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
- 純粹剛放下手機就后悔了。 因為剛安撫好王婷婷,過幾天韓維和再過來,婷婷是不是又要說這是她在大城市的朋友了? 可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韓維和了,總不能立刻反悔。再說自己剛到那邊時,只有他和倪倪對自己好。 純粹心里扭了幾個結(jié),只好打算明天跟婷婷好好商量——婷婷是自己親密的玩伴,韓維和也是好人,他們見了面,萬一能玩得很好呢? 她這么想著,打開了電腦,多多(qq寵物)在桌面上打了個哈欠。 她打開奧比島,看著進度條慢慢加載。 奧比島還是倪倪帶她玩的,葉良辰也被逼著注冊了賬號,但顯然十分不屑,說這種幼稚游戲沒什么好玩的。純粹也很少上號,因為她一玩奧比島就想起風(fēng)鈴來。 風(fēng)鈴跟自己的喜好非常相似,她一定也愛玩奧比島,可是她再也沒機會了…… 不行,不能想這個! 純粹收回心思,舅舅說一旦陷入這種情緒,就要分散注意力,盡快讓自己想想開心的事情。 這時候奧比島加載完畢,純粹已經(jīng)半個多月沒上線了。 她的奧比島好友不多,目前只加了三四個陌生島民,還有倪倪和葉良辰。 她把每日任務(wù)做完,竟然發(fā)現(xiàn)葉良辰也在線。其實葉良辰一直在線的,七八塊大大小小的屏幕占了他房間小半面墻,一些能掛機的游戲就一直掛著。純粹習(xí)慣性地進同一個服務(wù)器,她忽然想試試能不能找到葉良辰的小奧比。 那時候奧比島剛結(jié)束大更新,畫風(fēng)比之前精致了許多,精靈之家也建好了。純粹的小奧比是藍(lán)色的,叫【紫色風(fēng)鈴】;小精靈也是藍(lán)色的,叫【笑笑】。 【紫色風(fēng)鈴】帶著笑笑從哈根農(nóng)場找到百花園,又找到叮咚小溪,又找到奧比山脈,都沒有找到葉良辰的奧比【123】。 難道在紅寶石廣場? 純粹跳轉(zhuǎn)到紅寶石廣場,也沒有看到【123】。 唉… 正當(dāng)她嘆氣的時候,【紫色風(fēng)鈴】身后忽然閃現(xiàn)一個打扮得花里花哨的小奧比,一見她就砸水球。她定睛一看,可不,就是【123】! 同時,葉良辰開始在奧比聊天框狂轟濫炸: 我在 叮咚小溪 看不到? 我在釣魚 ? ? ? 葉純粹 你去哪? 你完蛋了 故意的 ? 行 純粹看到這一串消息是三分鐘前發(fā)的,可她剛剛才看到新消息提示呀? 【123】還在朝【紫色風(fēng)鈴】砸水球,畫面一卡一卡的。 好吧,純粹用的筆記本加網(wǎng)卡,進的服務(wù)器又爆滿,可能在奶奶家信號也不好。 她欲哭無淚地在qq上回復(fù)葉良辰:我這邊網(wǎng)卡了。 葉良辰回了她一個流氓兔掀桌表情。 這時候奶奶喊純粹去吃晚飯。等吃完晚飯,又陪奶奶說了會兒話,純粹一看手機,葉良辰還在聊天框存各種代碼和鏈接。 這時候已經(jīng)九點多了,按照平時,葉良辰早該被陸媽趕回床上睡覺了,怎么他今天睡這么晚? 純粹:你還沒睡? 良辰:。 純粹:陸媽今天沒盯你吃藥睡覺呀? 良辰:陸媽不在 純粹:姥爺在家嗎? 良辰:沒 那完了,剩下的傭人都不露面,更不可能管教他。陸媽做什么去了,怎么會把病怏怏的葉良辰一個人扔在家里? 純粹:陸媽做什么去了? 良辰:buzhi 純粹:… 純粹:快點睡覺吧 良辰?jīng)]有回復(fù)。 她想起葉良辰捂著嘴,鮮血從指縫里滲出來、臉色蒼白的樣子,不禁揪心起來。 舅舅現(xiàn)在也在外地,她想來想去,最后找到劉淇奧的聊天框,問道:淇奧哥,你在家嗎? 過了半小時左右,葉良辰咬牙切齒地給葉純粹打來電話,聽那語氣仿佛跟純粹弗共戴天: “表!姐!劉巧讓我給你!打!電!話!報!平!安!” 電話啪地一聲扔給劉淇奧,劉淇奧笑盈盈地:“放心吧純粹,我已經(jīng)把家里網(wǎng)線拔了。陸媽在外處理點事兒回不了家,今天我在這里盯著他,你別擔(dān)心?!?/br> 純粹放下心來,說道:“謝謝淇奧哥。還有看他吃藥沒有?冰箱里應(yīng)該還有四袋藥,如果多出來,那就是他今天又沒喝?!?/br> 估計開的免提,那頭葉良辰也聽見了,抗議道:“葉純粹,你敢教劉淇奧管本少爺,小心等你回來我……” 話音未落,就聽劉淇奧輕飄飄地說:“你要光讓純粹生氣,沒準(zhǔn)兒她一氣就不回來了?!?/br> 葉良辰“切”了一聲:“怎么可能?!?/br> 劉淇奧說:“怎么不可能?純粹學(xué)籍還在那邊呢,現(xiàn)在正好小升初,她隨時能轉(zhuǎn)學(xué)回去。不信你親自問問——我說得對不對,純粹?” 純粹知道劉淇奧正誆他,立即會意唱和道:“嗯……正在考慮,我覺得還是老家好,在姥爺家,都沒人聽我說話呀?!?/br> 葉良辰搶過手機懟她:“葉純粹你別跟劉淇奧學(xué)得陰陽怪氣兒的,告訴你,就算你想轉(zhuǎn),也得經(jīng)過爺爺同意。哼,別以為我不知道,小叔都開始培養(yǎng)你練鋼琴書法了,怎么可能讓你轉(zhuǎn)回去?” 純粹不動聲色地說:“什么培養(yǎng)呀?那就是學(xué)著玩的?!?/br> 葉良辰尖叫:“不可能!我不信!” 劉淇奧表情嚴(yán)肅起來:“我們沒開玩笑,你以為今天陸媽為什么不在?就是跟純粹原學(xué)校溝通學(xué)籍去了。” 那語氣認(rèn)真的,葉純粹聽著差點都信了。 葉良辰表情慢慢凝固:“真的?” “真的。不過你也體諒一下純粹吧,她在老家無憂無慮的,在這邊總被你欺負(fù),要是我,我也不愿來。” “誰欺負(fù)她了!” 說著,葉良辰舉起手機就要砸。 劉淇奧嘆口氣:“砸吧,你這一砸,純粹就更氣了。” 葉純粹在這頭捂著眼睛憋笑,那廂葉良辰最終把手機往劉淇奧身上一扔:“去給我熱藥!喝完我就睡,行了吧?” 劉淇奧拿著手機走出房間,下樓到廚房,對純粹說:“好,搞定了。” 純粹笑起來:“淇奧哥,你太厲害了?!?/br> 劉淇奧開冰箱拿中藥,笑道:“是良辰不愿讓你走。要是平常,除了陸媽誰能鎮(zhèn)得住他。” “陸媽做什么去了?” “唉,其實是爺爺身體不太好,聽說突發(fā)急病,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br> “什么?”純粹緊張起來:“姥爺有沒有事?” “應(yīng)該問題不大,說是過度疲勞?!?/br> 純粹稍稍放了心,自責(zé)道:“我要是沒回老家就好了……” “沒什么,難得回家一次。好好玩兒吧,陸媽明天回來了,別擔(dān)心?!?/br> 純粹答應(yīng)著,想起韓維和那事兒,又想起劉淇奧幾乎是個全才,于是向劉淇奧請教道:“淇奧哥,還有件事要問你,如果有人要來拍攝我們家鄉(xiāng)的景色,我需要提前準(zhǔn)備什么嗎?” “哦?你要學(xué)攝影?” “不是的,韓維和說過兩天過來采風(fēng)?!?/br> “他?”劉淇奧感到匪夷所思。韓維和哪根頭發(fā)看起來像是想學(xué)攝影的? “這還真不太清楚——我問一下相關(guān)老師吧,有消息再回復(fù)你?!?/br> “好的,謝謝淇奧哥?!?/br> 劉淇奧掛掉電話,自言自語道:“鄉(xiāng)下采風(fēng)?” 嗤笑一聲,搖搖頭,給葉良辰熱藥去了。 第二天,純粹跟王婷婷說了韓維和要來的事,王婷婷白了她一眼:“男的女的呀?” “是男生,人很好的,你見到他就知道了?!?/br> 王婷婷故作高深地想了想,神秘莫測笑道:“傻純粹,是不是人家在追你?” 純粹認(rèn)真想了想,說道:“不可能吧,我覺得他…”她斟酌著措辭:“…他應(yīng)該不會想談戀愛之類的吧?!?/br> “為啥?” 純粹想起韓維和的種種舉動,下了結(jié)論:“他應(yīng)該更喜歡打架。再說他爸媽都是軍人,未來應(yīng)該也會參軍。反正他應(yīng)該是那種…”比劃一下:“…很野蠻、不是,很男子漢的那種。再說,就算戀愛,也不應(yīng)該是我呀?!?/br> 王婷婷只見過在縣城里染著雞毛撣子頭成群結(jié)隊打架的痞里痞氣的街頭混混,在她的認(rèn)知里面,這種人是有點帥的??伤窒胂蟛怀鲕娙思业暮⒆邮鞘裁礃拥?,納悶道:“那你們是怎么認(rèn)識的?” 純粹想了想:“他在教室打架,我剛好回教室拿書包。” 王婷婷又問:“那平常在一塊玩嗎?” 不算在一起玩吧?說起來,自己還是跟良辰在一起打游戲更多。 純粹搖了搖頭。 王婷婷就覺得沒意思——可能大城市的孩子確實很有情調(diào)吧,真要來鄉(xiāng)下拍照,而不是為了追求女生。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自己當(dāng)電燈泡,怪別扭的。 加上純粹沒過多提這件事,王婷婷也就覺得韓維和應(yīng)該不是什么值得上心的人。 直到隔天韓維和從村口黑色轎車?yán)镞~出大長腿,王婷婷眼都看直了。 “純粹,那什么河長得這么帥,你怎么不早說呀?” 純粹比她更納悶:“你也沒問呀?!?/br> 韓維和在縣城訂了賓館,這會兒就拎著個攝影包,還斜挎?zhèn)€黑色單肩包,穿著美式灰綠無袖t恤,下身迷彩長褲加高幫帆布鞋,半舊的鱷魚皮腰帶把腰一收——這身材這打扮在少見外人的農(nóng)村里不能不打眼。 他看見純粹跟一個陌生女孩立在村口等他,高興起來,小跑著過來:“純粹!” 純粹本來拿手搭著涼棚逆光看他,看清楚是韓維和后也微笑起來:“韓維和,你一個人來的?” “是,在縣城訂了賓館,打車過來的——放心,絕對不打擾家里,不動人民群眾一針一線?!?/br> 王婷婷第一次見這么說話的人,噗嗤笑起來。純粹也笑了:“這是我發(fā)小,王婷婷——婷婷,這就是我跟你說要來采風(fēng)的韓維和?!?/br> 王婷婷抬了抬頭——這人長得真高。 唉,王婷婷想起自己的男朋友,她起初還覺得他不錯呢,現(xiàn)在真被比下去了。幸虧沒帶純粹見他,否則… 王婷婷想,真有點丟人。 “你看,我的家鄉(xiāng)就是這個樣子?!奔兇猸h(huán)顧四周:“你覺得有什么好拍的呢?” 韓維和仿佛很懂似的,滿嘴跑火車:“其實攝影是要投入感情的,比如鄉(xiāng)下有什么活動,比如…書上寫的,爬樹,放羊之類的,等玩兒嗨了,再抓拍那一瞬間,才叫真正有意義的攝影作品?!?/br> 王婷婷有了主意:“放羊是不行了,我們家都沒有羊,而且羊身上又膻又臭。咱們?nèi)ノ鬟叴笄謇锩~吧?那邊也有草地,有樹,還涼快。” “什么叫‘大清’?大清王朝?” “就是池塘,我們這邊都這么說。”純粹答道:“好啊,好久沒有爬樹了。” 韓維和訝然問:“你會爬樹?” “會,不過爬得沒有婷婷高。那邊有棵樹,我們幼兒園的時候還拿小刀在上頭刻字呢,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 “有哇?!蓖蹑面谜f:“我一到周末就去看?!?/br> 這句話王婷婷是用方言說的,雖然口音變了,韓維和卻能聽懂。于是他也就知道了,這是純粹在老家很要好的朋友,他也得好好應(yīng)付。 “到了,就是這兒?!?/br> 韓維和看過去——說實話,這里甚至稱不上是“風(fēng)景”——這種鄉(xiāng)野地方,哪里有城里的公共園林好看呢? 不過就是一片洼地,蓄水的池塘,旁邊一片草皮,周遭環(huán)著樹。池塘里也沒有荷花,不知道能摸到什么魚。 純粹卻和婷婷手牽著手往下走去了,不知道說了句什么,兩個人同時笑起來。 啊,純粹在家里——在她姥爺那邊,在學(xué)校,有這么愛笑嗎? 這么一瞧, 鄉(xiāng)下的天空好像確實更藍(lán)啊。 鄉(xiāng)下的草樹好像確實更綠啊。 這邊好像確實更涼快啊。 韓維和覺得自己沒白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