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42節(jié)
不過幾秒,便打濕了少年的肩與發(fā)。 謝不逢獨(dú)自穿過蕙心宮,緩步向長得一眼望不到盡頭宮道走去。 雨滴砸落,如針如淚。 宮道上起了霧氣,遮住了前方的景致。 就在謝不逢將要徹底被大雨淋濕時候,他的背后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沒有等謝不逢反應(yīng)過來,一把紙傘,便再次輕輕地?fù)卧诹怂纳磉叀?/br> 與此而來的,還有股淡淡的苦香。 少年的心臟,忽然就這么沉沉地跳了起來。 他屏住呼吸,竟不敢回頭,看身邊人究竟是誰。 第28章 細(xì)瘦的腕撐著紙傘, 寬大的衣袖緩緩滑落,露出一串晴藍(lán)的藥玉,在謝不逢的眼前輕晃, 并不時發(fā)出脆響。 三兩下,便晃亂了少年的心神。 自己身邊的人, 是文清辭。 謝不逢的心跳突然失去了節(jié)奏。 大雨如幕,噼啪作響,遮住了一切。 兩個人并肩而行, 誰都沒有說話。 冰冷的空氣,順著皮膚向上攀蝕,恍惚間謝不逢又想起了不久前的那場雪。 行走著, 文清辭撐傘的手, 不小心輕輕地碰在了謝不逢的身上。 少年的身體,隨之一僵。 謝不逢不想自己靠太近嗎? 頓了幾秒, 文清辭下意識向另一個方向站了半步。 明明距離上次一起打傘還沒過多久。 可是這段時間里, 謝不逢不但高了不少,甚至就連肩膀也寬了一些。 這把傘對他們而言有些小了。 文清辭的小半邊身子,都進(jìn)了雨中。 “小心雨?!?/br> 謝不逢忽然伸手, 握住了文清辭撐傘的那只手臂。 少年沒用幾分力氣, 便將他拉回到了傘下。 兩人的身體,就這么緊緊地貼在了一起。 可直到這時, 謝不逢仍沒有松手。 甚至他的手指,還下意識地在文清辭的手臂上蹭了一下。 ……冰冷又細(xì)膩的皮膚上, 有一條長長的傷疤。 那是他上次為自己取血時留下的。 如此看來, 文清辭今天的毒解得很順利, 他沒有用自己的血, 便解決了蕙心宮的麻煩。 謝不逢不由松了一口氣。 文清辭身上的疤, 只因自己而留。 ——這個念頭兀地從謝不逢的腦海中生了出來。 接著他心中竟隱秘一喜,并下意識用力,握緊了文清辭的手臂。 文清辭:……! 謝不逢自己沒有痛覺,無論做什么,都不知道輕重。 文清辭的傷口,早已經(jīng)自然愈合。 但謝不逢這樣用力一握,他的傷處與骨骼,還是隱隱作痛起來。 猶豫了一下,文清辭終于忍不住開口提醒:“殿下?” 他的聲音穿過雨幕,終于讓少年回過了神來。 謝不逢緩緩松手,停頓片刻將傘從文清辭的手中接了過來:“我來?!彼f。 “好?!?/br> 少年的個子的確高了不少,他輕輕松松就將傘舉過兩人頭頂。 只是傘面太小,文清辭和謝不逢的手臂,還是緊緊地貼在一起。 看來下次出門的時候,必須要多備一把傘了。 文清辭忍不住想到。 …… 回到太醫(yī)署時,天已大亮。 剛進(jìn)小院,謝不逢便嗅到了一股甜香。 “是玉蘭花粥,”文清辭笑了一下說,“昨夜就已煨在了小爐中,現(xiàn)在喝正好?!?/br> 文清辭發(fā)現(xiàn),謝不逢好像格外喜歡玉蘭花粥。 因此花季將過的時候,他便收集了不少,曬干備用。 天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晴了下來。 此時太醫(yī)署的小院,已被花香與暖暖的晨光盈滿。 不過一瞬間,就讓人忘記了清晨的寒冷。 謝不逢將傘撐開放在了屋檐下,他剛站起身,就見文清辭從房間內(nèi)走了出來,正笑著看向自己。 小院石板上的積水,泛著銀光。 此時這光亮全被映在了文清辭的眼底,并隨他笑意一起泛著漣漪。 剎那間…… 謝不逢仿佛跌入了那汪深不見底的幽潭中,被暗流拽著腳踝,向水底拖去。 可是這一次,他連逃都不想逃了。 文清辭緩緩移開視線,朝謝不逢走了過來。 ——他的手里,還拿著一只小盒子。 這里面放的,是文清辭早早為謝不逢準(zhǔn)備好的禮物。 他原想今天一大早便將禮物送給少年,沒想到竟然遇到突發(fā)事件,耽擱了這么久。 文清辭在謝不逢身前站定,緩緩將手中的東西拿了出來。 他朝少年笑了一下,柔聲說:“殿下,生辰快樂。” ……文清辭沒有忘記這個日子。 瞬間,謝不逢的呼吸都要停滯了。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將盒子從文清辭的手中接了過來。 這是謝不逢過的第一個生日,收到的第一個禮物。 將東西接來后,他竟難得顯出幾分局促。 一時間不知是應(yīng)該直接收下,還是當(dāng)著文清辭的面將盒子打開。 “打開看看吧,殿下。” “嗯?!?/br> 少年用手指撥開了錦盒的卡扣,下一刻,一條手鏈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一條大約二指寬的手鏈,是用米白色的羊毛捻成粗線編織而成的。 一眼看上去像是西域那邊流行的風(fēng)格。 可是編織出來的花樣,卻要比謝不逢曾見過的任何一條手鏈都更加精致。 文清辭沒有說話,直接替謝不逢將禮物取了出來,接著輕輕地將它纏在了少年的手腕上。 “好了?!蔽那遛o笑道。 不過一瞬間,羊毛輕輕蹭過皮膚留下的溫暖,與一點(diǎn)點(diǎn)癢意,便順著謝不逢的手腕傳至腦海之中。 他想起了那只只屬于自己的羊羔。 ……還有文清辭手腕間的溫度。 “神醫(yī)谷里,有贈生辰禮的習(xí)俗。這是我前些日子在西市里學(xué)來的編法,提前用草藥浸過幾日,有一點(diǎn)清神的功效?!蔽那遛o非常自然地給神醫(yī)谷編出了個原本不存在的“習(xí)俗”。 纏好手鏈后,文清辭便轉(zhuǎn)身推開了那扇薄薄的木門,走入廚房將煨在砂壺里的玉蘭花粥盛了出來。 他隔著窗,抬頭朝謝不逢笑了一下說:“不怎么值錢,殿下不要嫌棄?!?/br> ……原來這條手鏈,是文清辭親手編的? 文清辭不知道,自己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竟在謝不逢的心中掀起了一陣風(fēng)浪。 “不會……” 謝不逢喃喃道:“永遠(yuǎn)不會?!?/br> 手腕上的,是他此生最珍貴的禮物。 謝不逢的另一只手,忍不住緊緊攥住了這條手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