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求你別卷了 第67節(jié)
“所以不是‘盡量’不丟下我,而是‘一定’不能丟下我?!?/br> “好吧,一定不丟下你?!?/br> 兩人掰扯完這些后,時霽去了白桂言那兒一趟,說了下許幻竹的情況。許幻竹的妖毒雖解,但經此一事,白桂言已對她有了些意見,只是怕時霽又做出什么混賬事來,這才輕輕揭過,也沒再談論兩人的婚事。 到了幾人約定的時間,許幻竹和時霽離宮去了百悅樓。 有了前日的事情,這兩日的百悅樓清清冷冷,再沒了往日的熱鬧。 君沉碧和凌清虛先一步到了,已在桌前坐了一會。時霽和許幻竹推開門進來,桌前的兩人聽了動靜,齊齊抬起頭來看向他們。 時霽一只手牽著許幻竹,一只手將門扇拉緊。 只是他這關門的動作實在有些慢,許幻竹只能站在一邊等著,這也便讓座下那兩人更加清楚地看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君沉碧露出一道了然的微笑,甚至也沒來得及去看凌清虛的表情,拉開一旁的兩個凳子讓他們坐下。 四人攤開了身份這樣面對面坐著,還是頭一遭。 有些許冷場。 許幻竹先開了腔,她看向君沉碧道:“昨日多謝你為我取藥?!?/br> 君沉碧搖搖頭,“不必謝我,認真說起來,你也救過我,就當是我不想欠你的。” 可能是做了兩日姐妹,許幻竹忽然覺得,她和君沉碧其實還有些相似,若不是陰差陽錯,若她一直在凌虛宗,兩人說不準還能成為好朋友。 許幻竹這模樣看著總覺得還有些虛弱,凌清虛倒了杯溫水遞過去。 “你身上的毒可完全解了?” 許幻竹接過水道謝,“好的差不多了?!?/br> 她輕輕抿了一口,才放下水杯道:“對了,我有個事情想問你?!?/br> 凌清虛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許幻竹接著繼續(xù)道:“前日的那只怪物的模樣,與十年前漁陽村中來的那場魔潮好似一般無二,明明那時我也被咬了,為何卻沒有中毒或是魔化?” 凌清虛沉吟了片刻,“我早就想與你說這件事,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漁陽那一次其實是有人引我去的。那人在凌虛宗留下一封書信,信上說,漁陽村有一個孩子,是陰年陰月陰時生的。我得了消息便趕去漁陽,碰上那群妖獸,之后將你帶回了凌虛宗。在百悅樓與那只傷你的妖獸交手后,我昨日又仔細回想過那日在漁陽與那些獸類交手時的情景。漁陽村那一次,它們嘴里沒有長起獠牙,咬傷人后也沒有毒,應當并不是魔潮,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妖獸?!?/br> 原來是這樣。 那襲擊時家的魔潮,又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可我被咬后,也只是中毒,昨夜服下解藥后今日便好了。那為何那些傳聞又說被魔潮咬噬后必定墮魔,無藥可救?” “其實說起來,被咬入魔的情形,只有時家那一次動靜最大。只是最后他們用鑒魔鏡下了定論,應當是入魔無誤了?!?/br> “這鑒魔鏡就一定沒有問題?”許幻竹不知他們?yōu)楹稳绱讼嘈胚@枚鏡子。若當初時家人也同她一樣,只是中毒,而非入魔,那豈不是因著鑒魔鏡的緣故害死許多人? 思及此,許幻竹轉頭看向時霽,只見他此時仿佛還在狀態(tài)外,沉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一雙手抓著她,無意識中加大了力度。 “還有前日,帶著白羽衛(wèi)來抓我們的是不是那個叫喜鵲的女子?” 君沉碧點點頭,“是她,穿著一身彩色的衣裳,個子高高的,我聽見店小二叫她喜鵲?!?/br> “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我在后院被那只妖獸襲擊的時候,她也在?!?/br> 君沉碧:“那不如將她捉來問問,時霽不是青瀘郡的少君么,去拿人應該也合情合理?!?/br> “好”,時霽依言起身,昨日忙著給許幻竹找解藥,其他的事情都沒來得及處理。是該去將這個叫喜鵲的捉來問問。 許幻竹見狀正準備跟上,又被他一把按下,“你的毒才解,安心在這兒呆著?!?/br> 于是時霽便一個人去了。 剩下三人坐在屋里,又有些冷場。 君沉碧看了凌清虛一眼,見他遠遠望著許幻竹,似乎有話要說的樣子,便也起身往外走,“我想起些關于喜鵲的事情,去交代一下?!?/br> 君沉碧走后。 “幻竹”,凌清虛欲言又止。 他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柳曄的時候也挺好的,至少用那個身份與她相處,不會叫她這么尷尬。 許幻竹也覺得,兩個人的確缺了個機會好好說兩句。從前在青云山,她是懶得與凌虛宗再扯上關系,每次見到凌清虛也躲得遠遠的。后來下凡間走了一趟,生死一線歷了一遭,她又覺得自己的心境開闊不少,忽然也有些能理解凌清虛的糾結,別扭和身不由己。 “你有話就說,不必這樣。我如今想起來,之前對你說的幾次話,也有些重了,若能順利從這里出去,便忘掉過去那些不愉快吧?!痹S幻竹端起方才還沒喝完的那一盞水,里頭的水已有些涼了,她將杯盞輕輕磕在桌角上,接著一口喝了下去。 凌清虛點點頭,“好?!?/br> 說著也拿起自己的杯盞喝了一杯。 這幾杯白開水,被兩人喝出了一副陳年佳釀的氣勢。 “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痹S幻竹看向他,“你為什么想要修道?” 當他徒弟的那幾年,外人都說凌清虛一心想道,虛懷若谷,可許幻竹卻覺得,他修道的時候,與其說是在追求某種境界,不如說是在完成某種責任。她覺得他長年累月的,都好似提著一口氣。 凌清虛也不知自己為何想修道。他只知道,自從跟著君遙開始,修道這件事便和呼吸一樣,成了他的本能。他甚至從未想過為什么。 他苦澀地搖頭,誠實答道:“我自己也說不清?!?/br> 許幻竹笑笑,“你不妨嘗試慢下來,看看天,看看云,看看花草蟲鳥,這樣心境也許會開闊許多?!?/br> 有時候,沒有目的地往前其實還不如停下來。 凌清虛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到現在才看清許幻竹,甚至到現在也沒有看清。她身上有股子執(zhí)拗,有時候又有股子灑脫,這兩樣東西交織在一起,又意外地和諧。 他或許該向她學學。 時霽進來的時候,便見凌清虛和許幻竹隔著一張桌子,一個淺笑著開口,另一個輕點著頭回應,兩人之間的氣氛莫名和諧融洽,許幻竹也并不像與他在一起時的模樣,反而變得溫婉嫻靜許多。 兩人之前每次見面,分明還劍拔弩張的模樣。 明知他們之間沒什么,但還是控制不住地黑了臉。 剛剛去追那只喜鵲,叫她跑了。本打算放過她的,如今看來,還是得把她捉了回來。 不然自己這一肚子無名之氣實在無處可施。 他隨即又轉身離開。 第59章 妖獸一事的確是喜鵲所為。 在青瀘郡, 喜鵲一族善用藥。而她從一開始養(yǎng)著這只妖獸,就是沖著裴照雪來的。 “你是說,她一直喜歡白月晏, 所以弄這些手段想要除掉我?” 難怪沒聽裴照雪講過這事,想來是因為那是裴照雪日日追著柳曄, 并未給喜鵲帶來威脅,所以也沒整出這檔子事來。 許幻竹看向君沉碧, 見她點點頭, 又問, “那時霽呢, 他抓了人自己怎么跑了?” “他在外邊,說是透透氣?!?/br> “那我去看看。” 許幻竹對喜鵲的事情其實沒多大興趣, 今日幾人聚在一塊也還沒討論出什么好的法子出去, 所以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百悅樓中今日只有他們四人, 連往常忙得叫不沾地的小二如今都靠坐在桌子上打著盹。 許幻竹出了包間往外走, 一路暢通。 到了后院, 便見時霽一個人站在院子里的墻角下, 臉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從門側閃身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道:“想什么呢?!?/br> 時霽的視線落到許幻竹臉上, 盯著她看了幾息,直到她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這才開口道:“在想一些以前的事情?!?/br> “以前?”許幻竹不明所以。 他抬腳踩上墻角的月見草花叢,一朵開得正好的花朵被他碾在腳下。他忽地撫上許幻竹的臉頰,拇指的指腹在她眼下細細摩挲, “我第一次出青瀘郡,你斷尾救我的那次。你不記得了么?” 許幻竹看見他眼底忽然翻涌起暗色, 接著又俯身靠近,在她耳邊輕輕喚道:“照雪?!?/br> 如春日大雨前滾過的一個悶雷,許幻竹的表情瞬時凝住。 “白月晏?” 她即刻推開那人,“時霽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白月晏此時還維持著靠近許幻竹的姿勢,這時候慢慢把手收回來,朝她走近兩步,又猝不及防地將她攬進懷里。 “別動”,他有些不耐煩地提醒懷里的人,一只手順著她的后背往上,落在許幻竹的后頸上。 姑娘的脖頸纖細,手覆在上面有溫膩的觸感。 仿佛那么輕輕一捏,她就能碎掉。 白月晏就這么靜靜攬著她,許幻竹亦不敢動彈。 直到院里的老樹枝頭傳來一聲突兀的麻雀叫聲,他才有了動作。 “你們四個,壞了我的聚靈陣,那便都來給她陪葬吧?!?/br> 聚靈陣是他為復活裴照雪耗盡力氣所成,如今許幻竹入了陣,還帶進來三個人,將這聚靈陣攪弄得亂七八糟,根本無法實現它的效力。 這讓他百年來的辛苦籌謀落成空。 他松開許幻竹,眼角眉梢皆是恨意,在她拔腿就要跑的那一瞬,伸手揚起院落中的一陣狂風,然后如戲弄寵物一般捏住她的脖子。 “我先送你走,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很快你的小徒弟就能來陪你了?!?/br> 許幻竹的腳尖被迫離開地面,越升越高,她不住地抓著白月晏的手,卻被他越捏越緊。 不能就這么死在這里。 許幻竹咬著牙關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裴……照雪……沒……死” “你說什么?” “咳咳……咳”,脖間瞬時一空,她頓時跌落在地上。 白月晏雙手抓著她的肩,語氣狠厲,“你若是騙我,我只會讓你死得更難看。” “我沒騙你”,許幻竹撫著胸口順著氣,“她的魂魄被困在焚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