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寡婦 第9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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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也忘了你只是表哥的?姨母,而不是親生母親?” 表哥要成親,根本不需要經(jīng)過母妃。 昭陽閉了閉眼,不顧賢王府的?臉色,她狠心地撕開賢王妃自欺欺人?的?假象,清楚地讓賢王妃認(rèn)識到現(xiàn)?實: “母妃,在你和未來?表嫂之間,表哥早做出了選擇——你才是被放棄的?那一個?!?/br> “你再執(zhí)迷不悟下去,也不會讓表哥低頭,只會讓賢王府和哥哥陷入險境!” 第73章 賢王府的談話無人得知,宮中的小?皇帝時不時傳召裴閣老,整個京城都知道裴閣老的婚期將近。 轉(zhuǎn)眼到?了五月初八,大吉,諸事皆宜,嫁妝和聘禮都被送入裴府,那日景象,萬人空巷,數(shù)百抬的箱子,整整抬了一日,十里紅妝不外如是。 大婚這日,姜姒妗只覺得她才閉眼就被扒拉了起來,安玲一夜未睡,早早地等在床邊,叫醒了她: “姑娘,姑娘,快醒醒,到?時辰啦!” 姜姒妗迷糊地睜開眼,她朝外看?去,外間還是一片暗色,她眼皮仿佛有膠水一樣恨不得粘在一起,她認(rèn)出了安玲,但依舊困得難受,聲音還有點沒睡醒的綿軟: “安玲,什么時辰了?” “快到?卯時了?!?/br> 卯時?姜姒妗糊涂了片刻,才意識到?這個時辰是什么時候,她有點痛苦地蜷縮起身子,安玲早得了命令,沒有依著她,直接掀開了錦被,將姑娘扒拉起來?,沒有替她穿衣裳,而?是道:“廚房送了熱水過來?,奴婢扶著姑娘去凈室。” 姜姒妗意識不清醒地任由安玲安排。 讓她起身,她就起身;讓她伸手?,她就伸手?,穿的褻衣被一件件脫下;讓她抬腿,她就抬腿,整個過程不清不楚,卻是格外???聽話乖巧。 直到?整個人浸泡在浴桶中,她才徹底清醒,昨日府中從宮中來?了好多嬤嬤,都是為?了今日的大婚之禮,其中流程繁瑣,每一步都要精致到?位,周嬤嬤見她終于醒了,和她低聲說: “姑娘別怕,一切都按奴婢和您說的做就行了?!?/br> 浴桶中灑了許多干花瓣,有嬤嬤沖她服了服身,數(shù)個嬤嬤上?前,跪坐在她身后,手?中拿著工具,下一刻,姜姒妗覺得身上?肌膚一疼,有什么從身上?被拔了下來?一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讓她徹底沒了睡意,疼得杏眸都有點紅,人清醒了,也意識到?今日是她和裴初慍大婚之日。 周嬤嬤安慰她:“姑娘肌膚細(xì)膩滑嫩,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姜姒妗咬唇點了點頭,好在周嬤嬤沒有騙她,疼意很快散去,她整個人浸泡在溫水中,舒適得讓人有點昏昏欲睡,周嬤嬤叫醒了她: “姑娘,該起來?了。” 姜姒妗赤.裸著從浴桶中出來?,整個被水泡得肌膚有點發(fā)紅,有水珠從她脖頸滑落,她輕抬著下頜,杏眸眼角緋紅,雙頰仿佛暈著脂粉一樣嬌艷欲滴,透骨生香,四周眾人看?呆了眼。 片刻,眾人才會神,有婢女蹲跪下來?替她擦凈身體,等擦干身體,也有人從背后、身前替她一點點涂抹香膏,很淺淡的香膏,有點隱秘而?散的香味,若有似無地勾人,等一切收拾妥當(dāng),才有人替她披了層輕紗,領(lǐng)著她出了凈室。 姜姒妗不知道外間的事,也不知道裴初慍在做什么,但她起得格外早,沐浴結(jié)束,她整個人都輕松很多,她瞧了銅鏡一眼,銅鏡中的女子臉頰緋紅,仿佛紅霞鋪面,今日的她仿佛格外好看?,叫人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大婚的禮服是禮部昨日就送來?了,精致的鳳披霞冠被仔細(xì)小?心地掛在一旁,大周朝對女眷頗為?寬和,但約束也照樣很多。 只說這婚服,尋常女子和官身女眷就截然?不同,姜姒妗記得她和周渝祈成親時,其實也穿了鳳披霞冠,但和現(xiàn)在的卻不同,她只在成婚時穿過一次正紅色,頭頂戴著鳳釵也只有一尾,其中珠寶的種類等等都被限制得厲害。 而?現(xiàn)在,姜姒妗瞥了眼被掛在一旁的鳳披霞冠,禮服上?繡著牡丹、云紋,甚至有一對耳鬢廝磨的鴛鴦,衣冠上?珠寶不再有限制,鳳釵更是有驚人的九尾,口銜珠串,一瞧就格外精致貴重。 禮服四周立著木架遮擋,只需遠(yuǎn)觀,不能近看?,也不許碰到?一點,這禮服是圣旨初下,禮部就開始準(zhǔn)備了,一百多位的宮廷繡娘全心全力在數(shù)個月內(nèi)準(zhǔn)備好的。 安玲等心腹,都打起精神在一旁看?守,唯恐會出現(xiàn)差錯。 只這一身成親時的嫁衣就看?得人羨慕不已。 四周有不少?人,姜家是沒有官身的,但今日來?的可不止姜家的人,官太太也有不少?,又有宮中來?的嬤嬤,一個個口中全是稱贊: “姜姑娘今日真是好看?。” “聽聞裴閣老給姜姑娘請了誥命,只是如今圣旨還沒有下來??!?/br> 說話的人頗有點人脈和能耐,才能得知這個消息,話音甫落,室內(nèi)眾人一驚,再是嘩然?,忍不住地羨慕心酸。 誥命。 裴閣老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不言而?喻,他親自請封的誥命,加上?裴夫人這個身份加持,眾人可想而?知,不可能低于三?品誥命,甚至,很有可能姜姒妗一冊封就是尊貴無比的一品誥命。 人還未嫁過去,裴閣老卻是什么都替她準(zhǔn)備好了。 有些?和姜姒妗不熟悉的官太太,不由得在心底泛酸,當(dāng)真是同人不同命。 姜姒妗第?一次進(jìn)京城時,誰能想到?她會有這種運道呢? 有人還記得,當(dāng)初姜姒妗進(jìn)京初次參加宴會時,即使樣貌惹人驚艷,卻也不過只能低調(diào)處事,生怕會惹出麻煩來?。 甚至,她第?一來?京城時,在京城待了整整半年,卻連一次小?型的簡單宴會都沒能舉辦過。 但如今時過境遷,她的身份再不能同日而?語。 姜姒妗聽著眾人追捧祝賀的話,只作?低調(diào)謙虛,卻也不曾落下氣勢,她低下眼眸,安靜地笑,讓人看?不出她的深淺,眾人不由得越發(fā)恭敬了點。 云晚意也在室內(nèi)。 眾位夫人在稱贊姜姒妗過后,也不由得打探起云晚意的消息。 姜家之前是落魄,但如今有個閨女嫁給了裴閣老,自然?不能再和往日相提并論,整個姜家未出閣的姑娘都要跟著水漲船高。 對此,姜母只是笑著應(yīng)下,卻是一點都不著急。 姑娘嫁給了裴閣老,外甥女的婚事還有什么怕的呢? 云晚意也只是湊在表姐面前淺笑。 沒人敢在今日說渾話,也沒人敢提起姜家的身世和裴閣老不相配,京城沒有秘密,賢王府到?現(xiàn)在都沒收到?請?zhí)南⒃绨抵袀鞅榱司┏恰?/br> 往日被裴閣老格外看?重的賢王妃都不能給姜姑娘難堪,遑論其余人呢? 能做到?當(dāng)家主母位置的人都是聰慧的,沒有人敢在今日找姜姒妗不痛快,于是場面越發(fā)和諧熱鬧。 姜姒妗只是擺出笑臉聽著,她本來?困得厲害,但這么多人嘰嘰喳喳的說話,她的困意早散了去。 她瞧了一眼室內(nèi)的沙漏。 婚字由昏化?用而?來?,正經(jīng)拜堂是要在黃昏左右,但前面的流程太多,一般來?說,新郎想要娶到?新娘子需要過不知多少?卡關(guān),若不提前,只會來?不及。 如今時辰還早,姜姒妗尚未上?妝,禮服也只掛在一旁,她其實也算有經(jīng)驗,但這一切和周渝祈成親時都截然?不同,她那點經(jīng)驗根本用不上?。 嬤嬤告訴她,上?妝得等裴初慍到?了,聽見催妝詩才能上?妝。 普通人家是沒有這個程序的,畢竟如今大多數(shù)人連字都不認(rèn)識,怎么會脫口而?出催妝詩呢? 都是有底蘊的世家才會如此行事。 這場婚事過于盛大了,姜姒妗只聽流程就意識到?了這一點,在等待時間流逝時,她不由自主地咬了咬唇,心臟在劇烈地跳動,仿佛要將肋骨撞斷一般。 姜姒妗不由得抬手?撫摸了一下胸口。 許久,日色從早到?晚,眾人都先后輪換著吃了午飯,外間早就熱鬧起來?,有出題聲,有爭吵聲,姜家底蘊不行,但裴初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他說過,會給她一場盛大的婚禮。 姜姒妗一貫是相信裴初慍的。 內(nèi)院和前院有數(shù)道門,姜家的人一道道往里遞話: “姑爺來?了!” “快!” “姑爺念起催妝詩了!” 姜母一聽,陡然?站起身,姜姒妗下意識地看?向她:“娘……” 姜母眼睛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姑娘第?一次成婚時,她就哭得不能自己,她怎么也沒想到?她會送姑娘出嫁第?二次。 但不論再來?多少?次,姜母覺得,她都不可能適應(yīng)這一幕——她自小?養(yǎng)大的姑娘要成為?別人家的人了。 姜姒妗早就期盼這一日了,卻在這時,也驀然?有點想哭。 但沒時間給她傷感?,周嬤嬤上?前一步: “姑娘,要梳妝了!” 有子女雙全的長輩上?前替她梳頭,也有人在替她上?妝,略施粉黛,姜姒妗看?著銅鏡中的人,她的青絲又被全部挽起了,她忍不住地輕顫眼睫毛,于此同時,她心臟跳得格外快,伴隨而?來?的,還有瘋狂涌出的緊張和忐忑不安。 她當(dāng)真要和裴初慍結(jié)成夫妻了么? 這一條路,她能和裴初慍結(jié)伴走多久? 姜姒妗不知道,但她想要相信裴初慍,也由衷地希望這一條路能走得長一點,再長一點。 云晚意不由得看?得心酸,她不是第?一次送走表姐了,當(dāng)年她年齡還小?,遠(yuǎn)不知曉表姐成親代表了什么,但現(xiàn)在的她卻是知道了。 云晚意偏頭,不著痕跡地擦了擦眼角。 外間的催妝詩不知念了多少?遍,鳳披霞冠終于被穿到?她身上?,頭頂陡然?沉重了許多。 許久,外間有專門敲鼓聲響起,這代表吉時已到?,眾人立即精神一震,笑著說起吉祥話,漸漸地,外間的聲音和室內(nèi)的仿佛合在了一起,姜姒妗似乎隱隱聽見了裴初慍的聲音,一聲接連一聲,仿佛要撫平她心底的不安。 砰!砰!砰——! 蓋頭遮住視線,聽覺在這一刻格外敏感?,姜姒妗呼吸越發(fā)緊促,心跳仿佛雷聲一樣在耳邊炸開。 有人扶著她走出去,每一步都讓姜姒妗覺得緊張,她走了三?步?還是十步?姜姒妗記不清了,只知道忽然?間,四周開始有了起哄聲,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終于真切地聽見了裴初慍的聲音???。 姜姒妗在這一刻忽然?有點忍不住淚水,悄無聲息地掉下來?。 有人握緊了她的手?,在一片熱鬧中低聲和她說: “別怕?!?/br> 有他扶著她,她不會摔倒。 有他在,一切都不會有事。 姜姒妗忽然?就真的不怕了,緊張和不安逐漸褪去,轉(zhuǎn)化?成了一縷縷期待。 拜別父母,有人背她上?了花轎,八人抬的花轎很穩(wěn),讓姜姒妗沒察覺到?一點顛簸,是裴初慍親自接她下了花轎。 姜姒妗不知道過了多久,四周陡然?安靜下來?,許久,她聽見安玲偷摸地松了口氣。 也因此,姜姒妗終于恍惚地意識到?——她已經(jīng)被送入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