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玉 第10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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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械所的人對勝玉很客氣, 還特意派人來打掃她的屋子。 勝玉連忙阻止, 強調自己不需要照顧。 有人日夜替她守門已經是很浪費人力了,她不要再拖累別人。 對方看她執(zhí)意推辭, 也就不再堅持,笑著安撫她:“不要這么客氣, 姑娘幫著抓住了南寧府的幾個斥候, 有軍功在身, 我們禮遇姑娘本就是理所應當?!?/br> 勝玉:“……” 李檣是這么說的? 她還混上軍功了。 不過這樣說, 倒是讓她有正當的理由能在這里待著,畢竟現在對她而言確實沒有哪里比軍中更安全。 “再說了, 我們本來就是后勤兵,這還沒上前線呢,之后去了前線上,恐怕誰也顧不上姑娘了。” 勝玉心思動了動。 “前線?我也可以去嗎?” 對方笑了:“惦記著去那種地方干什么——哦,我知道了, 姑娘莫不是在擔心大將?” 勝玉垂了垂眸子。 也說不上吧。 “這倒是不必過憂, 大將有戰(zhàn)神之稱, 這支隊伍又是他親自帶出來的,想必不會有紕漏,面對區(qū)區(qū)叛軍定能輕松取勝?!?/br> 這話一聽就是騙人的,就像哄不懂事的婦孺小孩說天黑了馬上就會亮一樣。 打仗哪有那么容易?更何況平江侯協(xié)同南寧府一起謀反,定是有備而來。 勝玉抿了抿唇,還是忍不住問。 “李檣——李將軍,他自己帶兵?有個可打商量的人沒有。徐將軍呢?徐將軍身經百戰(zhàn),經驗豐富,能與李將軍合力么?” 她想到了那位徐小姐的祖父。 李檣與徐氏結盟定然也是看中了徐將軍的本事,這兩人應該會一起出征吧。 對方顯然是覺得她問的問題好笑,搖頭答道:“將領們各有庶務,徐將軍與上將乃是平級同僚,怎會來插手上將的事?區(qū)區(qū)叛軍,交給上將就夠了。再說了,上將領的兵乃是大梁最鋒利的矛,理應戰(zhàn)無不勝?!?/br> 同僚? 同僚當然不會亂插手,可是李檣和徐氏的關系分明不止于此。 世上也沒那么多的“理應”。 李檣或許是能替大梁鎮(zhèn)山河的一把利劍,但這把劍如果出問題了呢? 勝玉這幾日總有種感覺,李檣現在不怎么對勁。 具體是哪里,說不上來,但就好像一支從來都熊熊燒著的火炬忽然變得沉悶內斂,這種過度的壓抑,不像是沉穩(wěn),反而像是火光飄搖。 難道太師沒看出來? 還是說,看出來了,但仍要把李檣送上前線。 想不通。 對面的人轉了個話題:“姑娘看看房中可還缺什么花瓶不缺——對了,還有張閑置的香案,等會兒給姑娘送過來?!?/br> 說著就轉身走了,也沒把勝玉的話放在心上。 勝玉心里覺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對勁。 這一天又過得很快,天黑下來,士兵們分批回營地。 篝火邊,回營修整的人們三三兩兩地坐著。 勝玉熟悉了這里的環(huán)境之后,就不肯再吃白食,她雖然不擅廚藝,但是燒燒爐灶還是可以的,草草吃過晚飯就一直守在爐灶邊,把火燒得旺旺的,讓將士們能更快些吃上飽飯。 正認真盯著灶膛里的時候,外面忽然響起沉沉鐘聲。 鐘聲一陣又一陣的,飄向很遠的地方去,似乎在對全天下人傳達著什么訊息。 勝玉聽到第一聲時,還沒反應過來。 但她周圍的人們都頓了頓。 第二聲時,所有人都開始往外走。 勝玉看著他們,嚇了一跳,也趕緊跟著出去。 出去就看見,空曠的營地里,李檣蹲在正中間高高的草垛上,一條長腿屈著,發(fā)帶在腦后飄揚,銀月掛得低低的,幾乎與他肩頭齊高,映出一道利落遒勁的剪影。 鐘響了第三聲,所有人都沉默地跪下來。 勝玉也明白過來了。 這是喪鐘。 皇帝駕崩了。 對于皇帝死了,勝玉沒什么感覺。 她早就知道天下要易主,更何況,皇帝也是傅家血案背后的始作俑者之一。 她不想跪,便稍稍蹲下來些站著,不顯得打眼,心里很冷漠。 勝玉悄悄抬眸看了眼李檣。 他也沒跪,光明正大地,坐在草垛上似乎在想事情。 等鐘聲止,李檣從上面跳了下來。 對所有人道。 “先帝駕崩,叛軍必然趁機北上,時機已到,我們趁夜迎敵,待七皇子即位,爾等都能記功?!?/br> 跪了一院子的將士們全都站了起來,振臂高呼,氣勢磅礴,仿佛功名已近在眼前。 勝玉卻想了更多。 七皇子即位? 李氏,真的不爭了,放下手中權力退隱了么。 細想又不對。 喪鐘剛響,圣旨未到,李檣如何知道是七皇子即位?而且,他壓著軍隊在這處營地修整布防了差不多兩天,似乎就是在等著這么一個時機。 ……也就是說。 李氏不僅掌控著下一個皇帝是誰,還掌控著先帝何時“駕崩”。 原來太師去當了隱皇。 她不知道為何忽然會有這樣的改變,分明……那位太師大人,早已展露了不愿意屈居人下的心思,是誰在牽制他。 能做到這件事的人不多。 李檣? 和徐家結盟破裂,忤逆太師—— 那么,這場仗有沒有可能是太師有意為之的懲罰。 勝玉有些恍惚。 眼瞼下忽地有什么東西擦過,絲綢微涼,但絲綢后面又透著熱。 她回神,發(fā)現李檣不知何時走到她旁邊,用手巾在她臉上擦了擦。 手巾上黑乎乎的一塊,是她在灶臺邊蹭上的灰。 李檣跟她隔著一臂的距離,見她看過來,對上她的視線,就垂下了手。 須臾,又攤開掌心,示意勝玉取走那方手巾。 勝玉看了他好幾眼,伸手拿了過來。 李檣轉身就走。 勝玉忍不住喊了他一聲。 “李——將軍?!?/br> 李檣腳步頓了頓,側臉微偏,但是沒回頭,似乎在問她有什么事。 勝玉看著他的輪廓,心情滋味有些復雜。 他瘦了很多很多。原先他應該被形容為豐神俊朗,現在卻像是一座嶙峋墨山。 瞳仁的烏黑蔓延到了眼下,面色黑沉沉的,像是許久沒休息好了。 她想問的事情有很多很多。 最后開口還是只有幾個字。 “什么時候出發(fā)?” 李檣沉默了好一會兒。 這是軍機,按理李檣不應該說。 勝玉大約也知道自己問錯了,剛想改口。 李檣卻已以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低低道:“今夜子時?!?/br> 低沉嗓音落下后,李檣又陷入了沉默,在原地站著等了一會兒,似乎確定勝玉沒有別的問題,就很快抬步走了。 這回勝玉沒有再攔下他。 子時就要去真正的戰(zhàn)場……勝玉雖然知道他是從旌州廝殺回來的,但那只是聽聞,比不上此刻的實感強烈。 大梁需要一位將軍來保護,這也是李檣的職責之一。 前提是這里面沒有陰謀。 李伯庸是大梁太師,是李檣的嫡親叔父,但仍然不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 不過勝玉是沒有辦法弄明白這些的。 她只能像之前一樣,到點了就洗漱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