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信息素紊亂綜合征患者的世界是怎樣的? 是突如其來的易感期,是控制不住的脾氣,是極度敏感的嗅覺。 十九年來,江明御聞到的信息素?zé)o序而又混亂——也許混雜著腥臭的下水道氣息,也許夾雜著糜爛的腐rou氣味,又或者濃烈到嗆鼻,抑或是淺薄到無味。 除了那股淡淡的茉莉香,不摻和半點兒異味,芬芳、清幽、純粹。 他不肯承認他與omega超高契合度的信息素,卻又無法控制自己在家門口將omega圈在懷里,悄悄地又帶有一點好奇地俯首輕嗅omega因為不安而沁出的薄汗里帶有的絲絲縷縷的清香。 這些年來,江明御都在和基因作對,藥物也好,抑制針劑也好,他不相信自己會成為被信息素cao縱的怪物,可omega的出現(xiàn)卻輕飄飄地打破他的幻想。 每一次,當(dāng)方橋站在他眼前,他都得用莫大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向?qū)Ψ娇拷?。omega不會知道,他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要多打幾針抑制劑才能緩解加倍的疼痛。 江明御怨恨自己,怨恨父母,也怨恨方橋。 為什么要出現(xiàn)? 為什么要打碎他的奢望? 為什么他會是一個沉陷于信息素泥沼的怪物...... 沒有人給江明御答案,這就是他的命運。 但他知道,如果他再一味地堅持下去,他將成為一顆無用的棄子。 林少虹背靠娘家,父親是退休政員,兄長事業(yè)如日中天。她本人四面玲瓏,善于籠絡(luò)各大家族的女眷,正因為她有這個底氣和能力,才能一次次阻止江儒暗中另覓培養(yǎng)人。 見到方橋的不久前,看似柔弱實則強硬的omega站在他面前。 “你姑姑是爺爺?shù)呐畠海胍忠槐?,合情合理,其他人想都別想?!?/br> “我不在乎你爸在外面找多少女人,但江家,只能屬于我林少虹生的alpha?!?/br> “明御,你才是江家未來的主人?!?/br> 在這個畸形的大家族里,相敬如賓的夫妻暗中較量,一團和氣的兄妹私下相爭,真情是假,權(quán)勢是真。 要么爭名奪利,要么一無所有。 江明御原本不叫江明御,他還在娘胎里時,爺爺江順給他點了個“玉”字。 明玉。 老爺子對他寄予厚望,希望alpha能像玉器一般矜貴、名重,可沒想到孫子出生自帶疾病。 江老爺子抱著他,換了口徑,“玉這個字不好,易碎,改成御字罷?!?/br> 望他知進退,懂攻守,這便是江明御名字的由來。 alpha沉浸于回憶里,一道輕柔的茉莉花香如同微風(fēng)拂過他的鼻尖。他的掙扎慢了下來,抬眼深深望著幾步之外的omega。 感官逐漸被剝奪,只剩下內(nèi)心深處在叫囂著,吃掉他—— 方橋擔(dān)憂地看著被鮮血浸紅的襯衫,薄荷香撲鼻而來。omega感應(yīng)到alpha的信息素正在迅速地擴張,危險而蠱惑,喧囂的氣味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一種陌生的感覺占據(jù)胸膛,尾椎骨陣陣發(fā)麻。 他不自覺地退回兩步。 江明御的雙眼赤紅,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下頜滑落,自由的五指狠狠地攥住床單,不可自控地想象著他掐住的是omega的脖子。 死死地咬住獵物的后頸,是自然世界里通用的掠奪方式。 神志被信息素蠶食,江明御開始放縱自己。 是omega一再的邀請他沉淪,他有什么理由拒絕? 一旦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所有無謂的堅持頓時土崩瓦解。 alpha嗓音低醇沙啞,“你過來?!?/br> 方橋微怔,站著沒動。 江明御的命令沒得到反饋,越發(fā)不耐,視線所及只剩下了美味的omega,他緊盯著惶恐的方橋,狂躁地想要掙脫手銬。金屬和黃銅木碰撞發(fā)出刺耳又響亮的聲音,像是催命咒,一下下地敲在方橋的耳邊,跟他鼓擂似的心跳同頻。 alpha迸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厚重的黃銅木大床在他的掙扎下劇烈晃動著。 到了這時,方橋才清楚地意識到自己要承受的是什么。 眼前失去理智的alpha太過駭人,仿佛只要方橋接近就會在瞬間被拆吞入腹。 方橋企圖讓江明御冷靜下來,一出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音色那么緊繃,“你想要什么,要水嗎?我拿給你......” 江明御的發(fā)縷早被打濕,襯衣也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結(jié)實的線條。他突然暴起,大床被他掀得一震,震感透過地面蔓延到方橋的雙腿,他連水也不敢拿了,連連后退,驚恐地看著暴烈的alpha。 江明御嗅聞著空氣里純凈的茉莉花香,眼神有一瞬的安寧,又因為淺嘗輒止更加焦躁,他想要更多,更多......多到能把他淹沒。 方橋退無可退,背貼著金屬大門,渾身冷汗淋漓。alpha的信息素潮一般堵住他的口鼻,他快站不穩(wěn)了,恐懼地望著還和手銬較勁的江明御。 他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逃出去,離開這里,至少,給alpha打上一針抑制劑。 方橋轉(zhuǎn)身用力地拍打著門,“江明御發(fā)病了,快開門......” 他不知道外面的醫(yī)生是不是還在,如果在的話,為什么不能聽見他的呼救? 就在方橋還抱著會有人給他開門的希望時,身后驟然傳來金屬斷裂的聲音。 方橋腦子里的弦噌的斷了,近乎是絕望地撲打著門,“有人嗎,江明御發(fā)病了,能不能給他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