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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官子的科舉青云路 第251節(jié)

    好在秦衍打小時??匆娝龗煸诟邩渖希炕匾豢此滥敲锤叩臉漕^疼得不行:“衛(wèi)姑娘,你快下來,這個時節(jié)樹上有毛毛蟲,扎手?!?/br>
    衛(wèi)容與抬頭找了找,別說,還真發(fā)現(xiàn)一條肥碩的青蟲,她用兩根手指頭捏起一條給秦衍看:“殿下害怕這個?”

    說著還故意把毛毛蟲擲到了秦衍眼前的空地上。

    秦衍動了動唇:“……”

    衛(wèi)家父子臉色微變,衛(wèi)景平立即掏出手帕掩住那條蟲子,不讓太子爺看見。

    他心道:容與這孩子是怎么了?不對勁。

    秦衍笑道:“不怕亦不喜?!彼D頭看著衛(wèi)景平:“衛(wèi)姑娘能爬樹能調皮耍賴,孤放心多了?!?/br>
    看來是一場虛驚,衛(wèi)容與真的沒事。

    等他再抬頭往柿子樹上看去的時候,衛(wèi)容與已經(jīng)回屋去了。

    秦衍的心踏實了,不肯久留這就要走,臨出門問衛(wèi)景平:“上次偷襲衛(wèi)姑娘的人都抓了,那人起先吐出一個‘趙‘字……這么久,大理寺怎么還沒審出個結果來?”

    連他都想到了是魏府干的,大理寺應該知曉得更清楚了吧。

    衛(wèi)景平說道:“或許他還是不肯招吧?!?/br>
    他不肯就此事再往下說了。

    秦衍心里頭跟明鏡似的,略皺了皺眉頭,兜著圈子問他:“衛(wèi)大人,孤近來在東宮閉門不出,只管讀書,是不是把衛(wèi)姑娘給得罪了?”

    從去年除夕夜衛(wèi)家突然遇襲,到幾天前衛(wèi)容與被人下手,衛(wèi)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不能袖手旁觀吧?

    他這次來,除了瞧瞧衛(wèi)容與之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跟衛(wèi)景平碰個頭,看看需不需要他搭把手。

    如今北衙六軍在他手中,秦衍覺得:他也不是個純擺設,或許還是能有點兒用處的。

    衛(wèi)景平難得好為人師,勸導人一次,他說道:“臣以為,像殿下這個年紀,正是心無旁騖念書的時候?!?/br>
    他完全不想太子秦衍摻和進來,甚至還要求著他連過問都不要過問一句。

    因為衛(wèi)景平以及衛(wèi)家,絕不會對魏府和魏綠衣使手段要他們怎樣,而是,就在剛才,他拿定主意:在魏綠衣生下皇子之前,要跟魏家扯不上分毫干系,就靜靜地等著。

    秦衍聽懂了他的話,按捺住浮躁的心氣兒:“衛(wèi)相說的是?!?/br>
    他聽衛(wèi)景平的。

    ……

    當他們寥寥數(shù)語,對彼此的意思心知肚明之后,太子秦衍以年紀小為由,把自己關在東宮閉門苦讀起書來,鳳儀宮的裴皇后也把一切風頭讓給了魏綠衣,讓她在后宮嘗足了風光。

    宮外,已經(jīng)穿上紫色蟒袍,身掛金印紫綬的右相衛(wèi)景平在路上碰到成國公魏大吾的車駕,大老遠就讓自家的馬車給他讓路,要多謙卑有多謙卑。

    隨著魏綠衣臨盆之日漸近,這陣子京城的百姓都羨慕魏家生了個好女兒,巴不得自家有朝一日也出個寵妃,給天家生個皇子,讓他們跟著沾光。

    而魏家呢,在經(jīng)歷了多年的沒落,唯唯諾諾做人之后,忽然煊赫起來,腰桿兒直了,這讓他們狂喜一陣子后,不自覺地飄了。

    第278章 相印

    ◎“這么看你是能過幾年太平宰相的?!薄?/br>
    一飄起來, 族中子弟在外頭的行事難免逐漸驕橫跋扈,那一陣子, 市井街巷間關于魏家的話題就沒斷過。

    當然, 都不是什么好事。

    說的最多的,要數(shù)這件事魏家和京城第一酒樓樊樓身后的巨賈樊家之間的恩怨。

    幾年前魏家的兒子魏珺,如今魏貴妃的一個兄長死在樊家孫子的手里,魏家翻身后, 有了風頭和銀子, 眼里哪還容得下樊家, 又像對衛(wèi)家那樣, 故伎重施, 暗中雇了殺手去滅樊家滿門,哪里知道樊家特別雞賊, 他們在看到魏家支棱起來之后,早做好了準備, 他們買下離京兆府最近的一座五進院的宅子, 樊家的老小全搬進了這座宅子里, 家中有數(shù)十名家丁看家護院, 而宅子外頭,京兆府的衙役們無時不刻不在巡邏、換班, 都要從他家門口經(jīng)過,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必然驚動京兆府。

    這讓魏家遲遲無法動手,便換了個法子,時常雇一些地痞流氓到樊樓搗亂, 糾纏前去用餐的顧客。

    京城里的很多人喜歡去樊樓吃個早點, 每次去都碰上亂七八糟的事情, 大大敗壞了一天的好心情。

    甚至尋了妓子在樊樓周遭拉客,把一些一日三餐常駐樊樓的貴公子弄得煩不勝煩,再沒去樊樓的興致了。

    折騰了數(shù)日,讓原本顧客如過江之鯽的樊樓門前冷落,人氣減淡,大不如從前了。

    掌柜樊一時不時出來抹眼淚演苦情戲,說樊樓撐不下去,很快就要倒閉了。

    京城里的人同情樊樓,就此敗光對成國公府魏家的好感。

    ……

    有人在衛(wèi)景平面前提起對成國公府魏家的不瞞,他沉默著,對魏家的事從不置一詞。

    只冷眼旁觀。

    一日放衙回家,衛(wèi)景平把衛(wèi)容與叫到跟前,問她:“容與,上次太子殿下來咱們家,你為什么要往他跟前丟毛毛蟲?能跟小叔說說理由嗎?”

    他心道:這丫頭一向鬼精鬼精的,深諳規(guī)矩和禮儀,就算被祖父母無比嬌慣,與京城的世家閨秀交往,她一言一行皆是進退自如,幾乎叫人挑不出錯處來,怎么上回見到秦衍,就反常了呢。

    此刻,衛(wèi)景平屏退下人,除了他們叔侄倆無人在場,衛(wèi)容與嚴肅地說道:“小叔,我怕太子殿下來找你,是讓你幫他對付魏貴妃?!?/br>
    她心道:魏貴妃懷了皇子,秦衍得知后應該是最不安的吧,以魏氏的得寵勢頭,日后她的兒子在云驍?shù)勖媲爸粫媚?,到時候,他這個太子就岌岌可危了。

    他要未雨綢繆,聽到魏家招惹了衛(wèi)家的風聲,說不定會想借衛(wèi)家的手鏟除魏綠衣母子呢。

    好叫云驍?shù)垡恢笔乔匮芤粋€獨子,沒有人與他爭太子之位。

    可要是衛(wèi)家真的出手對付魏貴妃,他秦衍是坐收了漁翁之利,但他們衛(wèi)家呢,手上沾了皇子的血,日后難保不會被云驍?shù)酆蕖?/br>
    一家老小都難保平安了。

    衛(wèi)景平聽了衛(wèi)容與的話暗暗吃驚,別說,這小丫頭想的還真是那么回事,他笑道:“可是,這又跟你扔他毛毛蟲有什么關系呢?”

    衛(wèi)容與:“我想告訴他,他害怕蟲子,可是我未必跟他一樣害怕呢,宮里頭的臭蟲都到他眼前了,他要是有心鏟除,就自己動手好啦,我們衛(wèi)家可是不管的喲?!?/br>
    這一番邏輯讓衛(wèi)景平直接傻眼了:“……”

    他心道:大侄女啊,你拐了這么大一個彎兒,太子殿下能意會你的想法嗎?

    他都沒反應過來呢。

    這時候,衛(wèi)景平才忽然意識到,衛(wèi)容與已經(jīng)十一歲,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長成大姑娘了。

    他還一直把她當作五六歲,抱在懷里去巷子口買玩意兒的小小丫頭呢。

    怪不得有種割裂感。

    “容與,”他想了想正色說道:“小叔怎么覺得,你是不是不太喜歡……”

    太子秦衍。

    她表現(xiàn)的太清醒了。

    又或者是年紀小,沒開竅?是以沒有一星半點兒的戀愛腦。

    他心道:撇開秦衍太子的身份,丫頭你只把他當個男子好了,喜歡就嫁,不喜歡,小叔想辦法給你另覓佳婿好了。

    一根鳳釵而已,栓不住老衛(wèi)家的閨女。

    衛(wèi)容與臉面微紅:“小叔,我對殿下原是有好感的,可是一想到宮里又要添一位皇子,將來還要爭個你死我活的奪嫡,我很不安,生怕一步?jīng)]留神連累了咱們家?!?/br>
    宮中即將添一位皇子的消息傳出了,讓她對秦衍朦朧的情愫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的擔憂和不安。

    衛(wèi)景平拍了拍她的衣袖,安慰她:“有小叔在,容與你可以任性些,要是你不喜歡他了,小叔來想辦法把那支鳳釵還回去好不好?”

    反正沒有正式下聘,花些心思能體面地把這門婚事給退了。

    衛(wèi)容與眨了眨眼睛:“小叔,我們小孩子的事情你們大人出面不太好吧,讓我自己來處理好不好?”

    衛(wèi)景平想了想:“容與……”

    長輩對小輩,總是想一手包攬各種事情,他也不例外。

    衛(wèi)容與撒嬌:“小叔,你信我,信我……”

    “好吧,”衛(wèi)景平難免多囑咐了她兩句:“要多給你爹娘寫信……不要委屈了自己。”

    衛(wèi)容與嫌他啰嗦,扮了個鬼臉跑了。

    ……

    五月中。

    謝映帶領近百艘商船從海外歸來,停泊劉家港。

    等市舶司清點造冊放行之后,一共收取了四萬兩左右的稅,加上謝映□□回來的貨物,光這一趟,就賺了七八萬兩銀子。

    且今年以來,日常有海外來的商船在港口停泊、上岸,抽解的稅收銀子跟流水似的進賬,沒有間斷過。

    陸續(xù)有更多內地各府的人到太倉府謀生,衛(wèi)景平在太倉知府解興的折子上批復:中部五府人多地少,可多招人過去務工。

    在太倉府開辦正通錢莊的陸譫抽空回了一趟京城,去見衛(wèi)景平,見面瞄了下他緋紫的官袍,笑道:“衛(wèi)相爺?!?/br>
    太倉府的正通錢莊已經(jīng)培養(yǎng)出了可靠的掌柜和賬房師爺,功德圓滿,他可以功成身退了。

    人看著都道風仙骨了很多。

    衛(wèi)景平給他行了個大禮,說道:“陸先生,感念陸先生的教誨?!?/br>
    回過頭來想,當年在龍城府象峰書院師從陸大儒學習的那段日子,讓他后來在官場上少走了太多彎路。

    陸譫真是他人生中的良師。

    “讓我開開眼瞧瞧你的相印?”陸譫笑瞇瞇地說道。

    衛(wèi)景平解下來給他看:四四方方,金澄澄的印座上立著一只玄武,龜首高昂,兩眼平視不怒自威,龜背上刻著直線紋和曲尺紋,印面白文篆書右丞相印四字,書體蒼勁,刻工精良,用紫色鑲銀邊的綢布包裹著,懸掛在腰間的環(huán)佩之中,格外顯眼。

    陸譫拿起來掂了掂:“重啊?!边@金印,吏部給的分量足,很實在。

    衛(wèi)景平說道:“嗯,在早朝時跟人起爭執(zhí)打架,還能順手當兵器用一用。”

    像他上高中時候跟人打架,從書包里拎出新華字典當板磚使一樣。

    陸譫大笑:“你當上右相后你們衛(wèi)家還和平常一樣該干什么干什么,沒有子弟在外頭仗勢跋扈,很好啊?!?/br>
    衛(wèi)景平:“子弟都還小,還正是抱在懷里的階段,沒有長大的呢?!?/br>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陸譫有笑了:“這么看你是能過幾年太平宰相的?!?/br>
    回想這些年里頭,衛(wèi)景平牽頭開辦的事情:記里馬車如今不只在京城,一些省府都開始運營起來,大大增加了各府除了收繳農(nóng)戶的田賦之外,獲取額外收入的可能。

    而去年開辦的市舶司不僅派人出?!酢?,買稀罕東西回來倒賣賺大把的銀子,往來的商船每日的稅收都是個驚人的數(sh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