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發(fā)妻 第52節(jié)
“你在干什么?”顧蘭因冷眼瞧了半天。 何平安縮著?手?,偷偷看了他一眼:“不是有句俗語說,研墨如病夫,執(zhí)筆如壯士么,既然要作畫,這墨不好,還怎么畫呢?” 顧蘭因望著?她臟兮兮的?手?,又一戒尺拍過去,把她兩只爪子?都拍到了袖子?里。 “你若再拖延時間,我可就沒這么好說話了?!?/br> 他挽起袖子?,拿著?那錠徽墨,在自己常用的?鳳紋紫端硯上磨了片刻。 而何平安趁他自己動手?的?時機(jī),聊天聊地,她聞著?他身邊的?墨香,明知故問道: “這就是墨香嗎?” 顧蘭因頭也不抬,淡聲道:“你喝一口嘗嘗就知道了。” “墨怎么能?嘗呢?!?/br> “怕被毒死?這里頭加了麝香、犀角、珍珠等等十二種藥,不過你聞不出墨香,只怕也嘗不出來這里的?滋味,反倒是白?白?糟蹋了我的?東西?!弊巳萑逖诺?年?輕人垂著?眼,修長的?手?指捏著?墨錠,緩緩?fù)A耸?。 “可以動筆了?!彼f。 何平安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受控制,微微發(fā)抖。 “怎么,手?斷了?”顧蘭因面無表情看著?她,聲音卻很溫柔,“我再幫幫你?” 何平安搖搖頭,找借口道:“你剛剛打?了我兩板子?,這會兒有些疼?!?/br> “我就知道你在騙我?!?/br> 顧蘭因見她瑟縮的?樣子?,將硯臺推開,尚未動手?,她忽然站起身,拿著?一只羊毫筆便?在紙上比劃起來。 顧蘭因有些詫異,于是大發(fā)慈悲,等了她一會兒。 何平安心跳劇烈,就像是有人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動一動便?人頭落地。 她哪里會畫畫呢,不過是能?拖一時是一時。 額頭出汗的?少女盯著?白?紙,舔了舔干燥的?唇,手?抖得愈發(fā)厲害,終于,顧蘭因看出來了。 那戒尺這一次落在她屁股上,打?得極重,疼的?她拿不住筆,大喊了一聲救命。 “閉嘴?!?/br> 何平安喘著?粗氣,哽咽道:“我會畫畫?!?/br> 顧蘭因又打?了她一板子?:“嘴硬。” 何平安:“你放手?,我畫給你看?!?/br> 顧蘭因按著?她,看她唇上的?口脂染紅白?紙,眼里浮出一絲陰鷙,想撕了那張紙。 “虧我信你一回,想饒你一次,你卻這樣的?沒出息。” “求求你,再信我一回?!焙纹桨采焓?扯了扯他的?袖子?,嘴里道,“這大過年?的?,讓別人知道了多不好。” “別人知道什么?關(guān)起門,我就是打?死你,別人也不知道?!?/br> 何平安怕他來真的?,絞盡腦汁,不想被他捂住了嘴,話說不出口。 他綁了她的?手?,將人翻了個面。 書房里墨香淺淡,幾?枝瘦梅斜斜探出細(xì)頸瓶口,倚著?素白?的?幔帳,暗香幽幽。 顧蘭因袖子?里的?那張小像如今就擺在一旁,他低著?頭,提筆沾了些墨,在紙上細(xì)細(xì)勾著?線。 何平安仰躺在案上,稍稍松了口氣。 原來他是要重新畫趙婉娘。 對著?自己這張臉,他定?然能?畫個十成十的?像。 她這么想著?,悄悄轉(zhuǎn)著?眼珠,努力瞥自己身上那半邊熟紙。 他筆下的?線條十分流暢,勾勒出的?畫像已然有了眉目,比起之前那巴掌大小的?紙,如今新作的?畫看著?更清楚。 顧蘭因勾完線,開始著?色,而何平安躺久了,背脊硌的?疼,稍稍動了兩三?下,就碰到了他的?手?。 顧蘭因望著?暈開的?那一抹朱砂色,筆尖懸停。 畫中的?布局被打?亂了。 他抬眼望著?她的?眼,緩緩抬手?,將這一筆朱砂色落在她眼角,劃出一道迤邐痕跡。 “我……” “你是存心如此?!鳖櫶m因就此下了定?論,擱了筆,心里浮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何平安忙為自己解釋,可他捂著?她的?嘴,冰涼的?手?指觸到溫軟的?唇,輕輕按了下去。 “閉嘴,我不想聽你解釋?!?/br> 顧蘭因俯下身,張嘴咬住她紅艷的?唇瓣,一只手?將她腕上打?的?繩結(jié)解開。 他一個月不曾碰過她,卻像是忽然開了竅。 何平安睜大了眼,櫻粉色的?心衣被男人的?手?撐滿,他悄悄汲取著?她身上的?溫度,落在頸側(cè)的?呼吸變得guntang而急促。 …… 書房外,之前兩人鬧得動靜太大,叫整個松風(fēng)館都知道了,送紙的?丫鬟出來后眾人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可后來后平安又喊了一聲救命,讓人一頭霧水,因是除夕,有丫鬟實(shí)在不放心,便?去后頭找主事的?白?瀧過來瞧瞧。 跟何平安一樣病了多日的?侍女強(qiáng)撐著?爬起來,若是何平安在正?房里喊救命,就是喊破了天她都不會去看她,只是這一回在書房,也不知在作什么妖。 白?瀧洗漱之后花了些時間梳妝,等出了門,快步往書房那頭去。 天飄落的?小雪沾了地便?化成水,屋檐下一片濕潤,書房那兩扇門扉緊緊閉著?,白?瀧到了跟前,見最里的?一扇窗戶還開了半扇透風(fēng),便?把那幾?個充當(dāng)門神的?丫鬟推開,自己過去看究竟。 第64章 六十四章 書房里白日不曾點(diǎn)燈, 落雪后天色昏昏,內(nèi)里又垂了諸多?的幔帳,雖隔出了許多?空間?, 卻也遮遮掩掩擋人視線。 白瀧到了窗邊,覷了一眼, 只見簾幕后的影子模模糊糊, 似暈開的墨。 她嗅著空氣里的墨香, 竟聽不見吵鬧聲,心?下生疑。 “你說少奶奶在屋里大吵大叫,怎么這會兒如此安靜?” 引她來的小丫鬟踮起?腳,看著屋里情形,小聲道:“大抵是?少爺掐住了她的脖.子?” 白瀧瞇起?眼,努力從那一團(tuán)影子上分辨出她所?說的動作,只是?看了半天, 忽然伸手掐小丫鬟的胳膊, 嘴里咒罵道:“要死呢你!我當(dāng)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匆匆趕來, 你竟拿我開心??!?/br> 她聲音不大不小, 卻正好透過窗叫屋里人聽見。 書案上, 面色緋.紅的少女恍恍惚惚,余光見有?風(fēng)來, 吹得簾幕輕晃, 猛然一驚, 連忙就推他。 男人埋首在她胸.口,無動于衷, 披在身上的狐裘不知何時已?墜在地。 兩個?人親.密無間?,他身上的衣裳微微有?些?潮濕。 窗外, 小丫鬟哭哭啼啼的在抹眼淚,白瀧仍在罵她,有?幾分指桑罵槐的意思。 顧蘭因原本動作緩緩,聽著聲,漸漸不耐煩起?來,伸手將何平安的嘴緊緊捂住。 良久,一身熱意的年輕人整了整衣裳,臨走前?將那粒免子鈴還留在她身上。 顧蘭因?qū)块T推開半扇,屋檐下的侍女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他看著白瀧的背影,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小丫鬟。 小丫鬟瑟瑟發(fā)抖,滿臉淚痕,不敢抬頭。 顧蘭因垂著眼,冷聲道:“山明,叫個?人牙子來。” 小丫鬟聞言如遭雷劈,連忙求饒,奈何話沒說兩句,就讓附近過來的小廝捂住嘴拖走。 正值年關(guān),松風(fēng)館里其?余丫鬟見此情形,頭不覺壓得更低了些?。 顧蘭因撣了撣袖子,寒風(fēng)迎面而來,吹散了臉上的熱意,他讓人備水,先?去沐浴更衣,等再回到書房,已?然是?半個?時辰后的事了。 此處且不贅述,只說那一邊。 白瀧回了自己的臥房,她躺在榻上才閉上眼,不想?春音在門口攔了個?人,一張嘴嘰嘰喳喳,擾得她心?煩意亂。 “誰來了?”她問。 春音推了朱娘子一把。 “問你話呢!” 朱娘子賠著笑臉,福了福身,到白瀧跟前?先?寒暄客套了兩句。 她這個?年紀(jì)都夠做她娘了,卻要伏低做小,只是?她姿態(tài)放得越低,白瀧就越看不起?她。 少爺找了個?這樣的老女人做妾,也?不怕別人笑話。 她閉著眼,一動不動躺在榻上,懶懶問道:“你今日好好的來做什么?” 朱娘子揉了揉笑僵的臉,開始賣慘。 “姑娘服侍少爺左右,這院里上下都夸姑娘賢惠能干,不像我,年紀(jì)大了又不得少爺歡心?,坐了一年的冷板凳 ,這年愈發(fā)難過了?!币轮岬膵D人擠出兩滴眼淚,嘆氣?道,“我人老色衰,自知配不上少爺,請姑娘開開恩,就放了我出去罷?!?/br> 白瀧抬起?眼皮子,奇怪道:“這話你跟我說什么?咱們都是?給人當(dāng)奴才的,我還有?那樣大的本事?” “姑娘謙虛了,咱們明眼人誰看不出來,少奶奶就是?個?花瓶擺設(shè),這松風(fēng)館里真正能說上話的,可不就您一個??您服侍少爺多?年,是?他身邊最得意的人,這一年到頭勞心?勞力,將院里打理的井井有?條,我說句老實(shí)話,就是?大老爺那邊的錢奶奶,也?比不上您。” 朱娘子一番奉承,捧得白瀧高興不已?,將方才在書房窗外生得悶氣?忘了一半。 “你真不怕閃了舌頭,這辛虧是?在我的屋里,要是?被別人聽到了,只怕要笑話我。” 朱娘子擦了擦眼角,見她臉上多?了些?笑意,不像剛才那樣擺著一張臭臉,于是?趁熱打鐵,揀了幾件何平安當(dāng)初在外開食肆的小事大加編排,哄得白瀧又消了一半的氣?。 “說吧,你來求我,真就只為了出去?” 朱娘子點(diǎn)點(diǎn)頭,可憐道:“求姑娘開開恩。” 白瀧沉吟不語,手指絞著一縷頭發(fā),看似為難極了。 而朱娘子見她故意賣關(guān)子,便撲通一聲跪倒她跟前?,哭泣道:“姑娘,這于你而言不過一句話的事,只這一句話,就能救我的命,求求您,我渾身上下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這鐲子是?我戴了二十年的,成色尚可,請姑娘莫要嫌棄?!?/br> 她摘了手上那只綠鐲子,一把塞到白瀧懷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白瀧聽著女人的哭聲,莫名想?起?了書房里何平安跟少爺?shù)哪屈c(diǎn)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