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昳直接丟了個白眼。

    “這塊年糕還沒利索，還生什么？”沈昳又送一個白眼。

    “就是就是。”球球也不知道說什么，只聽見年糕兩個字就應(yīng)和。

    阮英招彈了他腦門一下：“傻兒子?！?/br>
    傻兒子給了自家老爹一個白眼，跟娘親給的一樣一樣的。

    一家子鬧了好一陣，將孩子送給奶娘玩去了。

    “東陵皇帝不行了。”

    “這就不行了？當(dāng)年爭天下的時候，也是雄心萬丈。得了天下才三四年，人就不行了？”沈昳好笑。

    “是啊，他嫡長子會登基。屆時，咱們也要派人去賀喜。”

    “誰去？瑞王？裕王？還是你去？”

    “還沒定?！?/br>
    “什么還沒定，就是你想去唄？你想?yún)s也好，去邊關(guān)看看。穩(wěn)一下軍心。沒什么不好的?！鄙驎i道。

    “那你去嗎？帶你一起去?！比钣⒄刑上吕驎i的手。

    “我不去，我給你看著京城。要是有什么事，好歹下面人還有地方說。你在是什么都不必說，你要走了，朝中未必沒人有野心。我這些年，惡名在外，我在和我不在不一樣的?！?/br>
    別看如今這時代看不起女人，可沈昳太過狠辣，也叫人忽視不了。

    阮英招不在，她坐鎮(zhèn)京城，是有用的。

    “娘子啊娘子，我上輩子做了什么才娶了你？”阮英招抱住她的腰：“你怎么這么好？嗯？”

    沈昳戳開他：“別給我灌迷魂湯了?！?/br>
    “呵呵好，你也不必?fù)?dān)心，肅國公如今安分了。他們還有什么籌碼呢?！比钣⒄醒鎏上拢瑢⑹终碓谀X后。

    “是啊，我也是這么想的。可不能不防備，萬一呢？你我都不是神，智者千慮還必有一失呢。萬一人家就有我們不知道的籌碼呢？還有，陛下年幼，說句不好聽的話，就連太后都不是他生母。萬一出了什么事呢？”

    當(dāng)年鳳皇后自己親生兒子還能下手殺了，有什么事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娘子總是想的這么長遠(yuǎn)周到。我知道了。娘子放心?！比钣⒄袊@氣：“其實主要是去看看東翊他們，不然我不去。”

    沈昳點頭，她知道這一點。

    五月頭收到了東陵皇帝過世的消息。五月中旬，阮英招就帶人出發(fā)了。

    也帶了皇帝給東陵新皇的禮物，以及一個宗室里適齡的姑娘。

    這是東陵新帝求的。

    他也是快四十歲的人了，自然不是給自己，而是給自己的嫡長子求娶。

    東陵新帝的嫡長子也有嫡妻了，送去就是側(cè)妃。

    他不日也會冊封他的嫡長子為太子。

    配上宗室女做妾，倒也不算委屈。

    如今東陵弱而大秦強，這樣正合適。

    京城還算安穩(wěn)。

    沈家將韓氏隨便埋了，她也不能進沈家的祖墳。對此沈昳無所謂，可宮里關(guān)著的沈汐嫦鬧著絕食自盡的折騰要叫沈昳。

    太后終究還是請沈昳進宮。

    “好歹見一見，她要怎么樣，也勸一勸。就叫她真的死了，也不好看?！备帉m太后怎么說，是想著沈昳畢竟是沈家的女孩子。

    或許她們之間還有點姐妹情吧。

    至少就算死，也不能叫她悄無聲息得死。也叫沈昳知道她的折騰。

    沈昳點頭：“娘娘這么說。那臣婦就去看看她。”

    送走沈昳，太后嘆氣：“她真是多少年，禮數(shù)都沒錯了一定?！?/br>
    “這是好事，華陽王夫婦一向敬重您，對陛下也是沒有不恭敬的地方。”伺候太后的嬤嬤道。

    太后點點頭，輕嘆一口氣不再說了。

    不管他們多恭敬，她和陛下母子，如今都不能自己做主。陛下還小，感受不深。她這個太后，可太有感觸了。

    萬福宮里，窗戶紙暗淡，大白天的也像是黃昏落日時候。整個宮都暗淡的厲害，原本的朱漆褪色斑駁，偶爾有一些地方還有殘留，顯得更加詭異破舊。

    院子里也是亂糟糟的?；牟荼榈亍＠镱^偏還夾雜著一株開著花的月季。只是荒草太多，消耗了那花兒的精氣神。幾朵花開的蔫搭搭的。只見一點淡淡的粉。

    沈昳看著身邊的老嬤嬤打開門，走進去，就見沈汐嫦就坐在臺階上。

    她有些遲鈍的看過來，見是沈昳來了，就猛然起身。

    又跌回去。

    “你來了，你總算來了?！?/br>
    沈昳走進院中，看著她。

    幾年不見，沈汐嫦老了。

    明明比自己還小一歲的人，竟生出了白發(fā)。整張臉粗糙蠟黃，眼角的紋路明顯。

    “你老了。”沈昳道。

    沈汐嫦聽著這三個字，像是聽到什么可怕的東西，忽然尖叫：“你閉嘴，你閉嘴！”

    “還不到二十五歲，你就老成這樣。看來，你們母女，都不耐老?！鄙驎i淡淡的。

    “你閉嘴！”

    沈汐嫦深吸氣：“你閉嘴，看到我今日這樣，你是不是很開心？”

    第0360章 耳光

    “沒有，其實我根本不想來看你今日這樣。要不是你反復(fù)的鬧，太后請我來，我是不會來看你的。明白嗎？不管你下場多悲慘，我根本不想見你?！?/br>
    沈昳冷漠又冷靜的話，不能令沈汐嫦清醒，反而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叫她更難堪。

    事實上，落到今日這地步，她已經(jīng)沒了尊嚴(yán)。平時為了一口吃的，也得對看守她的人低聲下氣。

    可人就是這樣。

    不管多落魄，面對曾經(jīng)不如自己的人，或者是說，見到了一直不服氣的人，就還會保有一些所謂的尊嚴(yán)。

    無用的尊嚴(yán)。

    所以，今日沈昳要是對她惡語相待或者奚落辱罵，她都會覺得沈昳是個小人，她就是小人得志。

    可沈昳這樣，看一眼都覺得多余的態(tài)度，才令她更瘋狂崩潰。

    她大喊出聲，瘋子一樣發(fā)泄。

    看守的嬤嬤對著她就是兩個嘴巴子：“你這個罪人還敢作死？”

    沈汐嫦被巴掌打倒在地，許久才冷靜下來。

    那嬤嬤也懂事，老老實實出去了。

    沈昳身后還有碧桃。

    碧桃對沈汐嫦也是一樣的沒有好心思。

    “不管如何，人都死了。你就不能放過她？叫她入祖墳嗎？她死了，你多少仇恨都已經(jīng)報了。我哥哥死了，我也落得今日這步田地，父親被你豬狗一樣的關(guān)著。還不夠嗎？”沈汐嫦趴在地上，聲淚俱下。

    “你是為了你母親嗎？那你求錯了人。我從來沒說過不許她進祖墳?？墒巧蚣疫x擇了不叫她進去。這不能怨我啊。”沈昳搖搖頭：“我當(dāng)然不會為了她去跟沈家說。這事，你該求求固國公?！?/br>
    “可是有你在，他們怎么敢？”沈汐嫦又怒道。

    “有我在他們不敢，然后呢？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今日和昨日有什么不一樣？當(dāng)年我娘和我哥哥過世，有人念著叫他們進祖墳嗎？我哥哥死的時候不滿十五，自然不能進。這是你們的規(guī)矩。我娘死的時候也沒人說過。當(dāng)然，我并不在乎。他們不稀罕你沈家祖墳。那么今時今日，韓氏死了，是她的婆家不要她，你找我做什么？”

    “沈昳，你就這么狠心嗎？當(dāng)年的事……當(dāng)年是我母親不好，可人都死了，都死了……你要她一輩子做孤魂野鬼嗎？”沈汐嫦痛叫。

    沈昳嘆口氣：“我真是與你們說不通，人都死了，人都死了，你們怎么就能說出這種惡心的話？關(guān)我屁事？”

    “你就不怕世人唾罵你？不管怎么樣，那也是你名義上的嫡母。你永遠(yuǎn)是固國公府的庶女。今日你阻止她進祖墳，來日就有人罵你。你如今貴為華陽王妃，華陽王又是輔政大臣，你們夫婦本就有諸多非議，他又位高權(quán)重，你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為你夫君想？”

    沈汐嫦坐起身：“你這樣的人，怎么配得上他？枉費他這么對你?！?/br>
    沈昳回頭看著激怒中的沈汐嫦：“我不配你配？”

    “我要是你，絕不會不顧他的名聲體面！我只是命途不濟，嫁給阮簊那個廢物。你又有什么？如果你嫁給阮簊，今日就該是你在這里。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沈汐嫦帶著nongnong惡意，她又想起當(dāng)年看著沈昳和阮英招在一起的樣子。

    兩個人那么和諧那么恩愛。

    憑什么??？

    她從未得到過的東西，憑什么要叫這個外室女得到？她配嗎？

    沈昳覺得有點惡心。

    “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樣子，隨爹啊?！鄙驎i冷笑：“怎么說呢，命運就這么神奇。是我嫁了阮英招。所以今日我站著，你癱著。哪有假如？真的有，那說不定今時今日，我是皇后，你還癱著。”

    “哈！要不是華陽王有本事，你憑什么風(fēng)光？你要是我，嫁給阮簊，你憑什么做皇后？”沈汐嫦不服。

    “華陽王有本事？當(dāng)年五meimei你可不是這么說的。當(dāng)年你看得起他嗎？他不過是個私生子，配我這個外室女正合適，你不是這么想的么？你那阮簊確實是個蠢貨……”

    “只是配上你這個更蠢的，下場能好到哪里去？若非你無能，怎么會走到這一步。”沈昳搖頭：“我希望你下次折騰的時候，別找我。當(dāng)然，找我也無用，這就是你我今生最后一次見面。日后你死不死，都別告訴我?！?/br>
    “沈昳！沈昳！你這般惡毒，遲早會被華陽王厭棄，到時候你娘家都不肯支持你，你有什么？你有什么？你一定沒有好下場！”

    后頭就是她含混的話，以及嬤嬤的巴掌。

    沈昳囑咐身邊一個太監(jiān)：“這位嬤嬤手打疼了吧。留給你們喝茶，賞那位嬤嬤。”

    碧桃將一錠銀子塞給他。

    太監(jiān)感激不盡的叩謝。

    送走了沈昳，嬤嬤也出來，拿了賞錢笑道：“一家子姐妹也沒用。有人命不好運道好啊。里頭那個，多好的命，可惜沒運道?！?/br>
    “嘿嘿，可不是么，華陽王一飛沖天，確實運道好啊?！毙√O(jiān)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