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文字輕微調(diào)整)
這次與周寅坤一起來捉周夏夏的人等除了亞羅還有阿布跟卡爾,還有基地里幾名武裝軍,以免老韓、羅扎良多事,自然沒叫上,阿耀吃完席就沒影兒了,不用想也知道去干嘛了,他懶得去找人。 時至今日,這是周夏夏第二次說他不配當孩子的父親,第一次是在醫(yī)院里,她虛弱著用最強硬的語氣說了最尖銳的話,這一次她拿著槍抵著自己的孕肚以死要挾,就為了外面的野男人。 “亞羅”,說話間周寅坤落在夏夏身上的眼神沒有移開,伸手向少年示意。 亞羅立刻會意,上前遞了把手槍。 周寅坤手拎著槍,線條清晰的粗壯手臂迅速上提,又瞬間向下推,利用慣性輕輕松松單手上膛,握在槍上的手指調(diào)整了下姿勢,黑洞洞的槍口穩(wěn)穩(wěn)指著腳下踩著的人,對面前站著的女孩道,“周夏夏,都為人妻了,這吃里扒外的臭毛病是不是也該改改了,你要是改不了我也可以幫你改,比如現(xiàn)在斷了你的念想” 阿偉哥哥已經(jīng)在她面前死過一次,她怎么可能讓阿偉再死一次,而如果當下跟周寅坤服了軟,以后他就會攥著她的軟肋不撒手,導致自己身邊的人都會很危險,抵在肚子上槍很沉,加上極度緊張,夏夏手發(fā)抖的嚴重,她看了看滿臉是血的許嘉偉,抬眸便與一臉肆意的男人視線相交,她語氣篤定,“我賭你不敢。” 這話到了周寅坤的耳朵里,就是自己養(yǎng)的兔為了個野男人膽子都變大了,要造反了,他氣笑了,火燒頭頂,簡直要將腳下人的頭骨踩裂,又突然松了力,嫌棄的踹開頗為礙事只剩半條命的男人,把槍隨手往腰間一別,不緊不慢的向前上了兩步,“給你個機會怎么樣?現(xiàn)在把槍丟在地上,我就原諒你,留他條狗命?!?/br> “我們,各退一步。” 一旁的卡爾覺得這場面燃爆了,沒想到夏夏膽子這么大,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跟坤哥頂嘴,他用手肘頂了把身邊的阿布,“你說今天這局誰贏?” “坤哥都收槍了,你說呢……”在阿布眼里,坤哥要是拿了槍,子彈沒打出去之前是不可能別回腰上的。 兩人相視一覷,基本懂了,四目掃向周寅坤和夏夏的方向。 要是現(xiàn)在跟他妥協(xié),就等于妥協(xié)了爸爸跟爺爺?shù)乃溃约阂脖凰匦吕г谏磉?,到死都都掙不開逃不掉,不如就在今天把一切都說出來搏一把。 夏夏喉嚨發(fā)澀,強壓著顫抖的嗓音,“我爸爸,到底是不是也是你殺的?” 以此既是在問周寅坤是否跟周耀輝的死有關(guān),亦是再次確認他殺害爺爺?shù)恼嫦唷?/br> 呵,這兔看來是被慣壞了,一句接一句問個沒完沒了,周寅坤理所當然道,“是又怎么樣,不是又怎么樣?他們該死,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有什么可惜的?你那個爸倒是讓我省心,都沒等我親自動手,死還死的挺懂事兒的?!?/br> 此般畜生的話她不懂周寅坤是怎么說的這么心安理得的,夏夏拿著槍抵在孕肚上的手毫無知覺的垂落,心里陣陣寒意,眸色通紅,無神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句句從肺腑里吐出來,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你才該死,你最該死,在比嶗山我就不該為你抓那條蛇,為什么當時你中槍后我要輸血給你,你早該死了,你為什么不去死!” 尾音未落,男人上前,略顯粗糙的大掌遽然鎖上夏夏的下顎扯到自己身前,他看那雙要哭又不哭出來的眼睛,倔犟的很,叫人氣不打一處來,“看來我的命比你鄰居哥哥的命還要硬呢,怎么辦呢?讓你失望了”。 “周——,周,寅坤,放了夏夏”,嘴里的血使許嘉偉說話含糊不清,剛才夏夏跟周寅坤的對話他都聽見了,而此刻周寅坤又如此粗魯?shù)貙Υ南?,他本能的想護她,用盡全力的想要起身,匍匐著在泥土的地上拖出血痕。 “唔”,頃刻,許嘉偉一聲悶吭,背上一股巨大的力致使他胸口重重的砸在地上,嘴里的血噴涌而出,他被亞羅結(jié)結(jié)實實的踩著,就快要喘不上氣,心肺疼痛劇烈。 聞得身后的動靜,周寅坤趣意盎然的看了眼,收回視線就見眼下的人哭了,可憐巴巴的,眼淚滴成了珠簾,讓人冒火,“喲,看來那野男人還挺心疼你的,怎么?人還沒死呢就開始哭喪了?這廢物就這么招你喜歡?” 夏夏下顎被掐得生疼,言語艱難地從唇齒間迸出,“我恨你,我今天不但要走,還要大大方方堂堂正正地走,要不殺了我,要放我走?!?/br> 覆著薄繭的指腹下,白嫩臉蛋兒被捏出了明顯的紅印子,周寅坤撒開手,身前的女孩沒站穩(wěn)踉蹌的跌進他懷里,又立刻與他拉開距離,好一個頑固不化,倔犟如牛,尋死覓活還上癮了,“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周夏夏,你現(xiàn)在滾回到我身邊,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br> 明明自己什么都沒做錯,周寅坤竟然能說出這種話,簡直就是荒唐,她眼里蓄著淚盡是不可置信,“我做了什么需要你的既往不咎?周寅坤!是你殺了爺爺!強迫我跟你luanlun!又抓了阿偉哥哥,倒反過來跟我說可以不跟我既往不咎?你可不可笑?!” “你想既往不咎是不是?可以”,夏夏再次拿著槍抵在肚子上,扣在扳機的手指微微收緊,“一命抵一命,怎么樣?你不虧,你孩子沒了還有我來陪葬,你賺了。” 就在夏夏扣動扳機的同時,周寅坤眼疾手快動作迅捷,一把攥住手槍槍筒掰向右方,子彈打偏死死釘在旁邊的樹干,灼燒出硝煙的氣味,那一瞬男人背后冒了冷汗,他氣急敗壞的吼著,“瘋了?!真他媽開搶?。 ?/br> 即便是手槍的后坐力不大,但震感強烈加上精神過度緊繃,夏夏握著槍的手掌冒了汗抖個不住,臉上都沒了血色,眼里是難以名狀的驚懼。 “看你挺喜歡玩兒槍的,我今天讓你玩兒個夠”,周寅坤將一時沒緩過神的女孩完全箍進懷里,有力的大掌緊緊握上夏夏的手,迫使她用槍指著許嘉偉。 眼看歷史就要重演,夏夏瘋了一樣的用力掙扎,聲音極具驚恐,“不要!不要!不要!” “叁”,周寅坤開始倒數(shù),禁錮著夏夏的手調(diào)整了個姿勢,“夏夏,你喜歡誰”。 “二”,他聲音不緊不趕,低身貼上女孩的耳朵,昂首的同時眼睛微瞇,瞄準許嘉偉的頭,“誰就得死”。 “不要!放開!求你了!放了阿偉哥哥吧,我求求你了!”夏夏哭喊尖叫的厲害,由于情緒過度激動而導致假性宮縮,肚子發(fā)硬發(fā)緊,痛感頗為明顯,可此時她顧不得那些,就在周寅坤要數(shù)到“一”的霎那,她渾身力量驟然釋放猛的掙開男人攥著她的手,下意識回身狠狠一耳光打在周寅坤的臉頰,他臉被打的偏向一側(cè),立刻顯現(xiàn)出殷紅的大印子,在黑夜里昏黃的光下仍舊清晰可見。 “你混蛋!周寅坤你混蛋!” 周遭一行人都傻了眼,心也跟著揪起來,那一聲相當清脆刺耳,聽的人臉疼,坤哥什么時候被這么打過,別說是女人,男人都沒有過。 卡爾難以置信地瞳孔放大了好幾倍,他眨眨眼睛,確認自己不是真的眼花了也沒有在做夢,剛才老大是真的活活被抽了個大嘴巴,照現(xiàn)在的狀況基本就是,夏夏拿老大撒氣,老大拿地上那個倒霉蛋兒撒氣,可明顯老大被KO了,他輕嘖一聲,心生敬佩——小夏夏可真厲害。 突如其來的耳光讓周寅坤一時都沒反應(yīng)過來怔在原地,腦子里空白了剎那,上回周夏夏扇他是在俄羅斯,那次的力沒這次大,并且房間里只有他們倆,這次是結(jié)結(jié)實實極重的一巴掌,甚至是當著武裝隊一行人,不僅如此,還連名帶姓的破口大罵他“混蛋”,以前頂多是說他爛人,現(xiàn)在長本事了詞匯量都大了,這輩子還沒人敢大庭廣眾下對他下這么重的手。 他動了動下頜,眸色似燃盡的灰,扭頭對上夏夏的眼睛,“反應(yīng)這么大,這方法果然奏效,放心,我一定不讓你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一輩子供我糟蹋,親手一個一個殺了你喜歡的那些人。” 夏夏害怕但她不能服軟不能退讓,懦弱只會換來無盡的困境,讓身邊的人跟著陷入險地,眼前的人就像個瘋子,周寅坤每句話都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jīng),她再也忍不下去,手不受控制的又一次狠狠甩在面前男人的下頜,周寅坤的臉被扇偏了半分僵在那里。 “我——靠——”卡爾竊聲輕呼,手里的槍順勢脫落,險被身旁的阿布接了個正著,他看向阿布,“你看見了嗎?還是我看錯了?” 阿布眼神平移向身邊癡愣的卡爾,“應(yīng)該是沒看錯,坤哥……臉都紅了?!?/br> 耳邊傳來不遠處女孩的聲音,引得兩人放眼過去。 “醒了嗎?你要是醒了,我就繼續(xù)說?!毕南恼Z氣變得平靜堅毅。 周寅坤看過來,無光的黑眸里映著的人不在耀眼,而是漆漆暗影。 假性宮縮的疼痛讓夏夏不禁蹙眉,手捂著肚子,語氣卻依舊堅定不移,“你說爸爸和爺爺不是什么好東西,那你又是個什么東西?你連人都不配當!他們知法犯法我知道,也明白是錯的,就算被仇殺或者被警察抓那都是罪有應(yīng)得,可你個連人都不算的東西有什么資格殺他們!” “這么長的時間…,你折磨我這么長時間,開心了?滿意了?從頭到尾你都沒有一句實話,為了家里的生意殺了爺爺,爸爸死后你把我?guī)г谏磉吺菫榱诉z產(chǎn),接著你覺得還不夠痛快,就想要折磨我用我來發(fā)泄,再往后你為了打消我逃跑的念頭,強迫我讓我懷了你孩子,想用孩子來控制我,一輩子,逃不掉死不了!” “你知不知道,我蠢到差一點就信了,只差一點點……我就信你了,還心甘情愿的打算為你生下這個孩子,心甘情愿的想著就這樣在你身邊一輩子,周寅坤,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我是斗不過你,你贏了,可我覺得你好可憐,你除了利益還有什么?連正常人的情感不曾擁有!沒人愛,也不會愛別人,怪物”。 周寅坤神色微變,即將爆裂到頭頂?shù)呐鹁驮谙南恼f到后面的時候降了分毫,她剛才說她差一點就信了,是不是也意味著,周夏夏實實在在對他動情了,原來她真的打算在他身邊一輩子,之后也沒有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翻回去想,周夏夏確實沒有起初那般抗拒他,還會動不動數(shù)落他,倒真有點尋常夫妻的樣子。 思忖著,見夏夏腳下些許不穩(wěn)捂著肚子面色難看,周寅坤迅速上前,一手扶上夏夏的手臂,從頭到腳的掃了個遍,身上臟的很,手腕跟小腿都破了還在流血,他緊張道,“怎么了?不舒服?” “別碰我!殺人兇手!”她推著他。 怒目切舌的補充道,“滾遠一點?!?/br> “周夏夏!瘋夠了沒?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消氣!沒完了?!” “唔——”孕肚的疼痛感讓夏夏忍不住吭了聲,她調(diào)整了下呼吸,讓自己盡量冷靜下來。 “夏夏,夏夏,很疼?我?guī)慊厝ィ貌缓??”周寅坤語氣都軟了,經(jīng)過第一次給周夏夏cao弄的出血那回,他心理陰影面積就已經(jīng)很大了,如果這會兒弄個大出血,八成不但孩子保不住,就周夏夏這個小身板,大概自己都要送個半條命出去。 “放手!用不著你管!爛人——” “跟我回去到底好不好?!”沒等她說完周寅坤就吼了出來,話音在夜幕下的山林里幾遍回蕩,攥著夏夏胳膊的手并沒有松,而是想將人裹進懷里。 就在兩人身體即將相碰的那刻,周寅坤感覺到一個堅硬的東西就頂在自己胸膛之下。 糾纏間,夏夏竟掏了周寅坤別在腰側(cè)的手槍,抵在男人的身上,她語氣冷冷的,“消氣?你死了我就消氣了,你死嗎?” 夏夏當然知道她根本殺不了周寅坤,更無法將他繩之以法,能做的就是離開他走的遠遠的,時下目的就是要跟他撕破臉,決不退讓分寸。 男人直起身,沒有退后反倒往前上了半步,任由那把槍撞在他身上,恣肆地俯視著那雙冷若冰霜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開槍”。 夏夏先是一頓,單手握著的槍變成了雙手,忍著孕肚的疼痛,將槍口移至周寅坤的心口,“跪下” “周夏夏!別太過分?!?/br> “跪下!”她聲嘶力竭的吼著。 又冷言道,“你殺了爺爺我讓你跪下認錯,這叫過分?” 現(xiàn)在眼前夏夏這幅神情周寅坤從沒見過,她今天沒有哭著求饒叫他小叔叔,也沒有說扯謊來搪塞他,而是面對面的跟他對峙。 男人嗤笑一聲,“要怪就怪他一碗水總是端不平,死都死了,我為什么要跟他認錯?!?/br> 賽鵬負了何京婷,從小到大沒有進盡過半點父親該有的責任,自己搞軍工繞世界躲槍子兒那些年,人家賽鵬跟周耀輝父子倆一個在湄賽享清福,一個在曼谷的別墅里數(shù)錢。 還有一點就是周寅坤與何京婷如出一轍,當年的何京婷“誰敢欺負我爸,我就要弄死誰”,現(xiàn)年的周寅坤亦是如此,即便是自己那個不負責任的爹,傷了他老媽就是死有余辜。 “唔—”,夏夏肚子疼的腿打軟,連唇色都發(fā)白,額頭的汗?jié)窳税l(fā)髻,蔓延到脖子。 周寅坤見狀感到不妙,身體不舒服還跟他吵個沒完沒了的,又不能硬帶回去,她掙扎起來萬一磕碰到了,或者太過激動,那怕是會動了胎氣,到時候在不吃不喝的尋死,就更不好辦了,心里急的上火又束手無策,“你到底怎么才能跟我回去?!” 她話如寒冰,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里透著淚,一滴滴的往下掉,“你跪下我就跟你回去,怎么樣?” “周夏夏,休想!我管不了你了是不是?” “不跪也行,放我走,放阿偉哥哥走,否則我就殺了肚子里的孩子,就算你把我?guī)Щ厝ノ乙矔敕皆O(shè)法的殺了他,跟你這樣的爛人在一起,我寧可去死?!?/br> 周寅坤看著她,一時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僵持著,最終男人先開口,“好,周夏夏你有種,路是你自己選的,從今往后你我互不干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