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以為是酒店的送餐員，拽好衣服，穿了拖鞋往外，慢吞吞地走去開門。

    結果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一個她從沒想過的客人——竇亭樾。

    她愣住。

    男人唇角那點傷早就好了，此時一身筆挺的西裝外套深棕色的大衣，看起來清雋英挺。

    因為太驚訝，江晚一時半會兒沒說出來話。

    青山腳之后，這還是第一次再見竇亭樾。

    相比她，竇亭樾的眼神絲毫不意外，仿佛就是來找她的。

    “一起去吃頓飯？”

    江晚還沒消化完上個場景，又開始消化這句話。

    “我要問問......”她習慣性往身后指。

    竇亭樾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那處掃了眼，看到從書房透出的細碎燈光。

    他挑眉接話：“裴行初？”

    江晚略有點尷尬，但還是干巴巴地點了頭：“對?！?/br>
    面前的男人輕而短促地笑了聲。

    “你挺怕他。”

    沒等江晚回答，他掏出煙盒點了下下巴：“去問吧。”

    江晚看他一眼，還是感覺奇怪。

    她總覺得無論是竇亭樾還是裴行初，都表現(xiàn)得太平和了。

    江晚轉身往書房走。

    走到門口，敲了門。

    站在門口遲疑兩秒沒說話，裴行初抬頭看她：“有事？”

    “竇亭樾來了。”

    男人神色平靜，垂眸看回電腦，“說干什么了嗎？”

    “說找我吃個飯。”

    “就吃個飯？”

    “嗯......”

    “去吧。”

    裴行初同意得太快，江晚詫異看他。

    明明她說想出去逛逛的時候他還說讓宋芙跟著。

    現(xiàn)在就這樣讓她跟竇亭樾出去？

    裴行初拉開抽屜，把近幾天都沒開機的那個手機給她。

    “有事再開機，沒事就別看了。”

    他點了下鍵盤，最后叮囑了一句：“吃完飯就回來，別讓我找不到你?！?/br>
    江晚視線在他身上停了會兒，點點頭。

    回房間換了衣服，跟著竇亭樾出了門。

    竇亭樾帶她去了離得不遠的一家餐廳。

    飯中聊了點不痛不癢的話題。

    但江晚直覺這并不是竇亭樾想跟她說的。

    一頓飯不緊不慢地吃完。

    車再次開到酒店樓下，竇亭樾找了個遠一點的地方停下。

    車子熄火，鑰匙拔下扔在中控臺上，問了句：“在一起了？”

    江晚一愣，聽出來意思，搖搖頭：“......還沒有。”

    竇亭樾笑了，抬眼透過前車窗看向遠方：“想著也是?！?/br>
    見江晚看過來，他解釋。

    “不然剛開門你不會是那個表情?！?/br>
    “裴行初不行啊。”他笑道。

    夜里靜，車里更靜，很適合談事情。

    江晚垂眼，撫了撫外衣上的絨毛：“......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竇亭樾回：“看魔術那天之前。”

    江晚點頭。

    想到了。

    那段時間有感覺他說的話很有針對性。

    “沒別的想問了？”竇亭樾緩聲。

    江晚躊躇了一下：“宋芙說那天回去你說是你的原因要暫緩訂婚……？”

    竇亭樾知道她會問這個，沉默了兩秒。

    輕笑：“裴行初沒告訴你，我被他威脅了？”

    “什么？”

    “那天在青山腳?！?/br>
    竇亭樾知道生意上的事江晚聽不懂，所以只粗略的說了兩句。

    “他卡掉了我家在集團的一些項目，威脅我，讓我在家族站不住腳?！?/br>
    “那你怎么說的？”

    “我說我一樣可以把你們的事情捅出去，讓他面臨同樣的境況?！?/br>
    “然后呢？”江晚眉輕擰。

    “然后，”駕駛座的人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手在方向盤上敲了敲，轉過來看江晚，“他說他不怕?！?/br>
    “但我怕，”竇亭樾笑，“所以我談判失敗了?！?/br>
    人一旦什么都能豁出去，就沒什么能威脅道他。

    默了兩秒。

    江晚又問：“那現(xiàn)在呢？”

    “我答應了，所以現(xiàn)在相安無事。”

    竇亭樾話音落，車內(nèi)陷入安靜。

    風從未關嚴的車窗吹進來，帶著夜晚的寂靜和曠然。

    良久的沉默后。

    竇亭樾伸手碰了下中控臺上的鑰匙，再次出聲：“江晚，我今天來是想最后問你一次還想不想跟我結婚?！?/br>
    他笑了笑，很平靜的：“想的話我就再努努力，和裴行初碰一碰?！?/br>
    “我承認我沒有裴行初那么喜歡你，他，”他頓了下，淺聲，“我比不過，但你生病那天是個誤會，我是想好好跟你過的。”

    他那天去是因為一個重要的生意，去之前并不知道那位前女友也在。

    扶人也是湊巧。

    不過確實是他的問題，沒注意避嫌。

    最近天氣好，夜里也沒有那么涼。

    車里暖和，夜深了，這么坐著，有種溫暖的安逸。

    許久后。

    江晚輕輕搖了下頭。

    她聲音低緩。

    “算了?！?/br>
    竇亭樾沒有細說，但江晚大概聽懂了。

    裴行初為了讓竇亭樾退這個婚，而且讓錯不落在她身上，貌似做了很多事。

    她想，或許她那個“分手為他好”的想法真的錯了。

    江晚的答案在竇亭樾的預料內(nèi)。

    可能人總是很賤。

    越得不到就越想嘗嘗是什么滋味。

    不過話已至此，這次算是真的談完了。

    竇亭樾拿了扔在前面的鑰匙，重新啟動車。

    看到江晚開車門時隨口道了句：“還挺遺憾，好不容易碰到個我真心喜歡的?！?/br>
    江晚回頭看他，他把她落下的包扔過去。

    好笑：“你這個表情干什么，我又沒說只喜歡你一個?！?/br>
    江晚松了口氣，她就知道竇亭樾嘴里也沒幾句認真話。

    下了車。

    身旁的車子啟動前，江晚彎身，扶著窗框問了車里人最后一個問題。

    “我想問一下我父母，還有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