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125節(jié)
衛(wèi)景英:“他說只有謝大人才能救人?!?/br> 這件事情外人無法動手搭救, 要想救曾文,曾家還得去找謝回。 曾文雖然得罪了謝回, 但謝回斷然不敢把人給弄死,生怕云驍?shù)圻€念著舊情哪天想起來了問他要人,就算云驍?shù)巯氩黄饋恚暮鋈辉讵z中暴斃,群臣議論起來, 他謝回能逃過嫌疑? 謝回能爬到右丞相的位子上, 心機與城府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就算再恨曾文,也不會用這種不高明的手段要他的命。 因此,據(jù)衛(wèi)景平分析,曾文在獄中受刑,大抵不是謝回指使人干的。 那是誰干的。 極大的可能是恨謝回的人看準了這個時機,想要殺了曾文嫁禍給他,借此來扳倒他的。 試想,一旦曾文死在獄中,消息傳出去,御史臺的言官頭一個要彈劾的就是謝回,到時候他想要自證清白可就被動多了,沒那么容易的。 所以要救曾文,就得讓謝回知道有人對曾文用刑,極大可能是沖著嫁禍給他去的,讓他出面在云驍?shù)勖媲疤嬖那笄樵缛辗湃?,或許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 “只有謝大人能救?”衛(wèi)長海是看不清楚官場的來來往往:“管他誰能救,既有了法子,你趕快告訴曾家那丫頭一聲,怪可憐的。” 一個嬌嬌女家家的,替父親cao這份心,放下臉面到處給人家下跪磕頭求助,他看著都心疼。 衛(wèi)景英說道:“爹,我知道了。” 他進屋找出紙筆,想了想,飛快地寫下一行字,晾干了將那頁紙疊整齊,揣在懷里后出門去了。 衛(wèi)景英繞道曾家,下馬叩門之后很快跑出來一位少女的身影,同他一打照面就微微怔住了:“……” 她真的等到救星了嗎?還是在做夢。 曾嘉玉幾乎不敢相信前來叩門的人是衛(wèi)景英,她看著眉目清朗的青年侍衛(wèi)問道:“你……是衛(wèi)將軍吧?” “是我,”衛(wèi)景英被她看得臉熱,他趕緊將手里的紙條遞給曾嘉玉,輕聲說道:“告辭?!?/br> 曾嘉玉屈膝對他福了福,目送他上馬離去。 …… 龍城郡。 邊關的春日來得極晚,這都五月份了,各類花草才開始陸續(xù)登場,但一來就震撼人心,像是被壓抑了多年的生機一朝噴薄出來,不絢爛了大地不服氣似的,漫天遍野的野花和油菜花,在這里隨著地勢鋪開,此起彼伏地縈繞在新墾的農(nóng)田里、簇擁在龍城郡新筑的城池根兒邊上,處處都生意盎然,鮮活極了。 迄今為止,已有二十多家商行來到龍城郡經(jīng)商,郡中那條主街兩側的攤販一日比一日多了起來,天兒好的時候,人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 清晨,衛(wèi)景平一身春衫,帶著黑漆輕紗小帽,騎著馬輕快從龍城郡的大街上穿過,到了街尾的餛飩攤上,他下馬要了一碗雞湯小餛飩,配著紫菜、雞蛋絲、咸菜末、蝦皮和麻油調(diào)和出鮮美的湯汁,坐在那兒熱騰騰地吃起來。 他吃熱了,白皙的面皮上泛著粉,對面的兩個青年女子拿團扇半遮著臉,一直拿眼睛朝他瞟來,還時不時交頭接耳,淺笑不已。 衛(wèi)景平耳朵尖,隱約聽見她們在說:“衛(wèi)郎生的好俊俏,臉跟敷粉了似的……” “果然是個敷粉衛(wèi)郎。” 敷粉衛(wèi)郎。 呵。 聽著她們聲調(diào)越發(fā)拔高的議論,衛(wèi)景平在心里淡笑一聲,他慢條斯理地吃完早點,神態(tài)灑脫地翻身騎馬離開了餛飩攤。 他聽說有一支回鶻的商販遠道而來,想要用馬匹同漢人交換一些茶葉、細鹽和上好的布匹,因此一早便去府衙候著,要是回鶻人來了,就會有守在馬市的人來向他匯報。 他剛走,方才坐的那張桌子上就來了兩個高大壯碩捕快著裝的男子,一北夷人甕聲甕氣地說道:“小二,來六碗鮮rou的?!?/br> 說完他一抬手,往餛飩攤的放錢的匣子里叮叮咚咚投了十幾個銅板。這位財大氣粗的便是從北夷九王子殿下到龍城郡馬監(jiān)再到捕快職業(yè)的綽耶,前幾天,他終于從馬場里脫身出來,換上這身捕快的衣裳來跟衛(wèi)三一道當捕快廝混了。 為此,他媳婦兒跟他吵翻了天,因為當捕快沒有當馬監(jiān)養(yǎng)馬賺的錢多,她往后不能愉快地買買買了。 另一位捕快衛(wèi)景川年歲不大,他一邊等餛飩一邊眼觀六路,生怕有人在附近作亂,很盡職盡責的模樣。 對面那兩位慢悠悠吃早點的女子側目看了過來,看了一眼就回過頭去搖頭撇嘴:“兩個兇神?!?/br> 沒方才那位敷粉衛(wèi)郎養(yǎng)眼。 她們的話被衛(wèi)景川清清楚楚地聽在耳中,但他從未在意過這個,恰好這會兒綽耶點的餛飩端上來了,他埋頭快速干飯,忽然綽耶拿筷子敲了敲他:“衛(wèi)三,你是不是被小婆娘相中了?” 衛(wèi)景川一抬頭,就看見路上緩緩行來一輛四角裝飾羽尾的油壁車,紗簾輕輕掀起,一雙秋水剪瞳正朝他看來。 “……”衛(wèi)景川:這姑娘是哪位,不認識。 作者有話說: 卡了,怕你們著急先發(fā)一點兒,晚上捋順了再補字數(shù)。 第142章 買到了 ◎汗血寶馬!◎ 但他畢竟是個少年小伙子, 被大姑娘這么直勾勾地看著,臉面上掛不住, 早點也不吃了, 起身提刀就走。 “哎衛(wèi)三……”綽耶連忙追上去:“那小婆娘長的好看著呢。” 光那雙烏靈靈的杏眼就很勾人了。 要是他還是那個有錢有勢的北夷九王子,說不定這會兒就下手把人給搶回去了,誰不想享一享這艷福啊。 “為啥非……娶個婆娘?”衛(wèi)景川反問他:“當吃還是當喝?” 綽耶噎?。骸啊?/br> 居然有男人不貪戀美貌婆娘,衛(wèi)三真神人也。 龍城馬市。 馬市設在郡外離郡門三公里遠的地方, 東來西往的商販來馬市易馬, 不用查身份文書進郡門就能交易, 非常便捷。 自從龍城郡興商貿(mào)以來, 郡內(nèi)迄今為止已經(jīng)聚集了二十多家各地的知名商行, 貨物越來越多,需求卻不似當初那么旺盛, 這些商行便轉移了一部分攤位擺在郡外的馬市上,想做關外胡人的生意。 隨著供的貨越來越多, 馬市也因此名氣越來越大, 交易也日漸活躍。 今日聽說回鶻人的商隊要來, 以長裕川為首的商行更是早早在此地擺好了攤子, 都巴望著做上一筆大生意。 “趙掌柜,”晌午的時候, 聽說回鶻的商隊快到了,衛(wèi)景平便來馬市候著:“大吉啊?!?/br> 他走到長裕川商行的攤位前,這家主營絲綢和茶葉,據(jù)說也是北地的胡人最喜歡買的兩樣東西,看著攤位懸掛著的鮮亮的絲綢布樣說道。 “衛(wèi)主簿啊, ”趙掌柜熱情地道:“又來買馬?” 衛(wèi)景平笑了笑:“是啊。” 現(xiàn)在整個龍城郡都知道他想買好馬想瘋了, 每天都叫人盯著馬市, 放話說只要見著純種的河曲馬或者大宛馬,不論花多少錢都要買下來。 求良馬心切如斯。 趙掌柜看著他欲言又止,似乎還有什么話想說,但這時候回鶻人到了,他們牽的馬匹頭細頸高,四肢修長,栗色的皮毛在陽光照射下散發(fā)出鮮紅的金屬般的光澤,此刻正邁著輕盈的步伐,朝馬市走來。 汗血寶馬! 也就是大宛馬了。 用不著叫綽耶來,他自己就認得,因為它們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衛(wèi)景平不自覺主動向回鶻商隊走去,眼睛一刻都沒離開他們帶來的五匹馬,太颯了,太美了,太有靈氣了…… 此刻他詩性大發(fā),要是筆墨在手立馬就能成詩留下一首傳世佳作,玩笑了,衛(wèi)景平已經(jīng)形容不出來那馬有多好了:“掌柜,你們這些馬怎么賣?” 領頭的回鶻人不會說漢話,他的目光越過衛(wèi)景平的肩,看向他身后長裕川商行的絲綢,指了指:“要這個。” “衛(wèi)主簿,”趙掌柜聽得懂一些回鶻語,解釋道:“他們要用馬換絲綢?!?/br> 不要銀子。 衛(wèi)景平知道這個門道,他先行從府庫里取了三匹去年謝回帶過來的上好的宮鍛,忙招手命衙役用小車推過來給回鶻商隊看:“這些是宮鍛,市面上買不到的?!?/br> 那領頭的回鶻商人是識貨的,他見了宮鍛眼前一亮:“我要這個?!彼檬种更c了點,一二三數(shù)了三匹,然后側身指了一匹馬,意思是三匹宮鍛換一匹馬,問衛(wèi)景平愿不愿意。 一匹宮鍛在民間價值百兩銀子,三匹宮鍛換一匹馬,一匹馬要300兩銀子,要價太高了! 衛(wèi)景平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說多少?”那回鶻商人又問。 衛(wèi)景平跟他語言不通,于是求助長裕川商行的趙掌柜:“麻煩您幫我砍砍價吧?!?/br> 馬匹他今天是一定要買下來的,但是這價格不行,得壓一壓,畢竟綽耶說一匹汗血寶馬能買百兩銀子而不是三百兩銀子。 趙掌柜欣然道:“在下十分樂意效這個勞。” 他說完扭頭就和回鶻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起來,大概過了半個多時辰的功夫,趙掌柜才從回鶻語切換成漢話問衛(wèi)景平:“衛(wèi)主簿,他這五匹馬,要你的三匹宮鍛,還要我這邊六匹鍛,大概折合成銀子是520兩,換得嗎?” 到他的心理價位了,衛(wèi)景平說道:“換得?!?/br> 這樁買賣就這樣成了,他得了五匹良駒。并叫趙掌柜記著這筆帳,明日他一早從賬上支了銀子折合人家出的那六匹鍛的錢還過來。 得知這個事情,才跟回鶻人交易完,紀東風大將軍就帶著衛(wèi)景明等一干戍守的武將來看汗血寶馬了,他們圍著它們轉來轉去地看,怎么都看不夠似的,也不用馬場的人來牽,他們自個兒跟看護寶貝似的,小心翼翼地將五匹寶馬領了回去。 得,沒衛(wèi)景平這個買主什么事兒了。 趙掌柜見他買了馬都沒撈著摸一下,好笑地勸道:“見得少,以后再咱們自己養(yǎng)的多了就不稀罕了?!?/br> 衛(wèi)景平辦完事正要回去,趙掌柜拉著他吞吞吐吐地問道:“衛(wèi)主簿,你家中給你三哥說親了沒有?” “這倒沒有。”衛(wèi)景平正疑惑趙掌柜為何要問衛(wèi)三的婚事,就聽他又說道:“我想給你三哥保個媒……” 衛(wèi)景平笑道:“不知趙掌柜想要保媒的是哪家的姑娘?” 趙掌柜笑道:“那姑娘今日啊去見你三哥了,衛(wèi)主簿回家問問他同意不同意,要是你三哥同意了,我再對那姑娘的家人說去。” 嘿,還跟他賣起了關子。 衛(wèi)景平只能笑了一笑道:“多謝趙掌柜cao心?!?/br> 他回去的路上像個傻子似的笑了好幾遍:他三哥得知人家姑娘專程去看他,會是什么反應呢? 會不會直接扛著刀跑了? “衛(wèi)公子,”衛(wèi)景平到了家還沒來得及進門,陸譫的書童陸小星來請:“陸先生請你得空過去一趟?!?/br> “請回去告訴陸先生,”衛(wèi)景平不敢怠慢:“學生隨后就來?!?/br> 他這幾個月來跟著陸譫斷斷續(xù)續(xù)學了半部《韓非子》,要問他有什么收獲,不說別的,至少他二哥衛(wèi)景英來問他曾文的事情時他很快就想到了辦法,似能舉重若輕了。 單論城府真的有實實在在的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