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11節(jié)
“是她?”玉光宮的宮女驚呼一聲問,“確定嗎?” “確定,你知道那個文太醫(yī)吧?就是他親手驗(yàn)的尸,人現(xiàn)在還在院里沒走呢。” 目睹了那一幕的宮女語氣格外夸張。 小太監(jiān)插嘴道:“這,文清辭……果然和江湖傳言一樣,往后還是離他遠(yuǎn)一點(diǎn)好?!?/br> 幾人立刻點(diǎn)頭,認(rèn)同太監(jiān)的說法。 玉光宮門窗破朽,再加上這幾人說著說著,便不由放大了聲音。 他們的對話,全都落到了謝不逢的耳朵里。 午膳的碗碟少年已經(jīng)洗好,但還未來得及送回太醫(yī)署。 出事的小院,恰巧就在他去那里的路上。 頓了一下,謝不逢提起木盒,向玉光宮外而去。 與剛才不同,此時眾人早已像躲避瘟疫似的遠(yuǎn)遠(yuǎn)避開了小院,以及院里的太醫(yī)。 謝不逢于院外站定,向內(nèi)看去。 那個名叫元嫻的宮女,死了不到兩天,此時正是尸僵緩解的時候。 在謝不逢來這里之前,文清辭已經(jīng)替尸體擺好身姿,平躺在了木板上,甚至認(rèn)真幫她整理了鬢發(fā)遺容。 隔著老遠(yuǎn),謝不逢都能看到她蒼白的皮膚,與滿是褶皺已經(jīng)開始腫脹的皮膚。 他不由蹙眉,心中生出了一絲不適。 “你不覺得惡心嗎?” “宮里遇到這種事,都是直接用草席裹著扔出去的?!敝x不逢斜倚在院門旁,淡淡地說。 文清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不過一副皮囊而已,有什么惡心不惡心的……她幫我解了謎,我理應(yīng)給她最后的體面?!彼卣f。 謝不逢不再說話,而是深深地朝那道月白色的身影看去。 文清辭的動作格外溫柔仔細(xì)。 這是他第一次在解剖課外見到尸體,他的心情格外沉重,無暇顧及那些有的沒的。 替元嫻整理好遺容后,文清辭輕輕將白布蓋在了她的身上。 末了才去一邊用烈酒凈手。 等一切妥當(dāng)后,終于緩步走到了院門邊。 此情此情,忽然令文清辭想起了原著里自己被五馬分尸的下場。 與謝不逢擦肩而過的那一瞬,他忽然放緩腳步,回頭朝少年輕笑了一下,半開玩笑似的說:“若哪日臣死,望殿下能將臣送回谷內(nèi),與其任尸體腐化成泥,不如拿來研究醫(yī)理,也算死得其所?!?/br> 熟悉的苦香與淡淡的酒香將謝不逢緩緩包裹。 語畢,文清辭莞爾而笑,帶著藥箱離開了小院。 第9章 和原著不同,這一次后宮撈尸,驚動了眾多妃嬪。 消息在第一時間傳遍整個太殊宮,落到了皇帝耳邊,影響也格外大。 后面一周,整個皇宮都因此雞犬不寧。 然而到了最后,事情還是和原著里寫得一樣,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皇帝為此勃然大怒,慧妃不但先于原著丟了鳳印,甚至還被罰閉門思過半月。 這下,后宮總算安靜了下來。 再一晃眼,就到了社日節(jié)。 這個奉祀土地神的節(jié)日,在古代尤為重要。 但是過節(jié)這種事,向來與太醫(yī)沒有什么關(guān)系。 三月初的雍都,又下起了雪。 入夜,文清辭仍在挑燈惡補(bǔ)著原主留下的筆記、書冊。 ——這里面記錄的,都是神醫(yī)谷的絕學(xué)。 前幾天文清辭已經(jīng)開始了試藥。 和原主醫(yī)毒并行的習(xí)慣不同,他雖然也喜歡下重劑,但是整體藥效卻溫和了許多。 這樣一來雖然損失了一點(diǎn)效率,不過沒有不良反應(yīng),就是最大的勝利。 文清辭正悶頭記著筆記,桌上的薄宣忽然被一束紅光映亮。 太殊宮里放起了煙花。 燦爛的花火映亮了半邊天空,細(xì)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如碎銀落地。 隔著窗看了一會,文清辭最終還是忍不住擱筆,披上大氅、撐起紙傘,向院外走去。 位于皇城邊角的太醫(yī)署,夜里鮮有人來。 過分的寂靜,放大了每一點(diǎn)細(xì)響。 剛一出門文清辭便聽到——院外不遠(yuǎn)處,似乎有些吵鬧。 這是怎么了? 他猶豫了一下,循著聲音而去。 原主的輕功不錯。 文清辭的足尖從宮道的積雪上點(diǎn)過,不但沒有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甚至連腳印都沒有留下。 最終,他停在了一片竹林外。 文清辭屏住呼吸,順著竹林的間隙,向里面看去…… 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謝不逢被幾名侍衛(wèi)按著,跪在雪地中。 細(xì)雪染白了少年的長發(fā)與黑衣,甚至就連睫毛上,也結(jié)了一層霜。 “……兩位殿下,你們看。他真和傳說的那樣沒有痛覺!” “哈哈哈是啊,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掛了彩?!?/br> 身披狐裘、身材微胖的少年笑著擺手:“誰知道謝不逢是不是裝的呢?再去試試!” 這個小胖子是《扶明堂》里的炮灰三皇子。 他打小和雍都的紈绔子弟們混在一起,滿肚子都是壞水,一身本事,全用在了抱大腿上。 果然,下一秒他便滿臉堆笑地向?qū)γ娴亩首又x觀止看去:“您說對吧,二哥?” “我們好不容易將他引到這里來,當(dāng)然要試個清楚。要我看啊,還是這幾個侍衛(wèi)踢得不夠狠——”說著,一個少年突然上前,朝謝不逢的心口踹了上去。 他看上去十七八歲,身著華服、頭戴金冠,應(yīng)該是來宮里參加社日節(jié)慶典的貴族子弟。 “咳咳咳……” 鮮血從謝不逢的口中涌了出來,他被踢倒在雪地,半天都沒能爬起來。 竹林外的文清辭心臟驟然一空,咬緊了牙關(guān)。 謝觀止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紀(jì),那雙滿寫了不耐煩的狐貍眼,簡直是與慧妃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你們將本宮叫過來,就是為了看這個妖物?” “嘿嘿,這不是圖個新鮮嗎……”三皇子一臉諂媚,“再說了,我這么做,也是替您和慧妃娘娘出氣啊!” 正說著,太殊宮上方傳來一聲巨響。 巨大的瀑布狀煙花自天邊流下,映亮了整片夜空。 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謝不逢忽然用力,甩開侍衛(wèi)向前沖去。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截細(xì)細(xì)的竹枝。 “——拉住他,拉住他啊!” 三皇子的尖叫,響徹整片竹林。 謝不逢握著鋒利的竹枝,不要命般朝三皇子的咽喉刺了上去。 剎那間血流如注。 侍衛(wèi)緊隨其后撲了上來,謝不逢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一道寒光閃過。 雪地里突然暈開一片猩紅。 謝不逢的唇角還沾著鮮血,可是臉上竟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的眼里寫滿了挑釁與瘋狂。 “啊啊啊——”三皇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激動地瞪圓了眼睛,身體也隨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謝不逢只差一點(diǎn),就將他割喉! “閉嘴!”謝觀止走上前去,狠狠踹了三皇子一腳,“皮外傷而已,嚷嚷什么?” 謝觀止只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晦氣極了。 他沒興趣再看下去,瞄了一眼謝不逢的肩膀,扔下句“試也試過了,還嫌不夠丟臉嗎?帶這群廢物滾回去,別在本宮眼前瞎晃!”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竹林。 “二哥,二哥,您等等我啊!”見狀,三皇子立刻捂著傷口爬了起來,那群侍衛(wèi)和紈绔也一道跟了上去。 頃刻間,竹林里只剩下了謝不逢一個人。 他用手撐著地,咬牙半跪在了雪地間。 社日節(jié)的煙花還在放,雪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