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乙游后我渣了四個墮神 第256節(jié)
“他對我……應(yīng)當是恨的。” 女人嘆息了一聲,目光染上些許哀傷。 “但這也是應(yīng)該的,他應(yīng)該恨我?!彼匝宰哉Z一般輕輕呢喃著。 溫黎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個天賜絕佳套信息的機會。 而她在經(jīng)歷剛才的一切之后,也的的確確想要更多地了解。 珀金曾經(jīng)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 “實不相瞞,其實……我喜歡珀金大人很久了,但是他對我卻始終十分冷淡?!?/br> 特意在“珀金大人”這用來指代強大神明的四個字上強調(diào)了一下。 見女人眉眼間流露的訝然,溫黎知道她已經(jīng)注意到了自己給出的暗示。 雙方都擁有想要了解的信息,對話才能更通暢自然地進行下去。 她佯裝羞澀,露出一個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壓低了聲音接著說,“您可以多和我說一說關(guān)于珀金大人的事情嗎?” 女人定定地望著她,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干澀:“你剛才提到的是……珀金……‘大人’?” 她的語氣有些起伏,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情緒激動了起來。 溫黎似乎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坦然道:“是呀,珀金大人?!?/br> 過了一會,她才仿佛剛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么不對,語速輕快地解釋道: “其實我和珀金大人是通過神術(shù)從千年之后回到了現(xiàn)在,在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是受萬眾矚目敬仰的強大神明了?!?/br> “真的嗎?”金發(fā)女人眉目松弛下來,仿佛透過遙遠的時光看見了她描述中珀金的樣子。 許久,她才悠長地嘆了口氣。 “太好了,他至少沒有因為我……而斷送一生?!?/br> 溫黎捕捉到女人一閃即逝的思緒,順著她的話問道:“您怎么會這么想?我能夠感覺到,珀金大人其實在很用心地保護您?!?/br> 女人沒有否認。 她唇角露出一個說不出是哭還是笑的弧度。 “是啊,他很保護我,所以我才更覺得對不住他?!?/br> “因為我這個身為人類的母親,珀金的血統(tǒng)并不純粹,他的父神從未對他表現(xiàn)出哪怕一丁點的關(guān)愛。而我……” 女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個普通的人類女人。” “我不僅沒有神國中女神那樣的實力給珀金撐腰,反而身體還在神力震蕩的環(huán)境中每況愈下,只能倚靠年幼弱小的珀金尋找來的食物和藥物維持生命?!?/br> 溫黎手臂一涼,女人的指腹輕輕撫過她傷口周圍的皮膚。 “像這樣的傷口……哪怕是更加嚴重無數(shù)倍的,在他身上都經(jīng)常能夠見到?!?/br> “但這些事,他卻從來不愿意對任何人提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他都會離開家在外面等待傷勢全部好轉(zhuǎn)痊愈,他才會回來?!?/br> 說到這里,女人原本便不平穩(wěn)的聲線甚至染上了些許哽咽。 “有時候,他會消失幾個小時,有時候是好幾天,有時候……甚至會消失上月?!?/br> “他消失的時間越長,我就越為他感到擔心??墒菗挠钟惺裁从媚??我對于他經(jīng)歷的那些事……根本無能為力?!?/br> “在他離開的時候,他卻也從來沒有忘記過照顧我。每天清晨在我蘇醒之后,我總會在窗沿上看見最新鮮的食物和藥物?!?/br> 女人的視線虛虛落在緊閉的窗邊,像是透過空無一物的窗沿看向很久以前的過去。 “在那個時候我就知道,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還生活著,只是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會不會感覺到疼痛,有沒有好好地照顧自己……” 聽著她的話,溫黎的眉頭不自覺一點一點地緊蹙。 她不敢想象,在這樣對珀金而言陌生而危險的環(huán)境中,他究竟是如何生活的。 他沒有倚靠,只能咬牙在角落里獨自舔舐傷口。 在這之后,他甚至還要花心思照顧病弱的母親。 溫黎心底泛起一陣細細密密的疼痛。 感覺仿佛有一個被刻意遺棄的名為“委屈”的孩子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里用力吶喊。 它察覺到身體主人已經(jīng)更換,正用盡全力地吸引著她的注意。 她將這一陣洶涌的情緒壓下去,聲線不自覺也有點低沉下去。 “既然這樣艱難不易……” 溫黎看著女人的臉。 “您為什么不帶著珀金大人離開神國,回到人界生活呢?” 那樣他們都不會受到任何人的欺凌,身體也不會被神力震蕩波及日日侵蝕,每況愈下。 說到“離開”二字,溫黎發(fā)現(xiàn)女人臉上的神情瞬間變了。 先前那些心痛憐惜就像是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風過無痕地消逝在她臉龐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迷幻一般沉醉的神情。 “離開神國,我此生可能都無法再次見到珀金的父神了,他也更加不可能想起我……” 溫黎有點接受無能地皺眉。 就算是留在神國,眾神之主也不見得會想起她啊。 這簡直像是戀愛腦走進現(xiàn)實。 ——只是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幾乎不可能達到的幻想,就要用珀金日日注定承受的痛苦作為代價。 而她則對此看在眼里,或許真的心痛過。 但這種心痛卻遠遠無法掩蓋她本身的谷欠望。 所以她選擇對降臨在珀金身上的苦難視而不見。 無動于衷。 溫黎心情復(fù)雜地從房間里走出來。 她知道她改變不了珀金生母的觀念,所以沒有再繼續(xù)那個話題,而是挑了幾個珀金日后在魔淵中大殺四方的故事說給她聽。 她說到她危難時珀金于千鈞一發(fā)時神降救她于水火,說到他平日里高高在上矜貴又龜毛,偌大的神宮中女仆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惹怒了他。 金發(fā)女人微笑著聽了很久。 她的神情很專注很認真,眼底光彩流動,像是即將油盡燈枯灰敗的油畫上最后一點亮眼的生機。 自始至終,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聽著。 說到最后,溫黎有點好奇地問:“您難道不好奇自己的結(jié)局嗎?” 她說到的每一件事,都與金發(fā)女人無關(guān)。 女人十分坦然地說:“在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早已經(jīng)死去了吧?!?/br> 她早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是她自己將自己鎖進了進退兩難的死路。 她只愧對珀金,將他無知無覺地帶到世上。 帶給他痛苦,她卻無能為力。 “人類和神明在一起,美好的一面只會出現(xiàn)在故事里?,F(xiàn)實中,卻只剩下長久的痛楚?!?/br> “我早晚會死去,而他卻享有漫長無盡的生命?!?/br> 說完這句話,金發(fā)女人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盡管早就知道結(jié)局,可她還是放不開。 曾經(jīng)她午夜夢回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珀金。 但現(xiàn)在,她這一樁心事也了卻了。 真好。 到最后,他過得很好。 …… 溫黎腳步沉重地走回珀金身邊,在椅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說什么都聽起來太過蒼白。 她突然就有一點理解珀金厭惡人類的原因了。 ——他深深怨恨著原本又能夠拯救他、卻又因為一己之私而放棄他的人類母親。 另一方面,他也真切地因為人類的血統(tǒng)而備受欺凌。 他被神國中的神明拋棄。 但這或許并不算什么,只是他卻沒有想到,與此同時,他也被親生母親親手拋棄了。 這兩種復(fù)雜的情緒糅雜成一種更辨不清的思緒,成了追隨著他漫長時光中驅(qū)不散的陰霾和噩夢。 溫黎驀地回想起珀金注視著窗邊白玫瑰的眼神。 那樣平靜,卻又似乎透過純白的玫瑰花瓣看著什么洗不去的污穢。 還有他提起白玫瑰時,那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因為干凈?!?/br> 而他本人卻早已在降生時便注定了背負著滿身驅(qū)不散拂不落的骯臟,在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灰色中獨行。 珀金背靠著墻面站著,眼睛盯著窗外,沒什么情緒。 他不知道聽見了多少,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看起來甚至有些事不關(guān)己的冷漠。 空氣中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