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太醫(yī)求生指南 第216節(jié)
文清辭的鼻間,忽然一酸。 “不走,臣自然不會走。”文清辭的聲音,帶著nongnong的鼻音。 他緩緩抬起右手,笨拙地回抱謝不逢,一下下拍打著對方的后背,如同安慰。 下一刻,忽有一滴眼淚,從正微笑著的文清辭的眼角墜了下來。 “愛卿說到做到……” 雍都嘈雜的街市上。 只有一把紙傘,將他們與周遭眾人隔絕。 “一定說到做到?!?/br> 借著雨傘的遮擋,文清辭輕輕將淚蹭在了謝不逢的肩上,接著忽然踮起腳尖,屏住呼吸、在謝不逢的唇角,小心翼翼地落下了一吻。 像是一只小蝴蝶,輕輕地落在了他的唇上。 第100章 謝不逢登基后, 無意改元。 要不是百官不斷上諫,他恐怕還會沿用過去的年號“天初”。 但今年,文清辭前腳回到雍都, 謝不逢后腳便馬不停蹄地想要修改年號。 雖還沒到年底,此行仍有些于禮不合。 但是朝堂上下似乎都已習(xí)慣了謝不逢的行為方式。 最終衛(wèi)朝便早早于秋分那天, 正式改元“清安”。 世人皆知,這個年號是陛下為方才回到雍都的文大人所改。 按理來說改元這種大事意義重大,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想改就改。 可這一次, 文武百官與百姓非但沒有阻攔,甚至連一點異議都沒有發(fā)出。 ——漣和的事,早已傳遍衛(wèi)朝。 這半年來, 文清辭不但將《杏林解厄》教于太醫(yī), 還將通本傳向民間。 而頭一個做手術(shù)的安平將軍,不但成功消了病癥。 甚至在雍都休養(yǎng)了幾個月后, 他便于年底騎著戰(zhàn)馬, 回到北地去駐守了。 世人知道后莫不嘖嘖稱奇。 那日雍都街市上的說法,也并非個例。 此時整個衛(wèi)朝的百姓,都于私下里說, 文清辭是天上的星君下凡, 來人間救苦救難的。 有了鬼神之名,文清辭的那套理論, 迅速在衛(wèi)朝傳播開來。 這一切,自然也少不了謝不逢在背后的默默推動。 * 轉(zhuǎn)眼, 又是一個冬春之交。 社日節(jié)終于要來了。 祭祀天地之禮, 于翊山腳下舉行。 太殊宮內(nèi)眾人, 提前一日便到了此處。 玄金色的馬車里, 鋪著一層厚厚的毛毯。 四壁更是包了棉墊, 將冰冷的空氣與雜音一道,隔絕在了車外。 車廂內(nèi)未燃熏香,卻有一股淡淡的苦香縈繞在鼻尖。 “……陛下,到了嗎?”文清辭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便發(fā)現(xiàn),馬車已經(jīng)停了下來,周圍一片寂靜,只有落雪簌簌。 自己不知什么時候,輕輕地靠在謝不逢肩上睡著了。 謝不逢放下手中的奏章,將不小心從文清辭肩上滑落的狐裘拉了上來。 “到了,愛卿再休息片刻,”謝不逢將溫在暖爐上的姜湯端了起來,放到了文清辭手中,“外面正在下雪,當(dāng)心著涼?!?/br> 輕輕撩開車簾,文清辭看到——翊山一身黛青覆雪,如神祇屹立天邊。 半空有亂云低舞,如水墨潑灑。 風(fēng)雪之間,隱約可見一座矮丘。 矮丘上沒有樹木,棕褐的泥土裸露在外,看上去有些蕭索。 文清辭之前雖在封禪之時來過翊山,但彼時人多,處處都是華蓋,身為太醫(yī)不可隨便走動的他,并沒有注意到周圍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存在。 “那是什么?”文清辭忍不住問。 謝不逢的手指緩緩從他發(fā)間滑過:“是辰陵?!?/br> “……原來這就是辰陵?!蔽那遛o不由輕聲道。 廢帝登基起便大興土木,為自己建造陵寢。 沒想到二十幾年過去,陵墓還未建完,他便先死在了殷川大運河下。 謝不逢的視線,隨著他一起向窗外落去。 身著玄色大氅的年輕帝王一邊輕揉文清辭的脖頸,一邊微微蹙眉道:“立在這里有些礙眼,不如填平?!?/br> 說完,就將視線移了回來,一眼也懶得多看。 沒想文清辭竟緩緩坐直了身,搖頭說:“辰陵修建不易,填平實在可惜,就放在這里好了。” 這半年來,文清辭最重要的工作,并不是為太醫(yī)們講授《杏林解厄》,更不是籌備祭祀,而是調(diào)養(yǎng)身體。 他被謝不逢和宋君然兩人盯著,連雍都的城門,都沒有出過幾次。 文清辭像每一個現(xiàn)代人一樣,好奇古代皇家陵墓結(jié)構(gòu)。 頓了幾秒,他忍不住對謝不逢說:“臣想過去看看,陛下可愿一道?” 說話間,那雙漆黑的眼瞳忽然亮了起來。 看辰陵? 謝不逢不由蹙眉,生長于陵邑的他,對去看廢帝的陵墓沒有半點興趣。 但是文清辭要去,他怎么可能不陪? “自然?!?/br> …… 一盞茶功夫過后,謝不逢扶著文清辭走下了馬車。 大雪未停,天氣正冷。 除了大氅外,文清辭還穿著件狐裘。 領(lǐng)邊米白的長毛,將他的下巴遮住大半。 只露一雙漆黑的眼瞳,與鮮紅的朱砂在外。 文清辭本只是因好奇而來到此處,但等到了辰陵附近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之前,太后竟已早早到了這里。 此時她正牽著謝孚尹站在此處。 除了明柳外,太后的身邊還有兩個人。 其中一個,竟是已經(jīng)離宮的兆公公,另外一個女人,則稍顯陌生。 見到謝不逢和文清辭來,他們立刻俯身行禮。 看到那人微短的頭發(fā)后,文清辭方才認出,原來在太后身邊的那個女人,就是從前的雯昭媛——廢帝最小的四皇子的生母。 雯昭媛的娘家忠安侯府,受貴族叛亂之事牽扯,一夕之間大廈傾頹燕雀盡。 而她自己,也被蘭妃被送入皇寺,落發(fā)成尼。 要不是今天見到雯昭媛,文清辭差點就忘了宮中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如今她這青絲已經(jīng)長至肩下,看起來離開皇寺,應(yīng)當(dāng)有些時日了…… 新帝登基時,會例行大赦。 文清辭猜她便是那個時候,重獲自由的。 ……只不過,叛變一事并沒有影響到后宮。 彼時廢帝另外幾個出生世家的妃子,仍保留著原有份位。 只有雯昭媛一人,被太后以“沖撞圣駕”為理由送到了皇寺。 可是現(xiàn)在……雯昭媛非但沒有記恨太后,甚至還替她撐著傘,看上去非常親昵。 文清辭心中雖疑惑,但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 不過太后似乎猜出了文清辭的疑惑。 她并沒有直說,而是將視線落在了辰陵入口處,那個還沒來得及放下的斷龍石上。 接著揉了揉正在朝文清辭和謝不逢揮手的謝孚尹的腦袋,回頭問:“不知道文先生可還記得,您剛?cè)雽m沒多久,后宮里便死了一個宮女。” 文清辭自然記得此事。 那宮女的尸體,被拋入了水井中,當(dāng)時嚇到了不少人。 廢帝知道此事后勃然大怒,下令調(diào)查。 然而最終什么也沒查出,成了一樁懸案。 “記得?!蔽那遛o點頭說。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在了一邊的兆公公身上。 文清辭的心情,忽然緊張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