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動
曼谷別墅。 周寅坤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午餐就只有夏夏自己,負(fù)責(zé)看著她的亞羅隨便吃了點就去清理停機坪,沒有了黏在身上的那雙眼睛感覺自在了不少。 她坐在桌前若有所思,電視上播著的新聞被當(dāng)成了背景音,椰漿飯舀了一口送進嘴里又將勺子放下,接著喝了一小口熱湯。 電視上一則新聞頭條引得夏夏看過去,碩大的屏幕上的畫面是四名美籍傭兵的尸體,在鏡頭掃過那些蒼白到發(fā)青的人臉同時蒙上了白布,新聞解說內(nèi)容則是此屆總理大選票數(shù)頗高的坎帕納聯(lián)合美國中情局,暗殺與自己選票博弈火熱的泰國衛(wèi)生部部長萊斯,新聞一時激起社會聲討,街上也有不少人舉旗抗議,亂成一片,此時她只覺得脊背發(fā)寒,甚至在冒冷汗。 即使那天周寅坤將她遮擋于身后,可還是隱約看見了銀色切諾基里面躺著的血人,而這個衛(wèi)生部部長萊斯就是那天與周寅坤對話的男人,不用想也知道這是一場聲勢浩大的預(yù)謀輿論,周寅坤想將他扶持而上還是另有目的她想不通,從起初的警署署長到現(xiàn)在的衛(wèi)生部部長,每一次都顛覆她的認(rèn)知。 回想這些日子,夏夏覺得就像場夢,從起初的逃跑,到之后的妥協(xié),又懷了他的孩子,最終沉溺在周寅坤為她織造的牢籠里,這個牢籠堅不可摧,他會用她肚子里的孩子拴死她,會用她身邊所有人的命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倘若在周寅坤發(fā)瘋到給她用媚藥的那個晚上,這個孩子就徹底沒了,那是不是還有機會離開,可就算沒有孩子他還會用別的手段,讓她沒有退路,也沒有前路。 眼前的屏幕突然滅了,一只黑色的遙控器被丟在桌上,嚇?biāo)惑@,下意識的抬頭女孩愣了幾秒,周寅坤今天身著黑色西服格外正式,里面的白色襯衫沒有打領(lǐng)帶,懶散的敞著叁四顆扣子,站在身邊俯視她。 “看我能看飽?吃飯”,說完走到對面坐下。正對著她的位置,不問都知道這周夏夏是看了剛才的頭條新聞怕了。 夏夏拿著筷子卻沒有要去夾的意思,內(nèi)心被壓的難受,眼神沉靜而落寞,“你做的那些事”,這話聽著像肯定句又像是在與他確認(rèn)。 “嗯”,周寅坤應(yīng)聲,睨了眼亞羅,手指點了兩下桌子,后者會意,動作迅速的去拿了酒和冰塊。 男人拿起來享用了口,放回桌上手卻沒有離開酒杯,拇指輕輕摩挲著杯子壁。 “你怎么才能不殺人?”夏夏聲音很小,微微垂眸沒有看對面的人。 “不能”,周寅坤的這句跟的很緊,仿佛她還沒說完他就已經(jīng)知道她要說什么了。 “那都是人命,那些人也有妻兒,有家人……” 這個周夏夏發(fā)善心都沒個限度,那些本就是殺手,他懶得解釋,沒聽她說完便打斷,“這些跟我沒有關(guān)系,跟你也沒有關(guān)系,家庭教師也給你請了,乖乖在家呆著,別想些沒用的,聽見沒?等忙完了這些天,就回武裝隊辦婚禮,想要什么就跟我說?!?/br> 夏夏只覺得心里陣陣發(fā)涼,他沒有變,就像個沒有人性的怪物,肚子里的孩子大概也只是他給予她的桎梏,為了囚她不惜一切,包括自己的骨rou也一樣可以作為達到目的工具。 思忖片刻,她依舊平靜,拿起旁邊那瓶洋酒給周寅坤喝空了的杯子里滿上,用另一種方式與他好聲說,“小叔叔,很久沒這樣叫你了,因為我搞不清我們到底算個什么關(guān)系?!?/br> “你最懂人性,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后也會成為你的負(fù)壘、弱點,會拖累你,其實,現(xiàn)在剛滿四個月應(yīng)該還來得及,你要不要考慮下?” 見眼前男人面色難看,沉默未語,她又補了句,“就算沒有孩子,我也會待在你身邊” 話說得這么頭頭是道,言簡意賅還是要打胎,每次叫他小叔叔的時候要么就是談條件,要么就是假意求饒,周寅坤心火燒到喉嚨,就連手里的酒也壓不下去,攥著酒杯的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發(fā)白,跟著一聲輕蔑的笑,“許嘉偉我放了,你身邊的人我也答應(yīng)你不動他們,現(xiàn)在要跟我出爾反爾?我想不通,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是哪里虧待了你周夏夏?你那些菩薩心腸一到我跟孩子身上都跑哪兒去了?被狗吃了!” “生了又能怎樣?你能給他什么?愛嗎,親情嗎,你懂那些嗎?自己都不知道愛跟親情是什么樣的,你說你自己奇不奇怪周寅坤?你幾歲了還在玩兒過家家!別把所有的人都當(dāng)做自己的玩物跟利用的工具到底行不行?!”夏夏眼底泛紅,嗓音因憤怒而變的有些沙啞。 她字字如刀戳進他心里,每一聲都似冰水劈頭澆下,他奇怪、他沒感情,他是在玩兒過家家,明明很認(rèn)真的在做一件事,從小到大,明明很認(rèn)真的在做每一件事,卻沒人會看得見,呵,無所謂,早習(xí)慣了,只要能達到目的就夠了,周寅坤起身走到夏夏身邊的位置坐下,一把撈住女孩的后頸制于身前,不小的力道使她重心不穩(wěn),纖細微涼的手就扶在男人炙熱健碩的大腿上,那有力的心跳震的她喉嚨滯澀。 就著這個姿勢,周寅坤饒有興致的嗅了口她柔順發(fā)絲上好聞的香味,“說的沒錯,我就是那樣,你拿我有轍嗎?你我要,孩子我也要,就算是游戲,人員也照樣要整整齊齊立正站好,一個都不能少,所以你休想打胎,也別有想要離開的念頭?!?/br> “唔——”,夏夏感覺肚子一陣異樣,里面咕的一下,接著像是有東西撞到肚皮的前壁,她下意識的去捂肚子,里面竟有有輕微的蠕動感。 “怎么了夏夏?肚子疼?還是哪里不舒服?”周寅坤蹙眉心里一緊,松開箍著她的燥熱大手,把人從上到下掃了個遍,剛才說話激動了點兒,手上的力也不小,粗魯?shù)陌阉龜堖^來,還以為又傷著了自己的兔,多多少少已經(jīng)開始自責(zé)了。 夏夏撫了撫自己的孕肚,調(diào)整了下呼吸,與他拉開些距離,神色稍有躲閃,“沒事,好像是他在動?!?/br> “動?”周寅坤先是頓了霎那,目光睨上她捂著的肚子,這么看又大了那么點兒,眸中一亮,他語氣驚中帶喜,“孩子在動?快讓我瞧瞧!” “現(xiàn)在還在動?哪兒?”邊問邊在她的孕肚上摸來摸去,左看看右看看。 接著就不受控制的底下腦袋,側(cè)著耳貼在夏夏的肚子上,“讓我聽聽!” “放開,干什么?”這種親昵的動作讓她覺得不自在極了,一手推他的頭一手抵著他一側(cè)的肩,而周寅坤偏是緊環(huán)著她的腰讓人動不得半寸。 “別動”,耳邊咕的一聲,能感覺那孕肚一處輕微的起伏,他內(nèi)心悸動的厲害,從未有過暖意直沖心頭,讓人不禁唇角上揚,抬頭就看見了那張羞紅了的臉,沒想到這也能讓她害臊成那樣,周寅坤覺得更有意思了,他起身,摟在夏夏腰間的手沒有完全撒開而是故意扣了扣,“看見沒,這是在抗議呢,攤上這么個鐵石心腸的媽,還真是遭罪?!?/br> 夏夏注意到了剛才周寅坤的樣子,他笑得燦爛,眼里也沒有了戾氣,看得出很喜歡她肚子里的孩子,可他之前還說出那樣冷血的話,叫人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 “放開,我吃飽了,要回房間了”,說吃飽了不如說是氣飽了,總共也沒吃兩口,現(xiàn)在一點都不餓了,夏夏語氣冷淡,起身就要走, 呵,回房間回房間,回的還不是他周寅坤的房間,手腕一沉,她被男人牢牢的攥著,“到底有什么可氣的?能不能搞搞清楚我殺的都是些什么人再來興師問罪?” “我跟你說不明白,說了也是白說?!闭Z氣聽得出的賭氣,甩開男人禁錮著自己的手就離開了,多一眼都沒有看他。 夏夏的力道不小,明顯這是又鬧上別扭了,還是沒變,動不動就跟他甩臉子,越來越變本加厲了,一句句甩的他一愣一愣的,男人往嘴里猛倒了口酒,“周夏夏!” “什么態(tài)度!”這句聲音小的聽不見了,嘟嘟囔囔大概就他自己能聽見的程度。 殺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會兒跟他說不行,在家不能抽煙,跟外面酒喝多了回來她嫌棄,喝的就少了,現(xiàn)在讓他戒殺戮,再這么下去不久就能立地成佛了。 * 晚上八點,周寅坤剛洗完澡頭發(fā)半濕不干,套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懶懶的坐在樓下的沙發(fā)上欣賞著電視里的新聞復(fù)播,悠閑地?fù)u晃著手里的酒杯,神情即是滿意。 “坤哥,老韓他們來了。”亞羅帶韓金文和羅扎良進了屋低聲告知。 周寅坤沒說話,抬眸看了眼朝著揚揚下巴。 兩人也未與客氣,武裝隊的人沒什么形式主義,自動找了個位置坐下,韓金文順手掏出根煙就要點。 “要抽出去抽”,周寅坤蹙眉語氣襯著嫌棄,搞得別墅里烏煙障氣,周夏夏要是下來又得皺眉頭了。 韓金文一頓,突然想到什么,一拍腦門兒,咧嘴笑笑,“瞧我這腦子,差點忘了小夏夏懷孕這事兒了,這孕婦可不能吸二手煙,看她老是柔柔弱弱的,現(xiàn)在又有了,這身子還行嗎?” “還行,前段時間吃不下飯,現(xiàn)在吃得下飯了,脾氣也跟著漲了”,周寅坤不屑一笑。 “這孕婦脾氣大,能理解,坤,你即是她男人又是她叔,就讓著點兒,小夏夏挺溫柔說話都細聲細語的,脾氣大還能拆房子不成?你說是不是?” 羅扎良不知道夏夏懷孕的事,老韓來的路上也沒跟他提,聽話茬兒是坤把自己的小侄女據(jù)為己有,即當(dāng)老婆又當(dāng)侄女,他開始有些震驚,但后又覺得放在坤身上很正常,畢竟他不會在乎那些,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 周寅坤半倚著沙發(fā)的扶手,手支著腦袋,即是她叔又是她男人,這什么虎狼之詞,不過事兒就是這么個事兒,他也懶得反駁,“行了,哥倫比亞那邊怎么個意思?” 羅扎良剛拿起酒杯往嘴里抵了口,聞言他先回答,“哥倫比亞那邊規(guī)模最大的應(yīng)該屬小埃斯科的麥德林集團,還有一個就是卡利,兩方都有自己的古柯種植地,以及工廠和研究室,不過這么多年卡利都沒干過麥德林,所以此次卡利說要跟咱們合作,十有八九是想談共謀,借著兩方聯(lián)手做占上風(fēng),之后會不會黑吃黑給咱們扣屎盆子那可就不好說了,到時候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就先沒應(yīng)下來。” “這幫外國佬兒尿性著呢,沒憋好屁,我看這意思是他自己槍桿子弱,想拿咱們當(dāng)炮彈,就怕到時候山?jīng)]占成還惹了一身sao,這種事沒十足的把握絕不能應(yīng)。”韓金文不忿道。 周寅坤轉(zhuǎn)轉(zhuǎn)脖子,往沙發(fā)上靠了靠,“想找炮灰也不想想自己會不會成為炮灰,先晾著他,玻利維亞那邊的原料地什么程度?” “有戲,在對待種古柯這事上,玻利維亞可比其他南美國家的管理態(tài)度寬松的多,我們找到了當(dāng)?shù)毓趴路N植工會的主席,他看我們不是本國人開始很排斥,后來一聽錢的事兒,立刻軟了,這幫人都一個樣,就是還得跟那邊的政府搞搞關(guān)系,以后方便我們建工廠、走貨,如果這塊地方拿下來,那這手里的活兒都快忙不過來了!”羅扎良說完哈哈一笑,看樣子是勢在必得,已經(jīng)開始盤算以后的業(yè)務(wù)了。 “看好的原料地,盯緊點,別讓人有機可乘,低調(diào)行事,引得那邊的黑幫眼饞不滿就不好辦了,先把地方搞到手再說?!敝芤び朴频牡?。 羅扎良答應(yīng)的痛快,“行,沒問題!” 韓金文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嗯——,以后這生意越大,就越得謹(jǐn)慎才是”。 “對了,坤,你這婚禮還真打算跟武裝隊辦了?那我讓兄弟們給準(zhǔn)備起來?” “嗯,周夏夏說的,就聽她的,弄好看點就行,你們也不用西裝革履,大家熱鬧熱鬧隨意點?!?/br> “那成,我明天就跟他們?nèi)フf去!” 周寅坤看了眼時間,“行了不早了,沒事都回吧?!?/br> 這還不到九點,羅扎良與韓金文相視一眼,基本懂了,這是要上樓陪小夏夏去了,他們兩個大男人在這一坐確實礙事兒。 韓金文說話,“好,那我們就先撤了,有新消息立刻告訴你!秘魯那邊查猜看著呢,老羅明天也過去,他倆做事沒得挑。我明天回阿富汗看看,哪個也耽誤不得?!?/br> 兩人走后,周寅坤又在沙發(fā)上坐了會兒,手里翻著一本婚紗禮服的冊子,白色的、香檳色的還是淡藍色的呢,她皮膚白感覺穿什么都會很好看,就算是現(xiàn)在懷孕了也沒看出胖,除了肚子大了點,腰窄的很,胸倒是豐滿了不少,也是怪了,就連想想都勾的他心癢癢,聽說四個月以后就能zuoai了,現(xiàn)在剛好四個月,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