是沒找到時間。

    “哇哦，”joe一走進來，看到蔣旻池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面色紅潤，一看就是身心愉悅的樣子。

    “好久不見?！笔Y旻池招呼他進來。

    joe自來熟，進來后自己拉了個椅子坐在床邊，然后眼神在病房里面掃一圈，接著問：

    “許呢？”

    “他去康復中心拿東西了，一會兒就回來。”

    “哦?！眏oe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就說怎么沒看到，明明我剛剛還說就要到了的?！?/br>
    兩人聊了兩三句，說了一些最近的治療計劃。接著蔣旻池突然想到點什么，于是問：“那個，小奚之前在美國學過什么東西嗎？”

    “嗯？”joe一臉懵，“學過什么東西？什么東西？”

    “嗯……就是按摩之類的?！?/br>
    “哦，學過啊?！眏oe想也沒想就回答。但是話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不一定妥，于是不安地問，“怎么了？”

    “沒，我就是好奇?！?/br>
    “那怎么會突然好奇這個？”

    蔣旻池看著自己的腿，默了幾秒，接著才解釋：“就是看他給我按摩的手法，覺得太專業(yè)了。他以前本不會做這些的?！?/br>
    joe品著這話，接著又仔細打量了蔣旻池的那雙腿。

    之前雖沒有直接見過蔣旻池的腿，但是他那時候陪許奚在另一家康復中心待了那么久，自然也知道下肢長久癱瘓的人，那雙腿會猥瑣干枯到什么樣。

    但現(xiàn)在床上那雙腿，雖然依舊不能說是一雙正常的腿，可是看著卻要好一些了。

    “那個時候，”joe斟酌著，“他應該在康復中心待了兩年吧?！?/br>
    “嗯？”蔣旻池一下坐直起來，“為什么？”

    “當然是為回去照顧你而做準備?！眏oe嘆口氣，“他來美國的第三年，開始去康復中心工作，學的都是怎么照顧……嗯，就是照顧這種情況的人?！?/br>
    joe說得畢竟隱晦，暗指的就是蔣旻池這樣癱瘓的人。

    蔣旻池聽著這話，驚訝意外得久久沒有開口。

    “挺意外的是不是，不過你想不到吧，還有比你的情況嚴重得多的，他都學著照顧過。”

    “比如呢？”

    “比如，高位截癱的人，大小便不能自理，脾氣暴躁，拿工作人員隨意撒氣。他什么人都接觸過，任勞任怨，自從進去工作，就沒有退縮過?！?/br>
    “他在那里待了兩年？”

    “是的，整整兩年。”

    “那前三年呢？”

    joe并未馬上回答，正思考著要不要跟蔣旻池說的時候，這時候許奚回來了。

    “你來這么早呀？”他把從康復中心那邊拿回來的輔助工具放到旁邊的桌子上。

    “嗯，路上一路通暢，很快就到了?！眏oe回答。

    蔣旻池沒吭聲，腦子里一直想著joe的話，任他們在旁邊聊了那么久，愣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等joe走后，許奚在床邊坐下來，開始給他說下階段的治療計劃，告訴他每天需要做的自體訓練，每次多長時間，每組訓練多少次等等。

    那么復雜瑣碎的內(nèi)容，他愣是滾瓜爛熟。

    正說得起勁，蔣旻池卻突然坐起來，一下把坐在床邊的人來過來抱著了。

    “說了不想抱。”許奚開始推他的手。

    “小奚?！笔Y旻池叫了一聲就不怎么說得出來了。

    但許奚沒察覺他有什么不對勁，只是繼續(xù)想要掙開。不過蔣旻池抱得緊，怎么都不放。

    “你干嘛呢？”許奚放棄了，只得無奈道。

    “對不起。”蔣旻池埋在他的頸窩說。

    這話這些天許奚聽過太多次，已經(jīng)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我還要去找醫(yī)生。我……”但話沒說完，就被生硬地打斷。

    “那兩年你在康復中心怎么過的？”蔣旻池艱澀地開口，“為什么要把自己兩年的時間，都花在這種事情上面?！?/br>
    這樣說，許奚就明白應該是joe給他說過什么。

    “哪種事情？”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