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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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年輕的時候也很精神?!蓖栠d站起身,走到書柜邊上,從書柜的高處拿出了一個相框,“你看。” 相框里的照片是一張三人合照。一位女士,兩位男士。 “你看,這就是我,旁邊的是我太太?!蓖栠d樂呵呵地給他介紹,“旁邊那個,就是你路老師?!?/br> “沒想到你們是同學(xué)?!本伴L嘉說。 “當然,要不是同學(xué),我和路可做不了朋友。他年輕的時候固執(zhí)得令人頭疼。”威爾遜說著,又壓低了聲音格外興奮地告訴景長嘉,“我們打過一架。打得頭破血流差點被學(xué)校警告畢不了業(yè),才勉強握手言和?!?/br> 景長嘉神色詫異地看著他。 威爾遜見狀哈哈大笑:“沒想到吧?你老師還會有這樣的一面?!?/br> 他笑完才又補充說明:“那時候我們快要畢業(yè),德蘭塔已經(jīng)給你老師發(fā)出了邀請??善憷蠋熛牖厝?,而我……想他留下。” “當時越是勸說,就越是氣憤。我也忘了是怎么動的手,好像是我先動手吧,反正最后誰都沒留情。要不是我太太及時趕到,我都不敢想會打成什么樣了。” 他沒說那是什么時候,景長嘉卻敏銳的意識到了。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威爾遜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桌上被小火溫著的茶壺,學(xué)著景長嘉的動作給他斟了一杯茶。 “咔嗒?!?/br> 茶壺放回去,激起清脆的響聲。 “你是路的學(xué)生,會和他有一樣的選擇,我能明白。”威爾遜笑著說,“我不會說你的選擇是對是錯,但我一直都覺得,循著自己的心去做選擇,永遠都不會錯?!?/br> “就好像我直到現(xiàn)在,也沒后悔和路打的那一架。” 威爾遜說著,又嘆了口氣:“我期待著你大放異彩的一天,但你的選擇或許會讓這一天延后許多年?!?/br> “威爾遜先生,您知道的,在時間的長河里,短暫的煙火是不存在的?!本伴L嘉拿起茶杯,與他輕輕地碰了碰,“唯有文明與人類智慧的火光,才是永恒的?!?/br> 威爾遜也拿起了茶杯:“文明……” 他笑著飲盡了杯中的茶水:“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看見你點燃的煙火?!?/br> 而他期待的這一道煙火,在五月的時候隨著越來越熾烈的太陽,瞬間引爆了整個數(shù)學(xué)界。 《數(shù)學(xué)年報》五月的初夏刊,封面與頭版頭條都是那樣的簡單—— 《關(guān)于bsd猜想的證明》 而在方正的標題下,則是全世界第一臺電子計算機。它的殼上刻著弓箭一樣的曲線,下面寫著bsd。 費馬大定理、三角面積公式、同余方程……都化作了一條條數(shù)字線,成為了連接那臺電子計算機的數(shù)據(jù)線。 而最惹眼的,卻是弓箭曲線的延伸線上刻著的那個名字。 wujiu.j 景長嘉。 那個從遙遠的東方走過來,又沉寂了一整年的青年人。再一出手,就是這樣的世界級難題! 五月份的《數(shù)學(xué)年報》用了整整半本書刊登了bsd猜想的相關(guān)內(nèi)容。 第一版就是景長嘉的論文。論文后跟隨著雅科夫列維奇的論證過程。 在雅科夫列維奇的論證過程之后,又緊跟著一位獲得了德沃克與麥田獎的數(shù)論教授的論證過程。 一時間群情激昂,幾乎每一個與數(shù)學(xué)有關(guān)的地方都在討論這個問題。 布伊戈日報:頓涅瑟斯數(shù)學(xué)家解決百年難題。 頓涅瑟斯日報:千百年來,數(shù)學(xué)都在討論什么? 科學(xué)時報:弓形公式,是突破還是錯誤?數(shù)學(xué)或?qū)⒁虼诉M入新的領(lǐng)域。 世界數(shù)學(xué)日報:是數(shù)論還是代數(shù)?一把弓箭打破最牢固曲線。 頓涅瑟斯的新聞媒體都將新聞視野聚焦在了頓涅瑟斯與景長嘉新提出的弓形公式上。而數(shù)學(xué)愛好者們則關(guān)注到了別的地方。 他們興奮的不僅僅是景長嘉將猜想變成了定理,更興奮的是雅科夫列維奇居然為此寫了論證過程。 要知道上一次雅科夫列維奇發(fā)表論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這位傳奇數(shù)學(xué)家,只對最重要的數(shù)理難題出手。 而現(xiàn)在《數(shù)學(xué)年報》居然一次刊登這樣兩個傳奇大佬的論文,怎么能讓他們不興奮! 就連威爾遜都有些詫異:“我以為,你一直在專心攻克霍奇猜想?!?/br> “這就是攻克霍奇猜想時誕生的一些小小靈感?!本伴L嘉說,“您不覺得,它的橢圓曲線就像是一張弓,可以串起一切嗎?” “這就是你給它起名叫弓形公式的原因嗎?”威爾遜失笑道,“拜姆林這個老家伙還是有些本事,居然連雅科夫都能請出來?!?/br> “我也沒想到?!本伴L嘉說。 這位可是他上學(xué)時,老師會拿出來當課堂延伸八卦而聊起的數(shù)學(xué)家。甚至在看見他名字的那一瞬間,景長嘉都生出了一種“他還活著?”的驚詫感。 而比起威爾遜的平靜,麥迪南則要焦慮得多。 收到《數(shù)學(xué)年報》的當天,他就拿著初夏刊找到了景長嘉。 這位老先生也不與他年輕的教授客套,開門見山地說:“不管你如何歸心似箭,我都認為……你應(yīng)當與我續(xù)一年合同?!?/br> 景長嘉請他坐下,甚至給他泡了一杯咖啡,還送上了一疊他們家小封教授前幾天生日時,烤出來的小餅干:“麥迪南先生,我知道你這么說是為了我好。但是……” 景長嘉抬眼看著麥迪南,雙眼里滿是冷靜:“但是您覺得,一年后我提出想走,那就是安全的嗎?” 麥迪南眼都不眨:“至少你愿意留下來,他們會更安心一些。” “他么不會的。”景長嘉笑著搖了搖頭,“他們只會想,我只續(xù)約了一年,恐怕又要出什么幺蛾子?!?/br> 他笑得很輕松,似乎根本不認為他回國會有什么問題。 麥迪南忍不住搖了搖頭:“你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投稿?如果你一直沒有成果,他們或許現(xiàn)在還不會這樣緊張?!?/br> 一則bsd猜想的證明,讓那些不速之客們都快要尖叫起來了。 麥迪南甚至都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赐蝗贿@樣緊張,就好像他們看見這篇論文,才突然發(fā)現(xiàn)景長嘉擁有解決世界難題的能力一樣。 那些起伏不定的情緒,讓麥迪南實在有些不安。 可景長嘉卻依然很放松:“我只是覺得,我應(yīng)該給頓涅瑟斯留下點什么。我很喜歡頓涅瑟斯,也很感激您?!?/br> “感激我?” 麥迪南看著他的眼睛,恍然間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在為了他自己感激,他是在為了龍夏,為他讓孟古今安全離開而感激。 麥迪南心中升起了無限復(fù)雜情緒,許久后,他才苦澀地說:“頓涅瑟斯的名字會與文明一起永垂不朽。而你呢?” “我也會與數(shù)學(xué)一起永垂不朽?!本伴L嘉平靜地說。 麥迪南渾身一震,他驚愕地與眼前的年輕人對視著。許久后,他才失笑著喟嘆了一聲。 “我可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你讓我有些后悔邀請你來到頓涅瑟斯。我以為……” 他搖了搖頭,沒再把話說下去。 他以為頓涅瑟斯會是數(shù)學(xué)家的天堂,他以為頓涅瑟斯必然能帶給他最輕松也最難忘的科研環(huán)境。 麥迪南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只說:“你確實辦得到……與數(shù)學(xué)一起永垂不朽?!?/br> 他說完站起身,大步往門口走去:“如果不想續(xù)約,那就早些走吧。該拿的畢業(yè)證,我會寄給你的朋友?!?/br> “麥迪南先生。”景長嘉叫住他,“多謝您。” 麥迪南背對著他擺了擺手:“你不該謝我,也不要感激我。我只是不想頓涅瑟斯在數(shù)學(xué)史里背負罵名?!?/br> 他說著灑脫一笑,轉(zhuǎn)頭看著景長嘉:“那可是能從今天罵到人類毀滅的嚴重罪名。頓涅瑟斯背負不起。” 文明的發(fā)展,自有命運為它安排。 而他卻只想cao心頓涅瑟斯的種種。 麥迪南給了指示,在春季課程結(jié)束后,景長嘉就買了兩張回程的機票。 依著他們小封教官的脾性,照樣訂的兩個超大機型的頭等艙。承運公司是龍夏航空,頭等艙豪華到甚至擁有洗漱間。 兩人平平穩(wěn)穩(wěn)的過了安檢后,封照野帶著景長嘉去吃了一頓早午餐,臨走時讓商家多給了他幾根牙簽。 等到登機后,兩人剛落座,他就對空乘說:“麻煩一會兒給我們送兩份果切,不同的水果要配不同的水果叉。我不希望吃到串味的水果。” 空乘愣了一瞬,才笑著道:“好的。先生您請稍等,等飛機起飛就給您送來?!?/br> 景長嘉平靜地聽著他們對話,甚至歉意地補充了一句:“麻煩您了?!?/br> 空乘笑著下去后,他才低聲問封照野:“有問題?” “不用擔心?!狈庹找靶Σ[瞇地抓住景長嘉的手指,輕輕捏著他的骨節(jié),“有備無患罷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封照野兩年前:不敢和嘉嘉多說話。 封照野一年前:不敢和嘉嘉肢體接觸。 封照野現(xiàn)在:摸摸頭發(fā),貼貼臉頰,揉揉手指。 封照野:我可真棒。o( ̄▽ ̄)d good 景長嘉:→_→ 第95章 飛機平穩(wěn)的起飛。 不久后,空乘就拿了兩份新鮮的果切過來。果切里有五種水果,每一種都如同封照野要求的那樣,配了一把小巧的不銹鋼水果叉。空乘甚至還貼心的在小托盤里放了兩把備用小叉。 一共十四把拇指長度的不銹鋼水果叉。 東西一送過來,封照野又叫空乘替他們鋪床。 景長嘉定的這個頭等艙有空中客房的稱呼,除了超大的可旋轉(zhuǎn)座位、獨立的小型衣帽間、梳妝臺之外……還擁有一張單人床。 這個雙人艙位的單人床幾乎是相連的,中間只有一個可升降的隔板。隔板按下,單人床就能變成雙人床。 景長嘉根本沒想到這家航司的頭等艙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