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暗戀韓維和?
- 一個多星期之后,舅舅的眼睛就恢復(fù)了。 這期間純粹跟葉良辰坐同一輛車上下學(xué),誰都沒搭理誰,車?yán)餁夥毡粯印?/br> 冬天到了,冬天走了,春天來了,夏天快到了,純粹即將小學(xué)畢業(yè)了。 整個六年級,純粹保持著兩點一線生活,在學(xué)校里跟學(xué)生們沒什么更深的交集。 小升初,有點兒上進心的孩子都忙飛了,沒上進心的也給家長逼得忙飛了,沒人再吊兒郎當(dāng)拉幫結(jié)派找事兒玩。 連韓維和那幫校園恐怖分子都老實了個把月,在老師跟家長雙重監(jiān)督下為畢業(yè)考和目標(biāo)學(xué)校入學(xué)測試做艱苦準(zhǔn)備。直到各名中學(xué)面試結(jié)束,這幫小學(xué)畢業(yè)生們只剩下畢業(yè)典禮跟畢業(yè)舞會了。 零幾年的中國,經(jīng)濟雖然已經(jīng)發(fā)展了二十多年,卻仍遠遠低于西方發(fā)達國家平均水平,因此全國從上到下對本國文化習(xí)慣半點兒自信沒有——沒辦法呀,經(jīng)濟實力就是話語權(quán)。越往上的階層,往西邊傾得越厲害;因此早早地讓孩子們?nèi)P西化,在當(dāng)時被認(rèn)為是精英教育的體現(xiàn)。 這學(xué)校雖說是機關(guān)小學(xué),校長卻是留過洋的知識分子,西方禮儀課、文化課等一個不落;入學(xué)典禮、畢業(yè)典禮等更是仿著西方高校的來。畢業(yè)時,男孩們穿著齊刷刷的西裝,打著領(lǐng)帶,蹬著锃亮皮鞋;女孩們穿著禮服,戴著昂貴首飾,驕矜地立著等男孩們來行吻手禮。 多么羅曼蒂克,多么上流,多么西方化! 將來這群孩子就是人中龍鳳——即便不是龍鳳,憑家底兒也能給堆成個蛟蛇鸞雀兒,總不能跟普通人家孩子一樣,一輩子就是只蹦不出土窩的山雞。 純粹可沒想這么多。 中學(xué)面試總算過了,她也總算能喘口氣兒了。 至于那畢業(yè)舞會什么的,反正都是自愿參加,她沒覺得有什么參加的必要,應(yīng)該也沒人會邀請她。 張倪倪對她的想法大為不解:“為什么不去玩兒啊,能認(rèn)識那么多人,沒準(zhǔn)還能收到畢業(yè)告白呢?。 ?/br> 純粹不覺得有人會跟她告白——再說,他們這么小,那不都跟鬧著玩兒一樣嗎? 張倪倪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哎,還有,巧哥今年會來補舞會——他不是去年集訓(xùn)游學(xué)正好錯過嗎?今年正好補上,還兼任主持——嘿嘿,你要是不去,可就讓別人搶嘍!” 張倪倪一向大大咧咧,說話沒心沒肺的。在她這兒,劉淇奧就相當(dāng)于萬千少女大眾偶像,屬于能拿出來跟好朋友開玩笑的正面角色。 沒想到純粹真純粹到家了,這種玩笑哪里開得,臉騰就紅了:“淇…淇奧哥怎么可能會跟我跳舞……” 張倪倪那頭還沒心沒肺吧唧吧唧嚼可比克呢:“怎么就不可能了,他又不是那什么高、高、高……高什么來著——哦,高嶺之花兒——我跟你說吧,巧哥這人來者不拒,真噠!我就沒見他跟人擺過譜兒!”說完也不知道腸頭怎么一熱,倪倪大手一揮:“你要不好意思,我替你跟他說!我讓巧哥全場就跟咱倆跳,氣死那幫小兔崽子??!” “別別別!”純粹拉住她,摁住她試圖發(fā)qq的手:“我、我沒想要跟淇奧哥跳舞,你別亂說!” “為什么不?多爽???”倪倪張牙舞爪地,開始滿嘴跑火車:“哦,你是怕跟他跳完就不能跟別的男生跳了?不是啊,舞伴是跳第一支舞的,剩下的可以自己選——再說了,你……” 倪倪本來在沙發(fā)上蹦跶,忽然若有所思起來。 純粹問:“怎么了?” 倪倪腦子里靈光一閃。 死妮子嗓門兒本來就大,這會兒被自個兒想法沖著了,一張嘴跟喇叭似的,站南邊城門樓子都能聽見她嚷嚷:“啊葉純粹??!我知道你為什么瞧不上巧哥了——你是有暗戀的人了吧?!” 純粹沒想到自己身上能扣這口鍋,一時跟不上她思維,停滯了幾秒才緩過神,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還覺得有點兒懵,大下午的感覺腦子確實不清楚,于是晃了晃腦袋。 “你點頭了?。?!”張大喇叭又開始嚷嚷:“誰啊誰啊誰啊?” 嗖一下盤腿坐下來,倪倪比上課時候兒坐得板正多了:“說說,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我要告兒別人我就……我就再也不去迪士尼了!” 純粹急忙捂她嘴:“你別瞎說……” “是不是韓維和?想來想去你也就跟他說話最多?!睆埬吣卟灰啦火埖仃叮骸耙渤砂?,他長得不賴,也有好些女生追他呢!不過他這人真的欠,你知道吧……” 倪倪這邊正說著,純粹手機忽然驚天動“滴滴滴滴”地響——原來剛才在跟倪倪的拉扯混亂中按了音量鍵,這會兒估計已經(jīng)摁成最大音量了。 她連忙拿出來看,一看臉又紅了;張倪倪聞出八卦味兒一臉賊笑來搶她手機,兩人嘻嘻哈哈在沙發(fā)上抱成一團,這時候斗爭的性質(zhì)已經(jīng)從搶手機變成撓胳肢窩看誰先投降。 激烈攻防中,手機飛出去落在地毯上。 純粹鼻尖忽然聞到一絲熟悉得可怕的草莓棒棒糖味兒,一個激靈坐起身推開倪倪,一抬頭就看見葉良辰一只手摁著沙發(fā)靠背,另一只手正拿著剛從地上撿起來的手機,噙著棒棒糖但吐字清晰、一字一頓地念道—— 【純粹,畢業(yè)舞會選好舞伴了嗎?】 【我能第一個邀請你跳舞嗎?】 葉良辰再往上一瞟,陰陽怪氣地:“哦,昨天聊到半宿十點半了都,這是一天都不想落啊?!?/br> 張倪倪嗖地把手機搶回來,匆匆瞥一眼屏幕塞回純粹手里,有點心虛但依舊趾高氣揚道:“這人家手機,誰讓你看了?!” 葉良辰指了指臉:“這玩意兒貼少爺我的臉飛過去的,要砸破了相你賠得起嗎你?” “呸呸呸,你又不是小李子,臉沒那么金貴!” 這邊又吵上了,吵得十分激烈,以至于倪倪跟純粹完全沒注意到葉良辰身后頭還一直立著個人。 這會兒,立著的這人清了清嗓子,倪倪一眼橫過去:“咳什么咳——”話音未落看清楚這人是誰立刻跟見了鬼一樣,求生欲拱得嗓子破音了都:“——巧哥?!” 純粹打了個激靈,想起剛才倪倪跟自己開的玩笑話全是圍繞劉淇奧的—— 他倆什么時候立在沙發(fā)后頭的?她倆說的話他們聽了多少?淇奧哥不會信以為真了吧?! 劉淇奧笑得跟什么事兒沒發(fā)生一樣:“陸媽說今晚做她最拿手的魯菜,吃什么四點前想好了跟她報備,你們想好沒?” 張倪倪背著人會耍嘴皮子,實際上一直覺得劉淇奧這人蔫兒腹黑,不敢招他,于是坐得離他八丈遠,快從沙發(fā)上掉下去了。她知道剛才她嘚瑟那些話劉淇奧興許全聽見了,這會兒立刻老實了:“巧哥你說吃什么就吃什么,我不挑。” 葉良辰靠在單人沙發(fā)上長長地冷笑兩聲以示嘲諷。 純粹更是如坐針氈,剛才的話題中心是圍繞她、劉淇奧還有八竿子打不著的韓維和的;更恐怖的是現(xiàn)在劉淇奧rou身閃現(xiàn)了,韓維和電子邀請了,她不給韓維和回信息顯得不好;可坐這兒摁手機也太沒眼力價兒了;聊天又不知道該怎么張嘴承接剛剛尷尬的氣氛;立刻躲開更顯得不禮貌。 她欲哭無淚地坐在原處,更慘的是劉淇奧就坐她旁邊。 韓維和那邊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還在歡快地給純粹轟炸信息,諸如要是可以我們提前排練云云。 終于,劉淇奧開口了。 “純粹,你——” 純粹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她感覺自己耳朵熱熱的,一定很紅。 “——好長時間沒見,你長高了。” 是嗎? 純粹摸摸腦袋頂,心里跟被豆腐撞了一下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