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200節(jié)
這個時候,太后和慧太妃也從側殿內走了出來。 看到謝觀止在這里與一個小姑娘計較,慧太妃當下蹙眉,想要過來叫謝觀止離開。 但是遠遠望到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太后的心中,卻忽然一刺。 文清辭。 ……果然是他。 “不必?!碧缶従徧?,將慧太妃攔了自己的身邊。 “……不必?”慧太妃愣了一下,看到太后明顯恍惚的神情與目光,她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手腳也在這一刻變得冰涼。 那個江湖郎中,該不會真的是文清辭吧? 但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不知何時,謝不逢竟也從殿內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再沒有人敢抬頭,更沒有人敢出聲提醒。 眾人莫不膽戰(zhàn)心驚,等待看這場鬧劇該如何收場。 夕陽在這一刻沉入樓閣之中。 侍從皆跪于此,沒人敢離開掌燈。 周圍已是一片暮色茫茫。 今晚是朔月,天空中一片空渺。 只有地上泛著一片月白,如月華墜地。 文清辭揉了揉謝孚尹的腦袋,并輕輕地闔上了眼睛。 停頓片刻,他終于彎下腰,將還在小聲啜泣的謝孚尹抱入了懷中。 ------------------------------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文清辭的身上。 沒有人看到,側殿前一身玄黑的年輕帝王,也在這一刻攥緊了手心。 而小公主則緩緩抬手摸了一下文清辭頭頂?shù)尼∶薄?/br> ——她這樣做只是出于好奇。 謝不逢卻在剎那之間緊張到無法呼吸。 他和文清辭都明白,這頂帷帽代表著什么。 ——它代表著“文太醫(yī)”的身份,代表著與這個身份有關的所有枷鎖,代表著文清辭沉重的過往。 沒有人能將帷帽戴一輩子,永遠隱姓埋名。 戴著它的文清辭,終有一日會離開雍都,回到神醫(yī)谷。 只有將它取下,文清辭才有留在自己身邊的可能。 似乎是意識到了哥哥的目光有些不對勁。 謝孚尹終于將手落了下來,改抱著文清辭的脖子,小聲哭泣。 但抱著她的人卻站在這里久久未動,僵立在了原地。 這一瞬,文清辭想了許多許多。 ……他向來以為,自己的“死亡”聲勢浩大。 在那一刻就沒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過去的一年也的確如此。 至少在漣和相遇前,文清辭都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雍都,見到故人。 回到皇宮后,他始終糾結,卻未能找到答案。 直到這一刻……文清辭從小姑娘的眼中,看出了無法遮掩的悲傷。 他忽然不想再有人因為自己而難過。 他清晰的意識到,不止如此,自己還想要《杏林解厄》這本書,和那些領先于這個時代的概念,自此地傳播出去。 令世上再無第二個山萸澗。 自松修府來的江湖郎中,做不到這些。 但是太醫(yī)文清辭,卻可以。 文清辭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沖破胸膛。 血液也在這一刻,變得guntang。 文清辭緩緩地抱緊了謝孚尹。 周圍的光越來越暗。 謝不逢不知何緊緊地咬住了唇。 見文清辭半晌不動,方才還在殿上對他訴明愛意、泰然自若的謝不逢,忽然緊張又害怕。 謝不逢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停滯下來。 院內悄然無聲。 謝不逢再次深吸一口氣,終于自嘲一笑,邁步向前而去。 自覺等不到答案他打算將meimei,從文清辭的懷中抱出。 然而就在腳步聲于院內回蕩的那一刻。 文清辭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他忽然低頭,輕輕朝謝孚尹笑了一下:“公主殿下,您長高了?!?/br> 謝觀止在這一剎那瞪大了眼睛。 此時只有謝不逢聽出……文清辭的聲音,正在微微地顫抖。 原來他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平靜…… 巨大的喜悅,在這一刻將他包裹。 文清辭垂在身側的左手,在夜風的吹拂下隱隱作痛。 但他仍然固執(zhí)地咬緊牙關,無比艱難地將手抬了起來,接著緩緩把手指,搭在了帽檐上。 月白色的衣袖自手腕滑了下去,露出了一片蒼白、布滿了猙獰傷疤的皮膚。 停頓幾秒后,文清辭終于用力,將那頂帷帽摘了下來。 接著,帷帽又因脫力,輕輕地墜在地上,發(fā)出一陣細響。 但此時已無人再去關注那頂帷帽。 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文清辭的身上。 剎那間,束成馬尾的黑發(fā),在文清辭的背后輕搖。 似黑色的瀑布一瀉而下。 ——墨黑的眼瞳、細直的鼻梁,還有泛著艷色的唇,與眉心上那顆鮮紅的朱砂,一起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他的唇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神情淡漠又溫柔,正如當年一樣。 這,這不可能。 文清辭…… 他竟真的是文清辭! 原來解了漣和之圍的人,就是文清辭。 怪不得,怪不得……這一切果然只有他能做到。 站在文清辭身邊的太醫(yī)身體一晃,差一點便重重地栽倒在地。 夜幕的掩映下,小院中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繁星初升,銀河倒掛。 這一切在文清辭的背后,全都淪為了陪襯。 眾人的耳邊嗡嗡作響。 大腦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半晌過去,小院中沒有一個人說話。 最終打破這片平靜的人,仍是文清辭 。 他抱著謝孚尹,緩步向側殿所在的方向走去。 謝不逢忽然手足無措起來。 他深深地注視著文清辭,貪婪地在星光下一遍又一遍用視線描摹文清辭的面龐。 然而還未走到殿外,文清辭就停下了腳步。 他輕輕將懷中的謝孚尹,交給了太后。 “孚尹乖,”太后一邊將謝孚尹接回懷中,一邊小聲說,“還記得嗎?文先生的手臂受了傷,換母后抱你好不好?” 哭完的謝孚尹,終于想起了這一茬。 她一邊吸鼻子一邊點頭,轉過身乖乖摟住了母后的脖頸。 就當文清辭想要離開的時候,太后突然開口:“文先生,稍等?!?/br> 她的手心,早已經泛出一層薄汗。 于宮中沉浮二十載的她,難得有如此緊張的時候:“文太醫(yī)在漣和的善舉,哀家早已聽聞。現(xiàn)下當初的方劑還有定疫的手段,已經傳向各個州府……哀家雖然未曾學過醫(yī),但也知道行醫(yī)最忌照本宣科。所以……不知文先生可愿留在此處,將這些醫(yī)理教給太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