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57節(jié)
明明山還是那山,水也還是那水。 可是這一刻,他仿佛借著文清辭的眼睛,看到了一個與此前完全不同的世界。 一個和文清辭一樣溫柔的世界。 少年猶豫了一下,忽然做出了一個放在以往,他絕對不會做的事。 謝不逢緩步走了過去,慢慢地張開雙臂,第一次主動像文清辭說得那樣,小心翼翼地從奶娘的手中,將謝孚尹接到了懷中。 他的動作并不熟練,甚至有幾分僵硬,但卻無比仔細(xì)。 就在謝不逢將小公主接來的剎那,一旁的蘭妃忽然轉(zhuǎn)身,咬緊牙關(guān)紅了眼眶。 剎那間,謝不逢的耳邊只剩下了謝孚尹咿咿呀呀的說話聲。 眼前則是文清辭略為吃驚,卻滿是溫柔的注視,與淡淡的微笑。 登誠府的風(fēng),好像都要比雍都溫柔不少。 空氣里滿是草木的甜香。 這一瞬間……謝不逢忽然想要時間,就此暫停。 第34章 南巡耗時百天, 但是大半的時間,都花費在路上。 按照原本的計劃,一行人只在登誠府待不到十日。 就在啟航去下一站的日期將要到來之時, 皇帝那邊忽然出了一點意外。 他先是接連幾天沒有在宴席上出現(xiàn),后來不知從哪, 隱隱約約傳出了他染疾的傳聞。 原本住在旁院的文清辭,也突然被急召了至過去。 動靜大到驚動了整個行動。 這一日清晨,伴隨著文清辭匆匆的腳步, 皇帝重病的消息,終于傳遍了整座行宮。 卯時,天還沒有大亮。 文清辭剛到德章殿, 還沒來得及見到皇帝, 手中提著的藥箱,便被負(fù)責(zé)皇帝生活起居的御前太監(jiān)兆公公接了過去。 這個太監(jiān)大多數(shù)時間, 都在后殿服侍。 因此文清辭見他的次數(shù)并不多。 “文先生莫急, 這是登誠府今年的新茶,您先嘗嘗再忙?!闭坠珴M臉紅光,看起來完全不像剛剛照顧過重病的皇帝的樣子。 文清辭腳步一頓, 輕輕將藥箱松了開來。 他被兆公公帶到了一邊的茶室, 坐下時文清辭試探著問:“陛下可是水土不服?” 兆公公一邊斟茶,一邊神秘兮兮地向他笑了一下回答道:“這個啊, 陛下還在休息……文先生一會診過脈就知道了?!?/br> “好。”文清辭不再多說,笑著將茶從兆公公的手中接了過來。 皇帝一大早就將自己叫到這里, 鬧出那么大的動作, 結(jié)果竟然不著急看??? 不過單單看兆公公這表情就知道, 皇帝的病大概和外界的傳言完全不同…… 文清辭前兩天還奇怪, 皇帝但凡有個頭疼腦熱, 甚至多打了一個噴嚏,都會急匆匆地叫人將自己帶過去給他診脈。 怎么這一次身體不適,就直接“臥床休息”,直到病得嚴(yán)重,才想起自己了呢? 今日起得有些早,文清辭原本還困著。 幾杯茶下肚,他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這個時候,有小太監(jiān)快步走了過來,在兆公公的耳邊輕聲說了點什么。 等他走后,兆公公彎腰將藥箱取了過來:“好了,文先生。陛下已經(jīng)醒了?!彼χf。 語畢,便帶著文清辭朝后殿走去。 說起來文清辭穿到這本書中,也有一段時間了。 但在此之前,他還從來沒有去過皇帝的臥房。 雖然只是行宮,但這一路上,文清辭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四處多看了幾眼。 登誠府斥巨資修建的這座行宮,據(jù)說只比太殊宮的規(guī)格小一點。 德章殿皇帝臥房外的走廊上滿是彩繪,精妙絕倫。 角角落落都擺著精美的瓷器。 乍一眼文清辭還以為自己走進了什么博物館里。 隨著“吱呀”一聲輕響,雕花木門被人從里面推了開來,兆公公壓低了聲音,在文清辭耳邊道:“文先生,這邊請?!?/br> 衛(wèi)朝盛行熏香,皇帝尤其熱衷此道。 每次他出現(xiàn)的地方,都是煙霧繚繞。 德章殿的后殿雖然華麗非凡,但是大小卻遠(yuǎn)遠(yuǎn)不如太殊宮的寧和殿。 不大的宮室里,仍照舊習(xí)擺滿了香爐。 燃了整整一晚后,如著了火般四處是煙,文清辭進門便不受控制的輕咳了兩聲。 后殿里的熏香不但嗆人,且味重。 就像是有人在這里打翻了無數(shù)香水,吸一口氣都會頭腦發(fā)暈。 文清辭的腳步不由一頓。 皇帝的聲音,也在這個時候慢悠悠地響了起來。 “……愛卿過來了啊,剛到卯時不久,應(yīng)當(dāng)還未用過早膳吧?” 謝釗臨的聲音慢悠悠的,聽上去稍有一些沙啞。 但怎么聽都只是早晨起來還沒有徹底清醒,而不是傳說中重病的樣子。 他果然是在裝病! 說著,皇帝便擺手讓兆公公將一邊的糕點送了過去。 “臣聽聞陛下身體不適,不知陛下現(xiàn)在是否需要診脈?”文清辭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假裝平靜地問。 頓了頓,一向惜命注意健康的皇帝點頭說:“好,那就先來把個脈吧。” 說完就將手腕伸了出去。 裝病的事瞞不過任何醫(yī)生,更別說有“神醫(yī)”之名的自己。 他怎么一點也不怕自己“不小心”露餡,將這件事說出去? 文清辭正好奇,賢公公便上前滿臉堆笑道:“文先生,德章殿側(cè)殿已經(jīng)為您清整出來了,這幾日您便暫時住在這里,專心為陛下調(diào)養(yǎng)身體便好。” 皇帝“重病”,太醫(yī)在一邊時時刻刻都照顧是應(yīng)該的。 怪不得皇帝這么無所顧忌,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只是不知道皇帝這次裝病,究竟是為了什么。 “好?!蔽那遛o輕輕朝賢公公點頭,便耐心給皇帝把起了脈來。 ……和文清辭猜想的一樣,皇帝的脈象不浮不沉,從容有力,簡直比自己還要健康。 之前幾天,他只是在行宮后殿里躺著睡覺罷了。 文清辭輕輕將手收了回來,實話實說道:“除了從前的老毛病外,陛下身體并無大礙?!?/br> 皇帝不知道又在什么時候閉上了眼假寐。 “那文先生便趁著這個時間,給陛下調(diào)養(yǎng)調(diào)養(yǎng)身體吧,”兆公公壓低了聲音,笑著將話接了過來,“順便您也好好在側(cè)殿休息一番?!?/br> “對了,您看有什么需要的藥材,無論多么珍惜,咱家定當(dāng)?shù)谝粫r間給您找來。” 反正暫時是出不去了,那自己也只能按照他說的那樣,在這里好好休息幾天。 文清辭笑了一下,收拾好藥箱之后,轉(zhuǎn)身朝兆公公點了點頭:“勞煩您了。” 剛才診脈的時候,房間里的煙霧逐漸消散,嗆人的氣味隨之變淡了不少,大概是香爐里的香燃盡了。 文清辭還沒松一口氣,方才假寐的皇帝,也像是也意識到這一點似的睜開了眼睛,朝后殿的角落看去。 “兆公公,燃香?!?/br> “是,陛下?!?/br> 說完,兆公公便慌忙向那個角落小跑去,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個錦盒,準(zhǔn)備添香。 文清辭下意識隨著兆公公的動作,朝那里看了過去。 他本只是隨便一瞥,但沒想到這一眼,竟然見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兆公公打開了香爐蓋,正打算往內(nèi)添香。 這無論是在皇宮,還是在香道盛行的整個衛(wèi)朝,都是無比日常的一幕。 甚至就連那盞香爐,都格外不起眼。 可和尋常情況不同的是,隔著裊裊煙霧,文清辭看到那盞玉質(zhì)香爐里,放著的并不是常見的香篆,或者其他粉末狀的香料。 而是……一顆丹丸? 原本打算離開后殿的文清辭腳步一頓,不由自主地向兆公公所在的位置走了兩步。 穿過重重青煙,香爐里的東西也清晰了起來。 他剛剛沒有看錯,香爐里放著的,的確是一顆丸狀物體。 赤紅色的丹丸,在青玉香爐里顯得格外扎眼,讓人想忽視都難。 文清辭的視線有些明顯,見狀兆公公添香的那只手,忽然重重地抖了一下。 不過下一秒,他便笑著向一邊讓了讓,輕聲對文清辭說道:“這是安神香。” 從兆公公的表情里,看不出任何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