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67節(jié)
像是初春里未化的雪,透著一股寒氣。 醫(yī)館的老板也回頭看了一眼:“幸虧谷主早早就等在了這里,不然怕是要錯過了。” ……谷主? 所以說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原主的師兄,神醫(yī)谷谷主宋君然! 老板又端上一盞茶,接著便退了下去,將這里留給了文清辭與宋君然。 四下安靜之后,文清辭端起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借以掩飾自己的情緒。 雖然穿來有段時間,他也逐漸適應(yīng)了這個身份。 但是遇到原主的熟人,文清辭還是下意識地緊張了起來。 不過這位谷主,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文清辭的異樣。 宋君然反倒和他開玩笑:“怎么清辭,許久未飲,想松修府的新茶了嗎?我就知道你住不慣雍都。” 還好還好。 聽到這里,文清辭不由松了一口氣。 看來原主和他師兄的相處模式,與一般的師兄弟差不多。 文清辭放下手中茶盞,朝宋君然笑了一下說:“的確還是松修府好?!?/br> “哈哈哈你每回同我這么客氣,定是有事要我?guī)兔?,”比起文清辭的小心翼翼,宋君然的反應(yīng)要自然許多,“我知道你不能在這里待太久,直接說便好,不用賣關(guān)子了。” 不得不說,眼前這位谷主,真的非常符合文清辭對江湖人士的刻板印象。 他談笑瀟灑,不拘小節(jié),和太殊宮里的人完全不同。 如果文清辭的猜測沒有錯的話,宋君然絕對知道原主進宮的真正意圖。 時間緊迫,文清辭也就不賣關(guān)子了。 他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盞,望向?qū)γ嫒说幕翼?,接著輕聲說:“我想要師兄幫我脫身……” 對面的男人輕輕挑了挑眉,似乎對文清辭的要求并不意外。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主當(dāng)年離開神醫(yī)谷的時候,就與師兄說過這件事。 文清辭和宋君然的溝通無比順暢,三言兩語便將后面的事安排了下來。 熏香之風(fēng),在衛(wèi)朝無比盛行。 大部分人雖然不像皇帝那樣狂熱,但家里的角角落落,仍會擺上一兩盞的香爐。 醫(yī)館里也不例外。 聊完離開的事后,文清辭總算注意到了角落的淡淡青煙。 而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問:“……丹砂有毒一事,可曾寫成醫(yī)書流傳出去?” 不同于剛剛,這次宋君然終于略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接著搖頭說:“未曾?!?/br> 文清辭下意識攥緊了手心。 既然醫(yī)書里真的沒有寫,那么給皇帝下毒的人,又與神醫(yī)谷有什么關(guān)系? 看到他忽然嚴(yán)肅,宋君然忍不住問:“怎么了?” 有些疑惑文清辭必須搞清楚。 他輕輕搖頭,沉默幾秒后說:“……我在宮中遇到有人用丹砂下毒,不知與谷內(nèi)有沒有關(guān)系?!?/br> “師兄可知有誰知道丹砂含毒一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文清辭其實并沒有指望從原主師兄這里找到答案。 可是沒有想到,對方竟說出了讓他無比震驚的一句話。 宋君然想了想,停頓片刻回答道:“或許有一個人?!?/br> 竟然真的有?! 宋君然緩緩說道:“前朝哀帝先天不足,身體一向不好,自出生以后,皇室便反復(fù)請父親出谷救治,不過那時父親無意牽扯進雍都的事務(wù)中,便以年事已高為理由拒絕了他們?!?/br> 宋君然口中的“父親”,就是神醫(yī)谷的上一代谷主。 文清辭輕輕朝宋君然點了點頭。 “……但他是前朝獨苗,皇室自然不能如此輕易便放棄。于是他父皇干脆換了一個方法,直接將他送到了神醫(yī)谷中,那時他應(yīng)該還不到十歲?!?/br> “竟然如此……” 皇室一向在意子嗣安泰,更別提前朝哀帝,還是當(dāng)時唯一的繼承人,他絕對不能出任何意外。 皇室這樣做,既是對神醫(yī)谷的信任,更是萬般無奈之舉。 說是病急亂投醫(yī)也沒有錯。 太子被送往神醫(yī)谷這件是知道的人不多,可當(dāng)年還是在小范圍內(nèi)引起了極大的爭議。 更何況神醫(yī)谷有要求,不能暴露位置。 所以當(dāng)年不到十歲的他,是獨自被送到谷里去的。 多方拉扯之下,哀帝只在神醫(yī)谷里待了不到一年,便被接了回去。 “哀帝自小服用丹藥,他一進谷,父親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停掉了他的丹,”身著青衣的男人抿了一口茶說,“所以他應(yīng)當(dāng)是知道丹砂有毒的?!?/br> 文清辭:“……” 那個知道丹砂有毒的人,竟然是前朝哀帝? 兆公公總不能是聽從已經(jīng)死了二十年的哀帝的指揮,給皇帝下毒吧…… 這個可能,單想想就覺得荒謬。 線索忽然斷在了這里,文清辭不由有些失落。 擔(dān)心引人懷疑,他與宋君然聊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醫(yī)館。 臨走之前,宋君然還嘮嘮叨叨地叮囑了很多,又將天慈的解藥給他塞了一堆,這才將文清辭放走。 * 好不容易獲得自由時光,文清辭不著急回住的地方。 他憑借著身體對松修府的本能熟悉,帶謝不逢四處走了起來。 最后,進了松修府頗有名氣的“藏雅軒”中。 藏雅軒雖是附近最大的飯店,但比起宮中宴席,還是簡樸了許多。 店家將這里特產(chǎn)的海蟹端了上來,一道送來的,還有兩只盛滿了的茶盞。 文清辭以為這里面盛的是茶,喝了一口后突然皺起了眉。 他不由朝謝不逢看去,并出聲提醒:“殿下,稍等。這是黃酒……” 自己怎么可以帶未來大boss出來喝酒? 話還沒說完,文清辭便發(fā)現(xiàn)少年已經(jīng)將茶盞里的東西喝光了。 見狀,謝不逢的手指不由一頓。 他在肅州與守陵的侍衛(wèi)同吃同住,不知道喝了多少烈酒。 杯中的黃酒酸甜略苦,對少年而言,和水沒有多大區(qū)別。 但此刻被文清辭一看,謝不逢竟然心虛了起來。 ……他不喜歡人喝酒嗎? 少年攥緊了手里的酒杯,不大自然地抿起了唇,好像不感興趣似的將手里的酒杯放到了一邊。 見狀,文清辭不由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從一邊端來真正盛水的小壺,換了個干凈杯子,替少年倒了一杯清水遞了過去。 放在以往,謝不逢絕對會唾棄這種放著酒不喝,反去喝水的人 但今天他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茶盞接了過來,緊緊地攥在了手中。 松修府其實并不臨海,但這里河運發(fā)達,海產(chǎn)捕撈后不到一日,就能送來。 海蟹算是藏雅軒的特色之一。 哪怕現(xiàn)在還沒有到季節(jié),可凡是在松修府的人,都會嘗一嘗。 海蟹味道雖好,剝蟹殼卻不容易。 更別說在此之前,謝不逢從來都沒有吃過這東西。 文清辭不經(jīng)意間看到,謝不逢的手指不知什么時候被蟹殼劃傷,出現(xiàn)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暗紅色的血珠,正一顆顆爭先恐后地向外冒著。 但生來就沒有痛覺的少年,好像并未察覺這一點。 “殿下您的手?!蔽那遛o忍不住出聲提醒。 藏雅軒的桌案很窄,說話間他便取出絲帕,抵在了少年的傷處。 暗紅色的血跡,在剎那間打濕了絲帕,甚至有一點,染在了文清辭蒼白的指尖,看上去格外刺眼。 一道染上去的,還有股淡淡的鐵銹氣。 它在頃刻間,便與彌漫于空中的苦香融在了一起。 少年下意識就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怎么了?”文清辭不解地問。 謝不逢慢慢搖頭,攥住了自己還在流血的那根手指:“臟。” 他不想要讓任何東西,將文清辭的手指染臟。 哪怕是自己血,也是一樣。 少年下意識躲避文清辭的目光。 ……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