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張儀到底念著江明御的身份,沒敢把話說得太難聽,訕訕住嘴。 江明御被她劈頭蓋腦念了一頓,沉默地全盤接受。 關(guān)于醫(yī)師執(zhí)業(yè)證被吊銷一事alpha找專業(yè)人士詢問過,從業(yè)者兩年內(nèi)不可重新申請注冊,甚至不得從事醫(yī)師執(zhí)業(yè)經(jīng)營活動——診所聘請方橋其實鉆了空子,一旦有心人查起來,很有可能面臨被查封的危險,但alpha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 當年江明御的父母買通關(guān)系吊銷了方橋的執(zhí)業(yè)證,現(xiàn)在江明御也可以照葫蘆畫瓢恢復(fù)方橋的從業(yè)資格。只不過他董事的位置還沒坐熱,底下多少雙眼睛在找他的錯處,cao之過急反而會將方橋推到風口浪尖,仍需走一些流程。 他等張儀冷靜點,說:“阿姨,這件事我已經(jīng)在處理了,請再給我?guī)滋鞎r間?!?/br> 張儀狐疑地看著他,但聽他這么說,到底沒有方才那么大的火氣。 江明御跟隨在女人身后,一起進了菜市場,各種氣味撲面而來。 他想起第一次踏入市場也是跟著張儀,那會子更多的是一種好奇的心態(tài),而今卻多了幾分懷念??上垉x現(xiàn)在避他如蛇蝎,不再和藹地跟他介紹每一個攤位上的食材,不再耐心地教他砍價的技巧。 路過海味區(qū),江明御看見了正在水箱里吐泡泡的梭子蟹。 女人正在買魚,和攤販砍價,alpha讓老板挑了幾只活蟹,走過去遞給張儀。 張儀不肯要,江明御執(zhí)意要給她,兩人走過一個拐角,殺魚的老板正在倒血水,一個不留神潑了上來。 江明御怕臟,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將張儀擋住,整整一盆混雜著魚鱗的血水潑到他的后腦勺和背脊,又腥又臭的水液順著他的發(fā)尾流進了衣襟,alpha頓時狼狽不堪。 他嫌惡地皺了皺眉,張儀滿面詫異地看著他。 魚販趕忙上前一個勁道歉,把紙巾塞給alpha,“對不住對不住,一時沒有注意,擦擦?!?/br> 江明御掩飾不了本能反應(yīng),臉色難看至極,強忍著惡心用紙巾吸掉脖子上的血水,幾欲作嘔。 “阿姨,您沒事吧?” 經(jīng)此一來,張儀再怎么著都無法擺臉,“這弄得,快回去洗個澡?!?/br> 今天氣溫雖不算特別低,但六七度的天被潑了一身冰冷的血水,任誰都不會好受,江明御不得不暫時道別。 臨走前,他把手里裝了蟹的袋子遞給張儀,“方橋愛吃,請您收下。” 張儀到底心善,望著滿身腥臭的alpha,遲疑片刻,終究是接過。 江明御帶著一身污臟走出菜市場,刺骨的風吹在身上跟刀刮似的,眾人皆好事地看著他,躲得遠遠的。 alpha自記事以來就沒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tài),本應(yīng)該覺得丟臉,可想到張儀接了他的梭子蟹,心里卻說不出的高興,連周身的腥味都變得沒有那么難以忍耐。 他回到住處洗了三次沐浴露才驅(qū)除身上的氣味,等躺到床上時,喜悅還在延續(xù),一抹鼻下,又是一片黏稠猩紅。 江明御若無其事地等止血,打開柜子,盡管知道再繼續(xù)服用這些藥物只會讓他的身體每況愈下,但為了維穩(wěn)信息素,alpha只猶豫了兩秒就打開糖盒往嘴里倒。 方橋說他自討苦吃,但江明御二十幾年的人生都泡在藥罐子里,嘗了各種各樣的藥,他其實很能吃苦。 但他并不覺得現(xiàn)在有什么苦可言,只要待在方橋身邊,所有的苦都變成了甜。 江明御忍過陣陣劇痛帶來眩暈感,他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遠程辦公后,需要兼顧的東西更多,比方江姝還往不往方橋身上打主意,比方那幫支持他父母的董事會不會暗中作梗,再比方好不容易平穩(wěn)的股市會不會再次波動、那些還沒有推進的項目要怎樣發(fā)展...... alpha恨不得分出十個分身處理雜事,其中一個全心全意追求方橋。 追求......他覺得這個詞用得太恰當。 中學時期,江明御身邊男男女女的朋友就都談起了戀愛,他也不乏追求者。漂亮的beta和omega千方百計對他示好,年少的alpha那時正深受信息素困擾,對花樣百出的追人方法視而不見。 他作為旁觀者,從不參與,也不明白戀愛有什么趣味性。 再長大了點,圈子混得越來越雜,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二代三代們換伴侶換得勤快,情人一個接著一個,真金白銀砸下去,多的是自薦枕席之人。 與其說是戀愛,不如說是交易。 江明御就更不樂意跟他們同流合污。 縱觀alpha的人生軌跡,除了方橋,他居然還是白紙一張。他沒有真正喜歡過誰,也沒有花心思追求過誰,方橋來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起,他什么都不用做,方橋就是屬于他的。 得到得太容易,學不會珍惜,所以慘痛失去。 他想,他是喜歡方橋的,在某個在不知覺的瞬間,omega悄然地走進了他空白的愛情世界。 于是在江明御二十六歲這年,他迎來了遲到的初戀,開始磕磕絆絆地學會愛一個人。 而愛人的第一步,是變成膽小鬼,是還沒有邁出步伐就害怕遭到拒絕。 但愛也讓人越挫越勇,如果終點有方橋,江明御無畏跌倒。 - 方橋下班回家就聽見父母在廚房嘀嘀咕咕。 “你怎么拿他的東西呢?” “那人家被淋成那個樣子,我怎么好意思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