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直對臺詞到程傾回片場整理妝造前的時間，許晟才依依不舍地從劇本中抽身。

    程傾和他們一起下了車，期間許晟同他講話，說：“你真不是科班出身？臺詞功底那么好?！?/br>
    “不是?！?/br>
    下著最后一級臺階，程傾笑著回他，望向前方時視線卻剛巧與正往一旁房車?yán)锶氲某曌采稀?/br>
    他不太明白的是，對方為什么會在怔了一瞬后，突然向他這邊邁步。

    或者說，用沖更為準(zhǔn)確。

    噠。

    腳步落定在地面，程傾在片刻后才反應(yīng)，楚知鈺看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側(cè)。接著他看清了同樣向他沖來，卻被助理強硬向后扯去的許晟。

    ——出了什么意外。

    程傾知道。

    他的視野在偏頭的瞬間定格，接著被一片漆黑覆蓋。只能聽見一聲似乎是解了恨的嘶吼，漸慢地，在耳間擴散：“程傾！你去死吧！”

    作者有話說:

    小寶嗚嗚嗚嗚嗚揉揉

    第二十二章 22 “別怕，我來了。”

    出于對危險降臨的下意識，程傾閉上了眼?？稍谶^短的反應(yīng)時間內(nèi)，抬手抵擋的動作與之相比便顯得冗長，令他還是沒能幸免被潑了個迎面。

    ......

    啪嗒。

    ......

    啪嗒。

    很長一段時間，程傾認(rèn)為，他好像都和外界嘈雜混亂的聲響分割成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空間。

    ......

    感官是逐步回歸的。

    濃稠的液體緩慢在臉畔下滑，從額前至鼻尖，從鼻尖至下頜，接著一滴滴的滾落。

    濕潤浸透戲服的布料，黏膩在皮膚間蔓延，假發(fā)被打濕成綹，液體甚至滲進(jìn)頭套。

    “別睜眼?！?/br>
    誰說。

    有些奇妙的是，由于耳廓也被液體間斷性堵塞，程傾沒能聽出是誰在講話，但他聽到了對方氣息的晃動未平。

    落在他臉上的手卻很穩(wěn)。

    紙張輕柔地捻過，將液體一點一點地擦干。

    半晌，才再有聲音，而這回程傾聽了出來。

    “抬頭?！背暤穆曇羰且回灥那謇洌o人平白以安心，“屏住呼吸，只是擦弄不干凈，需要倒水給你沖一下?！?/br>
    如果程傾現(xiàn)在慌亂失措，那么很容易便會把對方當(dāng)作主心骨。

    只可惜程傾不是。

    抬頭讓對方為他清理的時候，似乎是在安撫他的情緒，楚知鈺少見的多言，一直在講著話。

    “不用太擔(dān)心，只是顏料。”

    “剛剛你的面中被擋住了一部分，現(xiàn)在只是左臉下側(cè)有點上色，這種化學(xué)原料的染色是可洗褪的?！?/br>
    “人被許晟壓走去向劇組溝通情況了，他們那邊會著手報警。還有你的助理，我已經(jīng)讓人去聯(lián)系了，他應(yīng)該很快就會趕過來?！?/br>
    等程傾睜開眼，最先看到的便是楚知鈺玉砌一般的眼睛。他的唇蠕了瞬，似乎想說很多，最后卻只是說了聲：“謝謝?！?/br>
    “沒事?！背晸u頭，用眼神示意他轉(zhuǎn)身，“周圍可能還會有狗仔，先上車?！?/br>
    進(jìn)到車上，鑒于一片狼藉的身上，程傾沒有坐下，楚知鈺便也沒有。他們幾乎是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無話可說地沉默著。

    還是程傾先問：“要坐么？”

    “沒事。”楚知鈺說。

    接著便又是一段沉默不語，但這回楚知鈺更先主動。他垂下眸看他，語氣很鄭重：“抱歉?！?/br>
    程傾清楚這句道歉的含義，就像楚知鈺自己也明白這點一樣——對方有著高達(dá)99%的概率會是這位私生的正主。

    “別那么嚴(yán)肅，沒關(guān)系的?！?/br>
    程傾彎下眼笑笑，說：“我早就習(xí)慣了這種惡意，不過這還是第一次，真的有人潑得那么完整到我身上?！?/br>
    ——看似是在安撫，可實際卻又在加重對方的愧意。

    毫無疑問，程傾是故意的。

    他做事從來都是利益為先，既然已經(jīng)出了這種事，結(jié)局無可更改，那就總得作用，否則他就是白挨了頓潑。

    “......抱歉?！背曈终f了一遍，接著停頓片刻，問他：“上次你說羨慕，是羨慕我什么？”

    程傾反問他：“你希望聽到我回答什么?！?/br>
    他用余光看見，楚知鈺的眼神一怔，接著愈發(fā)變得復(fù)雜起來。

    “良好的人氣和風(fēng)評，剛一入圈就能擁有的好劇本，還是生來就擁有的權(quán)勢地位?！背虄A一語點破他的猜想，又淡淡地否認(rèn)，“說沒有這些太虛假了，但那不最主要的?！?/br>
    “我.....”楚知鈺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被程傾打斷：“我是個孤兒?！?/br>
    可能在他眼里，程傾是在平靜地敘述著自己的傷疤，勉強地笑著。但這回他說的話，又全部都是實際。

    “其實羨慕你的理由可以有很多，你恰好擁有我所缺少的全部，并且在那些方面擁有的都是能夠擁有的頂級?！?/br>
    程傾展顏，微微一笑：“但你其實不用太把那天我說的放在心上，因為我不在乎。那天說的只是一時興起，我對你的羨慕也只存在于很短的一個瞬間。”

    這回楚知鈺是再來不及再說些什么了。

    得知消息后，劇組來人很快，眾多人涌入了車內(nèi)。不論如何，演員在片場內(nèi)發(fā)生這種事故，劇組都是難咎其責(zé)的。

    陳樅面容肅立地盯了他幾秒，既是承諾，又是一錘定音地說：“這件事我會處理，給你一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