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
書迷正在閱讀:再溺、我在仙界撿破爛、本能癡迷、分手后,我成了豪門大少爺?shù)睦瞎?/a>、替身發(fā)妻、風(fēng)月軼聞、霧野、七零之絕色美人玩轉(zhuǎn)香江、女配沉迷學(xué)習(xí)2(快穿)、惡娘重生:七零糙漢要弄死我
他臉色一陰,手邊的韁繩一扯,將正肆意狂奔的馬生生扯慢了下來。 該說是蠢,還是在她這掐一把就碎的身子里,當(dāng)真生了一根叫人碾不碎,打不彎的硬骨。 一會兒沒吭聲的功夫,少女的臉色已經(jīng)蒼白如雪,氣息也微弱不堪。 連抬眼來看他的力氣都被消磨盡了,似乎隨時(shí)便能化成一片虛無。 可汗本就是為了折磨鄭婉,如今見她這奄奄一息的模樣,他原是該心下生愉,這會兒卻叫煩躁澆了頭一般。 擱在旁人身上,莫說是跑了這幾里,怕是剛上馬背就要連連求饒。 鄭婉卻半點(diǎn)不順著人心。 照她現(xiàn)在的模樣,再跑下去,怕是喘口氣也要問閻王爺借一借,可她仍是不肯吭一聲。 可汗被她磨得沒了耐性,當(dāng)下將韁繩扯在手里又是狠狠一拽。 馬受痛停了蹄。 他冷著臉將鄭婉往馬下一扔,也不再管她死活,直接揮鞭而去。 鄭婉踉踉蹌蹌?wù)痉€(wěn),未試著去追上他的馬,只是靜靜站在原地修整。 待到呼吸逐漸平靜,下半身要被撕裂的疼痛也被逐漸被沖淡下來,她才靜靜抬頭,看向大雁展翅的行蹤。 略微辨別出方向后,她開始慢慢往回走。 雖然花心仍是被磋磨著難耐,卻始終比馬上要好得多。 獵場內(nèi)是一片生得極茂密的松柏林,現(xiàn)下天光本就算不得亮堂,如今頭頂?shù)陌刂趬簤阂黄窒聛?,眼前更是透不下什么光色?/br> 冬日將至,暮起也比平日里快得多,鄭婉撐著身子方走了半個(gè)時(shí)辰的光景,天邊便已擦了墨色。 四周與她隔得很遠(yuǎn)的跑馬聲隨風(fēng)遞來,似有似無。 亦有野獸低鳴穿梭于林間。 鄭婉理了理微亂的發(fā),手又垂回身側(cè),合緊了手心。 柏林深密,寒陽淺淡,東風(fēng)透過算不得厚的衣裳,像是要往人骨子里頭逼。 又慢慢走了一會兒,鄭婉渾身的氣力也幾乎要被消磨光,這才頓了腳步,找個(gè)了地方坐下休整。 時(shí)間順著風(fēng)聲在指間掠過,她雙手置于膝上,慢慢地,輕輕一綣。 林間落葉聲起了又平,吹拂著在腳邊滾過。 鄭婉垂下眸,在風(fēng)聲隱約的侵襲下,漸漸察覺到一股詭異的寧靜。 風(fēng)聲,松葉聲,與緩緩盈舒在她體內(nèi)的呼吸聲。 偏偏少了一種聲音。 因?yàn)槟且环N聲音的缺少,周圍顯得異常安靜。 幾乎是死寂。 心室內(nèi)低頻的震動逐漸清晰起來,鄭婉腳下幾不可察地一動,緩緩一退。 她忽地抬眸,直直望向眼前幽深的密林。 腳尖磋地,松針受力的沙沙聲乘著風(fēng)遞出幾步。 交換著信號一般,她聽到暗處傳來與她的呼吸聲截然相左的深喘。 如同離她越來越近一般,一下一下,變得清晰。 —— —— 兩點(diǎn)綠眸在暗色中如同須臾鬼火,自虛無中燃起,同她的視線猝然一撞。 跑。 腦海中只剩一個(gè)念頭。 鄭婉顧不得身下的疼痛,轉(zhuǎn)身飛奔起來。 藏匿在暗色的野獸也四爪刨地,跟著在林中破出身形。 鄭婉跌跌撞撞地往前奔,也余不得功夫去瞧身后究竟是何物,只在匆匆中慌忙一瞥,瞧見在暗色中奔揚(yáng)起的一身雪色毛皮。 身后傳來的蹬地聲低而沉,在她耳邊不可遏制地增大。 雙腿終究難敵襲速,堪堪幾步的功夫,她便被身后的猛獸一掌掀翻,猛地跌撞在地。 爪上的利刃將她皮rou劃開,伴著血四綻在身上。 鄭婉忍痛翻了個(gè)身,這才看清了襲擊她的野獸。 通身雪白,唯額前三道墨痕,此刻正雙目緊盯著她的,竟是只白虎。 前涼人生來身形高大粗壯,眼前這白虎卻比之身形還壓了兩倍不止。 血腥入鼻,它雙耳一動,眸色更顯嗜狂。 許是存了些逗弄獵物的心思,見鄭婉仍存著掙扎的力氣,它并不急于吞食,而是又一掌襲來,將她刮蹭著揮出一丈遠(yuǎn)去。 后背被樹干猛擊,硬如鐵板,鄭婉胸中一痛,嘔出幾口血。 白虎伏耳等待了片刻,少女被撞回地面后卻沒再動了,只剩胸前微弱的起伏能證明她還存了些生息。 嗤出一口氣,白虎弓著腰,了無新趣地往前踱。 鄭婉靜靜地趴伏在地上,呼吸間,她感覺方才的攻擊下,她的五臟六腑似乎都被撞碎了。 空氣入體,也同刀割。 松針與虎掌的摩擦聲朝她走近。 獸息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味道,自無至有,不緊不慢地?fù)崤卩嵧衲樓啊?/br> 感受到狩獵者的逼近,她微微睜開了眼。 白虎的尖牙近在咫尺,她一動不動,氣息也幾乎于無。 片刻的停頓后,白虎忽然猛地張開了嘴。 鄭婉盯著眼前的景象,利齒排排密布,血紅的喉嚨里似乎有個(gè)深淵,要將人魂魄也拖進(jìn)去燼滅。 她捏緊了手,微微垂眼。 赫—— —— 一柄羽箭凌空而來,在白虎全無防備的檔口,一擊便猛透了喉。 箭刃定在她眼前半寸之遙,帶出咸腥粘膩的血,濺濕她半面。 鄭婉收回怔愣,在虎身墜過來前撐著一口氣躲了開。 巨物轟然揚(yáng)塵。 響動幾乎要將她耳膜震破。 借著最后湮沒在地平線前的一抹天光,鄭婉看清了來人的臉。 前涼與南宋相隔千里,國土有異,子民模樣也大相徑庭。 南宋文弱,前涼粗悍,素來一眼便能辨出分別。 眼前這張臉卻有些出人意料。 他有前涼人的高大銳利,眉眼卻偏偏摻了一抹獨(dú)似漢室的風(fēng)姿。 被形狀溫潤的眼尾剝離了莽色,他眼底濛著的,只有淡漠。 隨意拋下一眼,馬上的人便引繩鎖住死物的頸部,略微一拽,將獵物拖至了身前。 那龐然巨物被他毫不費(fèi)力地提起,向馬后扔去。 見他要走,鄭婉忍著痛站起身,低低一鞠。 少女虛弱而低的聲線如同一抹即消的霧氣,堪堪縈過耳側(cè),又被風(fēng)聲吞并。 “三少主?!?/br> 接下來的話,卻不是道謝。 “前方有埋伏?!?/br> “二十一人?!?/br> 馬上青年的身形瞧不出絲毫停滯,只是揚(yáng)鞭一揮,消失在盡黯的夜色里。 鄭婉直起身子,又被逼咳出幾口血。 耐著行出幾步,終是被疼痛折磨得失去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