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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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清虛失去意識前,心中百感交集。 一面慶幸沒有真叫君沉碧毀了這塔門,一面又愧疚,本就欠君家良多,如今為了救許幻竹,又將君沉碧扯進(jìn)來,實(shí)在不知后路又該如何。 凌清虛的師傅名叫君遙,凌清虛拜入君遙門下之時,還只是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弟子。后來君遙見他為人正直本分,又天資過人,便開始對他寄予厚望,將他當(dāng)做門派繼承人來培養(yǎng)。 即便他后來有了一雙兒女,也未曾輕怠過凌清虛半分。 君遙此人,最大的愿望便是修煉得到,早日飛升??伤簧趭^刻苦,渴求大道,但天資上總是差了些,辛苦半生求而不得,以至于最后將這份希望寄托在了凌清虛身上。 他隱居退位后,不僅將宗門交給凌清虛打理,給門派改名為‘凌虛宗’,還將一雙兒女拜在他門下,可見他對凌清虛的重視。 知遇之恩,一生難還。 所以這么多年來,凌清虛也將君遙的心愿視作自己的道心,一心求道,發(fā)揚(yáng)宗門,最終也算不負(fù)眾望,帶著凌虛宗成了第一仙門。若按照他的資質(zhì)這般繼續(xù)修煉下去,飛升得道指日可待。凌清虛也想替君遙看一看那大道,替君遙帶著凌虛宗走得更遠(yuǎn)。 只是百年前離華天的一場仙魔大戰(zhàn)之中,事情的走向開始轉(zhuǎn)變。 作為修真界的佼佼之輩,凌清虛帶著凌虛宗上離華天支援,可那一次的魔界攻勢也不容小覷,凌清虛本該死在那場戰(zhàn)禍之中。 最后的致命的一擊,是君遙趕到,替他擋了下來。 也是那一次,君沉碧目睹了父親的生死,氣絕魂斷,君云淮與凌清虛耗了許多修為,才將將吊著她一口氣。 這也便有了后來欺騙許幻竹去取冰芝的事。 凌清虛這一輩子,好似總在虧欠,欠得太多了,所以怎么還也還不夠。 他有時甚至想,若是自己死在一百年前,會不會就不會有后來那么多事了…… 他痛苦緩慢地閉上雙眼,在感受到強(qiáng)烈的光影漸漸退散后,他右手食指輕輕收緊,卻在那一瞬仿若有了知覺。 可那次大戰(zhàn)受傷之后,他的右手食指明明就早該沒有了知覺才對。 - 夜色暗透,空氣里浮動著涼意。 連房里也是。 這一撥一撥的人來個沒完沒了,宋辰早已沒了睡意。 于是干脆坐起來,把許幻竹送來的符咒丹藥一樣一樣地分好。 手里摸到一個木盒子,看著有些眼熟,正準(zhǔn)備打開瞧瞧里頭是什么,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股冷風(fēng)涌著進(jìn)來。 他打了個噴嚏,看著來人道:“怎么又回來了?找到許仙長了?” 那人并未說話,只一把奪了他手中的黑木盒子,又一陣風(fēng)兒似的就往外去了。 宋辰用力拍了拍桌子:“我要換個房間,下次讓楊文楠住這兒!” 時霽拿著追蹤蝶來到方才許幻竹將他敲暈的地方,從懷里掏出一張她畫的符紙,放在追蹤蝶面前讓它們聞了一圈,接著便跟著幾只蝴蝶往前邊走去,于是最后也停在了那玲瓏塔前面。 塔前的一塊空地上,還有那琉璃燈盞的殘骸。 片片碎塊露在月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暈。 許幻竹究竟跑去哪兒了? 這場面不會是與人打了一架? 真是要被她氣死。 他來不及多想,冷著臉蹲下檢查地上的碎片和翻飛的白羽。 那幾只蝴蝶并未往這邊飛,反而是停在了塔門的琉璃碧色的門環(huán)上。 時霽起身朝著那處走去,伸出手搭在門環(huán)上,幾只蝴蝶受了驚,振翅翻飛,落回了盒子中。 這門并不能推動。 他從懷里翻找著符紙,想利用空間轉(zhuǎn)環(huán)換的術(shù)法入塔。 連帶著摸出來一顆石頭。 玉白色的石塊圓潤光滑,是在溪澗里被水流長時間沖刷打磨所致。 這是從陽襄村出來時,浦滎山的那個老者給他們的。 他捏著那石塊,正預(yù)備將它放回去,也正是這時候,眼前的塔門突地被打開,里頭漾出一道光影,下一瞬就恰恰好將他完全吞沒。 而時霽消失后,那門扇又變成原來的樣子,緊緊關(guān)著。 第二日清晨,初陽升起,點(diǎn)點(diǎn)淡金色的眼光透過密林散射而來,照在通透的塔身上,發(fā)出流光溢彩的斑斕。 塔檐上依舊掛著兩盞琉璃燈,纖長的白色鶴羽垂墜著,隨風(fēng)緩緩轉(zhuǎn)動。 仿佛昨夜的事情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范玉珍早晨起來,如往常一般,先是沏了干凈的水和食物,接著來到翠翠的鳥籠前,預(yù)備將吃的喝的給它換進(jìn)去。 只是走到這籠子前面,她這才看清籠門不知被誰頂開了,里頭并沒有什么東西,翠翠不知所蹤。 她頓時驚慌起來,于是在房中著急地四處喊著‘翠翠’。 沒一會兒,其余房間的幾人就被范玉珍的聲音引得聚了過來。 問了他們也并未見著那鳥,范玉珍頓時有些急:“我去找許仙長,看看它是不是去了她那里。” 宋辰將她攔住,將手里收拾好的一堆子符紙丹藥堆在桌上,“別去了,正要和你們說,許仙長和時霽好像是要辦什么要緊事,昨夜都走了。許仙長說,讓我們在這城中隨意逛逛,不要去危險的地方。等歷練期滿,若她還沒回來,大家便自己回青云山。我估摸著許仙長是不是把翠翠帶走了,沒得及跟我們說?!?/br> “啊,他們倆又單獨(dú)行動了啊。”童錦芝坐在桌邊,扒拉著桌上的法器,表情懨懨。 范玉珍這才又看看那籠子,昨夜入睡前鳥還在的。估計(jì)也不會有什么人打一只鸚鵡的注意,那大概真是被許仙長帶走了,于是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問道:“是什么要緊的事?就他們兩人去,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昨晚一個走得比一個急,我根本來不及細(xì)問?!?/br> 翟永伸著懶腰:“依我看吶,他們不在也好。我們這兩日就在這城中逛上一逛,等玉珍那兒的銀錢花完了,便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去?!?/br> 姜頌:“聽起來也不錯,昨夜我翻了翻房里的地志本,發(fā)現(xiàn)這泗陽城中還是有許多好玩的地方的?!?/br> 后來幾人討論了一番這幾日的安排,便又齊齊回了屋子睡大覺去了。 第45章 青瀘郡, 裴家。 裴家的小女兒前幾日失足落了水,被救起后便一直昏睡不起。 裴父裴母接連在裴照雪床前守了三日。 “裴啟明,小雪她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何都三日了,還遲遲不醒?。 ?/br> “夫人別慌, 方才白先生說了沒問題,只需要靜養(yǎng)就好。我已經(jīng)讓人給煙兒傳了信, 她們姐妹倆從小感情就好, 等煙兒來了, 小雪肯定就能醒過來?!?/br> 許幻竹聽著耳邊響起抽抽搭搭的聲音, 混沌的意識開始慢慢回復(fù)過來。 她淺淺拉開一絲兒眼皮,只見一對夫婦相攜著坐在她床頭, 那婦人更是將她的手攥得死死的, 她險些被捏麻了。 “夫人, 你快看, 小雪她醒了!” “小雪, 你可算醒了,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快讓娘看看?!?/br> 許幻竹被那兩人撈起,一左一右地把她抱在中間,一聲聲‘心肝兒’, ‘寶貝兒’,震得她腦子都有些疼。 不是,這什么情況? 她猶疑著開口:“娘?爹?” 那兩人便抱得更緊了。 許幻竹緩緩吸了兩口氣,差點(diǎn)被勒死。她真是滿臉疑惑,她剛剛只是在疑問, 不是陳述啊。 這夫婦倆大概認(rèn)錯孩子了。 不過……她聽見自己的喉嚨里剛剛發(fā)出的這道聲音,嬌軟甜糯, 與她本來的聲音截然不同。 許幻竹又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 空空的,狐鈴也不在。 那對熱心的夫婦在注意到她的懵然怔楞后,以為她是沒恢復(fù)好,又將她按在床上叫她好好休息,然后說是要給她去煮藥,接著腳步輕快地出了門。 等人走了,許幻竹一骨碌地爬下了床,急匆匆走到妝臺前的菱花鏡前。 只見鏡中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姑娘,身量嬌小纖細(xì),圓臉杏眼,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里頭寫滿了震驚。 妝臺的鏡子旁放著一把精致的桃木梳,木梳上刻著鳥雀祥云紋,繁密的花紋下,刻著一行小字。 許幻竹拿起那梳子,湊近了看上頭的字。 只見梳子上寫著“平安喜樂,健康如意?!?/br> 翻過來是梳子主人的名字。 “裴-照-雪”許幻竹面帶疑惑地念著這個人名。 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裴照雪? 怎會如此? 她依稀記得,自己不過是在那座塔前撿起了掉落的石頭,塔門跟著被打開,她接著便失去了意識,然后掙開眼睛便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她環(huán)視著四周陌生的環(huán)境,和鏡中陌生的少女,心里閃過道不可思議的念頭。 她該不會是像裴照雪說的那樣,魂魄錯位,穿越時空,跑到了別人的身上?而這個別人還正好是那個寄居在她身上十余年的裴照雪? 許幻竹記得裴照雪曾說過,她是一百年前被關(guān)在焚山的,若照這么說,那現(xiàn)如今她所在的這個時空,大概是在一百年前裴照雪還未被關(guān)進(jìn)焚山的時候? 許幻竹將梳子拍在桌面上,這事情著實(shí)詭異,一定是玲瓏塔的問題! 她就說儲殷為何將歷練提前,就為了找這座玲瓏塔,這里頭一定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只是她初來乍到,對許多事情還不甚了解,更不能輕舉妄動,叫人發(fā)現(xiàn)端倪。暫時只能邊走邊看,找找出去的法子了。 她這時忽然慶幸,好在走之前跟宋辰把事情都交待清楚了。 只是不知道時霽醒了沒有,他若是醒了,大概要在心里罵上她百十個來回吧。不過沒關(guān)系,他現(xiàn)下只是太年輕了,等以后就知道她許幻竹的良苦用心了。 許幻竹拍拍手,很快就將青云山那一群人拋在腦后,開始百無聊賴地在房間里翻找著,看看有沒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東翻西找下來,她在書架底下找到一個紫檀木的匣子,于是想也沒想就將匣子端了出來。 木匣子上也刻著鳥雀祥云的花紋,和剛剛那把木梳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