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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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搞物理的,多聽一聽泛函分析的議題,也確實沒壞處。”路乘川聲音帶笑,“長嘉發(fā)了消息和我說今天很忙,下午會直接去報告廳。我們先走吧。” 腳步聲逐漸遠去后,又有一個腳步聲慢慢靠近,走到門口后,他就停在了那里。 景長嘉微微分了分神,分辨出那是司機的腳步聲后,再次將注意力完全投入到了手里的工作之中。 陽光穿透了緊閉的窗簾,讓只有一盞小燈的房間漸漸亮了起來。 五個小時后,落在紙上的筆尖再一次頓住。 隨后景長嘉開始將紙上的重要算式一個個涂抹成黑色:“系統(tǒng),記憶圖書館里收錄了嗎?” “已經(jīng)收錄。請宿主放心。”系統(tǒng)平靜地告訴他,“宿主隨時都能進入記憶圖書館展開更進一步的研究?!?/br> “好?!?/br> 景長嘉神色平靜地將所有演算紙上的重要算式都進行著涂黑工作,門口傳來了司機的聲音:“景博士,你的報告會時間快到了?!?/br> “好?!本伴L嘉揚聲應了一聲,“我洗個澡就來?!?/br> 他拿起那一沓演算紙,打開水龍頭將它們都丟進了水里。 熬了一整晚,他眼睛里有些隱秘的紅血絲,但頭腦在精神藥劑的加持下,卻無比的清明。 景長嘉快速沖了個澡。換好衣服等頭發(fā)都吹干后,再次進入了浴室,將那一沓泡得字跡模糊的演算紙撕碎,扔進馬桶里沖了個干凈。 而頓涅瑟斯百年大禮堂內(nèi),此時已經(jīng)坐滿了人。 除了景長嘉早已認識的老朋友們之外,受邀的絕大多數(shù)數(shù)學家都已經(jīng)坐在了禮堂內(nèi)。如果不是知道馬緹契卡獎昨日已經(jīng)頒發(fā),不少人都會將之認成馬緹契卡獎的頒獎現(xiàn)場。 他們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在了百年禮堂中,共同等待著一個人。 他們要親眼看一看,那個年輕人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將籠罩在代數(shù)幾何頭上幾乎一個世紀的烏云吹散。 無形的烏云等來了它的捕云手。而有形的烏云,卻再次密布滿天,壓得京城內(nèi)外都壓抑了起來。 松吾騎著馬跟在一群藍翎衛(wèi)身后。而他的身后是幾輛巨大的馬車。那些馬車里裝著的,除了一胖一瘦兩個書生打扮的人,其他人全都身著道袍。 瘦猴神色驚惶:“藍翎衛(wèi)……是……是皇家侍衛(wèi)吧?突然把咱們都壓進京了,真的沒事嗎?” “有事沒事,都是你我無法抗衡之事?!币粋€道士閉著眼,說得格外平靜,“那般在乎做什么。順心而為,順其自然,方是良緣?!?/br> 瘦猴:“……” 瘦猴只能求助地看著胖子??膳肿右彩堑谝淮谓佑|這樣的官爺,心里著實沒底。見瘦猴看他,嘴里脫口而出:“你說陛下要見咱們,是干什么呀?” “那我哪兒知道呢?”瘦猴說,“我想回家……” “既然暫時回不去,就不如接受?!蹦堑朗坑终f,“哭哭啼啼、焦慮不安,皆是無用?!?/br> “你何必嚇唬他們?!苯锹淅锏牧硪粋€道士開口了,“大概只是關上幾日,你們也無需擔心。我們畢竟是云中……” 話音還未落,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幾人被晃得悶哼了一聲,正想撩開簾子看一看,松吾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既到了郡王府,那就讓他們進府中歇息。我一個人進宮就行?!?/br> “陛下旨意,要見所有人?!?/br> “我們這群人,魚龍混雜得厲害,又都是云中殿下的舊人。真帶去見了陛下,你就不怕出事嗎?”松吾平靜地道,“在郡王府里,陛下想見也隨時可以見?!?/br> 那藍翎衛(wèi)似是有些遲疑,松吾直接道:“開郡王府側門,你等先行進府休息,等我消息。” 見他已下令,藍翎衛(wèi)遲疑片刻,還是揚聲道:“都下車!” 他也是京中大戶人家出生,見過當今陛下對云中郡王的模樣。既拿不準陛下對松吾的態(tài)度,那不如先退一步。人都在郡王府內(nèi),想來陛下也怪罪不到哪里去。 宮里楊以恒正在就著風雨看明瓦。 自從這明瓦出現(xiàn),他就多了這么個愛好。每日里睡前醒后,第一時間都要踱步到窗邊抬頭看看。似乎看上一眼,就會安心一些。 今日的明瓦也依然沒有動靜。 上次嘉哥展示過雷電之力后,又有好幾日沒消息了。 楊以恒看著那黑色的明瓦,忍不住問:“你說嘉哥現(xiàn)在,在做什么?” 王公公低頭垂目地回答道:“以殿下的脾性,大抵在忙一些關乎天下太平的事情。” “天下太平……”楊以恒輕聲反問,“這天下還不夠太平嗎?” “在殿下眼里,這世界總是和臣看見的不一樣?!蓖豕卮鸬煤苤斏鳎俺家唤槲m,哪里配看見殿下眼里的世界呢?” 楊以恒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在這時,有藍翎衛(wèi)快步走了過來:“陛下,松吾到了?!?/br> “讓他進來?!睏钜院惴瓷碜呋刈奥渥?。 王公公剛給他添上熱茶,一身寬袍大袖的松吾就走進了殿中,躬身一禮:“臣松吾,見過陛下。” 楊以恒瞇著眼看了他許久,突然展顏道:“松吾,朕瞧著你,怎么又瘦了許多?我哥若是見了,必然要念叨你的。” 松吾拱了拱手,不咸不淡地回道:“勞陛下記掛?!?/br> “你是我哥身邊的老人了,你既無事,朕也就安心了?!睏钜院阏f,“我哥以前救來的那些……研究者,他是這般講的。都是你在負責?,F(xiàn)在他們都在郡王府里,可都還好?” 松吾咬了咬牙,才答道:“都好?!?/br> “既如此,那便來給朕辦事?!睏钜院阏f,“我哥可有教過你們,如何捕天上雷電?” “未曾?!?/br> “當真?”楊以恒眉毛一挑,“謝自強給朕帶來過幾封信。想來以我哥哥的脾性,他要走,必定是方方面面都已安排好了。我哥留下來的東西里,就沒有捕雷之法么?” 松吾依然道:“沒有?!?/br> 楊以恒長嘆一口氣,很是可惜地道:“既片字未留,那就只能你們親身試之了?!?/br> “陛下,云中殿下親口說言‘雷電性惡,觸之必傷’?!彼晌崽痤^,“您是想殺了我們所有人嗎?” 楊以恒以手支頭,聞言就露了個笑:“你說朕當真這般做了,我們云中殿下,會愿意垂憐你們一二嗎?” 松吾直直地看著他。 兩人安靜對視半晌,松吾突然朗笑揖身:“臣此去若能見到殿下,萬死也甘愿?!?/br> 楊以恒笑容猛地一收,面色驟冷。 他起身走到松吾身邊,一手用力地鉗住了他的脖頸:“松吾,你依然還是這般會做夢?!?/br> 松吾引頸就戮:“陛下。殿下已經(jīng)走了,他留下的事物,也毀一個便少一個。殿下辛苦多年才建成的行云觀,您當真要徹底毀了嗎?” 楊以恒渾身一震,猛地松開了手。 “松吾。朕果然在以前就該殺了你?!?/br> 那般小的一個乞兒,竟也有幸遇見嘉哥。竟也能被嘉哥帶在身邊悉心教導。 他追在嘉哥身后滿嘴殿下時,楊以恒就已覺礙眼。 當年沒找機會殺了,實在是……可惜得很。 松吾大笑著咳得滿臉是淚:“那臣就在此叩謝陛下的不殺之恩了。” …… 布伊戈頓涅瑟斯,百年禮堂。 早早入場的數(shù)學家們終于等到了他們的捕云手。 這位來自東方的數(shù)學家非常年輕,若非他的相貌與他的成果一樣出色,許多人都會以為他是頓涅瑟斯的學生。 禮堂內(nèi)外早已擠滿了人,便是通道上都站滿了學生。 景長嘉卻極其輕松地穿過了通道,邁上了屬于他的舞臺。 “大家好,我是龍夏玉大的景長嘉。感謝大家撥冗前來,今天報告會的主題是“關于極小模型的證明”。” 他彬彬有禮地說完前言,便轉過身在身后的白板書寫起來:“首先我們都知道,極小模型的本質(zhì),是通過收縮映射這一系列的幾何手術,去得到一個等價類中的代表元……” 人群中,有個褐色卷毛一直死死盯著他,卷毛手里拿著論文與筆記本,只等景長嘉出現(xiàn)一個錯漏,他就要猛然發(fā)起攻勢。 但很顯然,這場學術報告會并不為了還在極小模型門前猶疑的學生們而開。景長嘉的報告會風格,像極了他論文初稿的作風,只要引入的定理前排教授們無異議,他就根本不會展開。 威爾遜坐在禮堂里,一邊聽一邊記筆記。 在看wujiu的這篇論文時,他就有些隱隱的靈感,總覺得似乎有什么美妙的直覺正在向他走來?,F(xiàn)在聽著wujiu的報告會,這種感覺再一次的來了。 威爾遜凝視著筆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身旁的一位教授卻已經(jīng)嘟囔著放下了筆:“看來只能交給那些幾何領域的家伙們了?!?/br> 威爾遜聽見他的抱怨,不著痕跡地笑了笑,再次將注意力投入到了臺上的景長嘉身上。 他敏銳的發(fā)現(xiàn),時隔一年多的時間,他的這位小友不僅僅只是長大了,連報告會的宣講風格,也保守了許多。那些與極小模型無關的事情,他完全不會展開。 還差一點…… 威爾遜凝視著自己的筆記本,還差一些能徹底激發(fā)他靈感的東西。 他得再聽聽wujiu的思路。 在威爾遜重新將注意力投入到論文之中時,后排的褐色卷毛卻已經(jīng)白了一張臉。 他突然發(fā)現(xiàn)他聽不懂了……他明明看完了景長嘉論文的每一個字,為什么現(xiàn)在反而聽不懂了? 他只是記了幾個筆記,稍微走了下神,結果臺上的內(nèi)容就好像從教人怎么澆水,變成了怎么用一塊木頭造出航空母艦。 更讓褐色卷毛恐慌的是,前排的教授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他難道真的如景長嘉所說,弄混淆了兩個同構幾何嗎? 不,這不可能。 褐色卷毛捏緊了自己的筆記本,他努力學了這么久,他不可能比一個東方的毛頭小子還差!他認真看過景長嘉的論文,他絕對不可能弄錯! 一定是因為演講還未結束。 等到演講結束,頓涅瑟斯的數(shù)學家們就要批評他了! 褐色卷毛神色惶然地等待著最后一刻。 然而直到滿場的掌聲響起,他聽見的唯有贊賞,沒有任何一丁點批評的聲音! “……這不可能?!焙稚砻蟀櫫斯P記本,轉身拔腿就跑了出去。 與他相隔不遠的地方,有個戴著帽子的少年人側頭看了一眼。他看見了那一頭標志性的褐色卷發(fā),頓時露了個滿意的笑:“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