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玉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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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起這么早?!?/br> 異口同聲。 勝玉先閉了嘴。 李檣低笑了兩聲,笑意爽朗,穿透晨風(fēng),驚走樹梢上兩團(tuán)圓乎乎的鳥雀。 “你昨夜說著話就睡了過去,真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你昏倒了。”李檣靠過來,撐腮笑說。 他姿勢隨意,勝玉還沒答話,目光不自覺在李檣胸前溜了一圈,順著衣襟滑了進(jìn)去,那衣裳實在寬大,都能看清鋒利硬朗的鎖骨,還有沾染了汗意后,如浸露玉石一般的肌rou。 勝玉一時張嘴沉默,視線不由得定住,又火速收回。 李檣似有所覺,也低頭看了一眼,似是才發(fā)覺自己大咧咧張開的衣領(lǐng),忙一手攥緊,面頰飛紅。 看見他臉上的顏色,勝玉微微撇過頭,眼神忽閃,耳根也終于忍不住有些熱了起來。 “咳……你醒了多久了?恐怕也餓了吧,早膳想吃什么?”李檣舒展了下肩膀,脊背挺直坐姿端正,轉(zhuǎn)移話題。 見他尷尬,勝玉反倒不那么緊張了,心里淡淡好笑。 緩和應(yīng)道:“我就不吃了,原本也是打算要走的,只是想起還沒和你打招呼,就這樣離去不大禮貌。” 李檣聞言面色一變,一雙桃花眸眨了兩下,就泛起潤潤的色澤:“怎么這么快?你才剛來,還沒待多久。” 他仿佛還是幼時友伴一般不舍地挽留,勝玉對于這種姿態(tài)實在有些不好抵抗,聲音也軟了幾分:“昨日已經(jīng)夠打擾的了,我……” 不說還好,一說勝玉又想起來,她竟然在李檣的園子里留宿,甚至還是被對方抱進(jìn)了屋中。 好在這園子里侍候的人不多,也沒有在她面前說只言片語的閑話,否則她這時哪里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著,早就臊得站也站不住了。 想起這些,實在尷尬,但又想起昨夜荷池邊,和李檣并肩暢談,那些難得回憶起的人和事都太過美好,相比而言,那些尷尬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李檣既當(dāng)君子,不計較繁文縟節(jié),她也應(yīng)該大度些。 勝玉輕咳兩聲,眨眨眼,假裝忘記昨晚。 “還有一件事跟你商量。離開京城后我就沒再用過原來的名字,日后若要替你做事,我還是想,盡量不在人前露面,也最好不要用自己的姓名。你雖給我玉牌,但沒刻字,我想你是要讓我自己定奪的意思。” 李檣聽著她如絮絮流水一般的聲音,面色似有幾分沉溺,等她說完了,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回應(yīng)。 點點頭:“嗯,不急,隨你挑,你想封什么都可以?!?/br> “我不要官職,只要一個稱號即可,就幫我刻‘流西子’吧?!?/br> 勝玉解下玉牌,又交還給李檣手中。 “流西……”李檣重復(fù)一遍,眸色漸暗,念道,“鳥向平蕪遠(yuǎn)近,人隨流水東西。(1)” 孤舟漸遠(yuǎn),人各東西。 身如浮萍,隨時都可以離去。 勝玉愣了愣,沒有反駁。 她確實想到的是這一句,才為自己取名“流西”。 似乎沒有比這更適合她的了。她是無根野草,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但野草萋萋。 別的詞大多美麗,她擔(dān)不起,只好借用這隨意寫景的一句。 只是意外,李檣會瞬間猜中。 這首詞畢竟意境闌珊,她不想多聊,免得因此顯得自怨自艾,打著哈哈含糊過去:“那就這樣。大約什么時候能刻好?” 最好是刻好后能放到什么地方,她再去拿,就不用再來李檣這兒一趟了。 李檣五指收攏,攥緊那枚玉佩收了回去,似是束緊了欲要飛遠(yuǎn)的紙鳶細(xì)線,嗓音沉沉:“我也不知,做好了再說?!?/br> 勝玉點點頭,也沒再追問,起身要走。 李檣起來送她,墨黑的雙眸把她緊緊盯著,問:“你下回還來找我嗎?” 勝玉只道:“你忙得很……” 李檣走了兩步,又追著問:“你會來嗎?” 似是非要她說出口,明明白白地答應(yīng)他會再來找他為止。 這樣黏人的樣子,脈脈不舍都流連在那墨黑瞳眸和絞纏的目光中。 勝玉只是和他對視了一瞬,就被糖絲一般的視線纏得黏黏糊糊,好似呼吸之間都泛起甜意。 勝玉張了張嘴,又有瞬間的失語。 好半晌才終于點點頭,含糊答道:“我,我認(rèn)路的?!?/br> 李檣似乎把這句話當(dāng)作應(yīng)諾的意思,終于勉勉強強地放她走了,還要送她到門口,被勝玉止住,才只站在門框上,一直看著她走遠(yuǎn)。 勝玉又忍不住回頭看看他。 她小時候去最喜歡的黃瑩jiejie家里玩,再分別時,黃瑩也沒有這樣黏人過。 勝玉心里敲起了莫名其妙上躥下跳的鼓點,一路回去也有些心不在焉。 經(jīng)過河谷時,竹屋木門開著。 勝玉不由得停了停,朝里面張望。 過了不多時,陳穎兒恰巧從屋中走出來,一頭長發(fā)依舊是披散著,似是被暮靄牢牢覆住的雙眸盯著勝玉。 勝玉遲疑了一下,喊道:“穎兒姐?!?/br> 陳穎兒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忽而往旁邊讓了讓。 這是,叫她進(jìn)去的意思? 勝玉眨眨眼,她已經(jīng)許久沒有進(jìn)過陳穎兒的門,陳穎兒一直拿陌生人姿態(tài)對她,今日難得叫她進(jìn)門,已經(jīng)算是熱情。 勝玉當(dāng)然沒猶豫地立刻走進(jìn)去,進(jìn)門后,陳穎兒就“砰”的一聲,把木門拍上。 勝玉回頭,就見陳穎兒在她背后,長發(fā)遮著半張臉,只露出蒼白的另外半張。 “你昨夜徹夜未歸?!?/br> 勝玉呆了呆。 這話的意思,是陳穎兒知道她昨晚不在家里。 難不成,陳穎兒還去小破屋看過她? 不不,不太現(xiàn)實,陳穎兒不愛出門,更何況是深更半夜,怎可能無緣無故跑去。 更可能的應(yīng)該是……陳穎兒看見了她昨夜攙著李檣下山。 作者有話說: (1)引用:“晴川落日初低,惆悵孤舟解攜。鳥向平蕪遠(yuǎn)近,人隨流水東西。白云千里萬里,明月前溪后溪。獨恨長沙謫去,江潭春草萋萋。”《謫仙怨》劉長卿。 第15章 ◎他倒是個心腸良善的好人了◎ 陳穎兒見她夜里下山,卻不見她上山回來,恐怕覺得很奇怪吧。 勝玉想要解釋,但又猶豫。 這一解釋,就牽扯到她與李檣是舊識的關(guān)系,也就不得不牽扯到她的身世。 勝玉原先想將一切過往都埋藏,因此對陳穎兒從未提起過半分,現(xiàn)在再坦白,顯然不合適,況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她隱形埋名,本就是為了減少麻煩。 便只扯唇笑道:“穎兒姐,那么晚了你不用記掛我,我會仔細(xì)的。” 陳穎兒也扯了扯唇,只不過是涼薄的,嘲諷的。 “我不會記掛你。” 她說完,就往里走去,不再同勝玉言語。 自顧自地唱起曲,聲調(diào)婉轉(zhuǎn),聲線卻薄得像枯葉,凄厲欲凋:“莫攀我,攀我太心偏。我是曲江臨池柳,者人折了那人攀。恩愛一時間。(1)” 勝玉聽在耳中,臉色微白。 曲江臨池柳,是用來喻青樓女子,所謂文人書生多把妓子比作岸邊柳枝,指其千人攀折,仿佛生來便是任人玩弄遺棄的,寫的詞多了,久而久之青樓中女子也以此自貶自嘲,叱罵自己任人玩侮。 她被陳穎兒看到徹夜不歸,陳穎兒又在她面前唱這首曲,難道真是沒有其它用意,只是巧合嗎? 無須多言,勝玉已經(jīng)明白,陳穎兒是誤會了什么。 李檣通身顯貴,任誰也能看出他并非尋常男子。 而她地位低微,和李檣站在一處,也難怪陳穎兒會有此聯(lián)想。 細(xì)細(xì)想來,這恐怕還不是陳穎兒第一回 誤會。 之前那個雨日,陳穎兒佇立雨中看見她與李檣同行,恐怕就已有此猜測。 難怪后來再見她,那般冷漠,還跟她說了句,“真是個好價錢”。 勝玉渾身發(fā)涼,手掌有些微顫。 她之前心軟讓李檣進(jìn)門,昨日又聽聞李檣在她院中待了一整天,那時便已明白,自己的名聲絕不會好到哪里去了。 她只是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扔去腦后不管。 但是她不在乎旁人的言論,卻不能不在乎友人的誤解。 陳穎兒的丈夫前后嘴臉變換,就是從狎妓賭博開始的,陳穎兒如今孤身獨處,明明有余力收拾外貌好好過日子,卻寧愿把自己搞得一身邋遢,使眾人見之厭之,也存了與以皮rou媚人的妓子割席之意。 陳穎兒厭恨青樓,更極厭恨剝光家產(chǎn)去玩弄妓子的男子,絕不會饒恕,陳穎兒這一首唱妓子自悲自貶的曲子,無異于扇在勝玉臉上的一巴掌。 勝玉追上前,解釋道:“穎兒姐,你見到的那位是——” 話聲一頓,稍落下來:“是金吾郡新來的郡守。我前些日子被他救下所以熟識,僅此而已,有些麻煩,我沒同你說過,是他替我料理的?!?/br> 最終還是沒說實話。 好不容易陳穎兒停下步子,勝玉殷殷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