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八 “久等了?!?/br> 方如禧提著一桶冰塊走了進來,霍辛聽到腳步聲轉(zhuǎn)過了頭,埋怨道:“確實等了很久,這星期你都去哪了?” 方如禧擺好了兩個杯子,把放在冰塊里的威士忌拿了出來,神秘兮兮地說道:“不能告訴你。” “你秘密真多?!?/br> “你好了嗎?” “嗯?”霍辛疑惑看著他,而后才反應過來指的是什么事,輕松回答道:“已經(jīng)沒什么事了?!?/br> “那就好,我還以為是因為我才害你住院的,如果真的這樣我會過意不去的?!?/br> 霍辛下意識縮了縮左側(cè)的脖子,“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也不是故意的?!?/br> alpha和omega都是有發(fā)情期的,臨近發(fā)情期身體會率先發(fā)出預警,那幾天方如禧估計是忙昏頭忘記打抑制劑了。突然間渾身燥熱了起來,霍辛明明也是個alpha,但那時他居然對他產(chǎn)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那種感覺方如禧至今還記得,輕飄飄的,像煙霧一樣,他在彩色的煙霧里穿行舞蹈,甜美的香氣引領著他,引誘他去扒開眼前人的衣服、撫摸他的rou體、舔舐柔軟的內(nèi)在。原始赤裸的欲望像艷麗的火舌舔舐著他的眼球,他根本不在乎眼前人究竟是誰了,他只想cao他。 當然,兩人最后并沒有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rou體關系,方如禧被四個人合力拉開了,至于霍辛背后的牙印就是在纏斗中留下的。咬得又重又深,害霍辛穿了好幾天的高領。 方如禧挑開了另一個話題,問道:“今晚你有看到一個個子特別高、穿紅色裙子的女人嗎?” 霍辛摸了摸下巴,“你描述得再清楚一點?!?/br> “她戴著一副墨鏡,頭發(fā)到肩膀這里。說來很奇怪,大晚上的為什么在室內(nèi)也要戴墨鏡?!?/br> “可能是習慣吧,我認識的一個人也是不管走到哪里都要戴墨鏡?!?/br> “世界上果然什么奇怪習慣的人都有?!?/br> “你相信世界上有一模一樣的人嗎?” “當然不信,雙胞胎也沒有一樣的?!狈饺珈l(fā)現(xiàn)正霍辛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他指著自己的臉,問道:“我臉上有什么嗎?” 霍辛垂下眼,笑著搖了搖頭,“我總覺得我們認識了好久,從以前就認識了很久。” “你想到了誰?” “沒有誰,你不就是你?!?/br> ——— 霍辛回到家又是接近凌晨一點,明明喝得不多,腦袋卻暈暈的。他趴在大廳沙發(fā)上不知不覺睡著了,午夜氣溫驟降,身體忽然打了一個冷顫,令他從睡夢中驚醒。醒來后發(fā)覺自己有點可憐,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管他,但也只好拖著半夢半醒的身體走上了樓,他站在房間門口,驟然意識到好像有什么不對,轉(zhuǎn)過身看向?qū)γ娴姆块g。 丁琦珞今晚居然沒有等他,已經(jīng)睡著了嗎? 他悄悄扭開丁琦珞房間的門把手,把頭探了進去。 居然真的睡下了。 門把手扭動的聲音像在黑暗中擦亮的火柴,丁琦珞沒有睡著,睜眼看到了從門外射進來的一線亮光,習慣黑暗的眼睛一陣刺痛。等房間再度陷入了黑暗與死寂當中,丁琦珞的身體才不安分地動了起來,他努力將被子抱得更緊,好獨自熬過這無眠的長夜。 霍辛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直到他吃完早餐都沒見著丁琦珞的身影,心里莫名不痛快了起來,但他并不想對這種沒由來的情緒做任何分辨,走到停車場時,向四周掃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丁琦珞常開的那輛車居然不在,后知后覺到原來那人早早就出門了。 在霍辛眼里丁琦珞就是閑人一個,他養(yǎng)父給了他一部分公司的股份當嫁妝,靠著那些分紅就足夠他隨心所欲地享受生活。除此之外在他名下還有一間畫廊,那里幾乎沒什么事需要他特地打理?;粜敛恢蓝$笕粘T谧鍪裁?,好像總悶在家里,因為一進家門總是能看到他,如今好半天見不著人,總感覺缺了點什么。真夠神出鬼沒的。 丁琦珞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最先發(fā)現(xiàn)他的是家里的老管家。 “大少爺!你怎么一聲不響地就回來了?” “ 陳姨,好久沒見,身體還好嗎?”丁琦珞難得露出了溫情的一面,他笑著解釋道:“我剛好路過這,所以就想回來看看,最想見到的就是您?!?/br> “你有心惦記著陳姨,陳姨就好。不過你不提前說一聲,中午廚房可是來不及準備你愛吃的菜,這可怎么辦?” “不用麻煩了,對我來說吃什么都一樣。對了,爸媽呢?” “太太在陽光房里,先生出去了?!?/br> “我爸出去了?去哪里了?” “這我哪能知道,大概約人去釣魚或者打高爾夫了吧?!?/br> “好,那我去看看媽在做什么。” 丁琦珞放下手上的東西,等管家走進廚房后立馬轉(zhuǎn)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他上到二樓靠近窗臺一眼就望見坐落在草地上的陽光房,一頂深藍色的帽子正穿梭在繁茂的植物間。 確認完江眉庭的位置,丁琦珞才放下心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轉(zhuǎn)身打開了走廊最里面的那間房。 房間打掃得很干凈,但空氣里彌漫著灰塵衰敗的氣味。丁琦珞輕輕合上房門,蹲下身將床頭柜移開,指節(jié)并攏叩了叩壓在下方的地磚,地磚四周稍有松動,他從角落的縫隙下手繼而成功掀起整塊地磚,里面藏了一個寬寬扁扁的盒子,裝著一本日記。 他捧著這本日記,掃了掃封面上的灰。日記最后的時間停留在八年前的九月十三號,寫的最后一句話是——明天不一定會更好,但明天一定會到來。 丁琦珞把日記藏在外套里,其余原封不動地照搬了回去,他準備下樓時正好撞見了江眉庭。 “媽……” “你怎么在樓上?”母親面對孩子的異樣有著天然的敏銳,即便她不是丁琦珞的生母,但也養(yǎng)了他十幾二十年,她問道:“你在找什么東西嗎?” “沒有,我只是回我房間看了看,我不是有些書還放著嗎?” 江眉庭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是回來看你爸爸的,他今天去見朋友了,如果想找他下次再來吧?!?/br> “哦,他不在也好,我們兩個是不是好久沒單獨聊過天了?” 江眉庭詫異道:“中午你要留下來吃飯?” “嗯?!?/br> “隨你便吧?!?/br> 丁琦珞與江眉庭之間有著難以跨越的疏離感,也有潛在的默契,就在擦肩而過的瞬間彼此都用余光相互打量著,又心照不宣地避開了。 午飯時間,江眉庭重新?lián)Q了一套衣服,發(fā)型、妝容估計也重新整飭了一番,她是個優(yōu)雅得體的女人,丁琦珞從未見過她失態(tài)的模樣,即便是在她親生兒子的葬禮上。 “你突然回來說實話還是挺讓人意外的?!?/br> 丁琦珞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抿了一口水,擦完嘴才緩緩開口:“因為前兩天我做了一個夢?!?/br> “什么夢?” “我夢見了橋元。” 江眉庭夾菜的動作微微一滯,但很快又自然地進行了下去,“是嗎?不過以前你們感情就很要好,任誰都說像親兄弟一樣。所以你夢見了什么?” “記不得太清了,好像夢到了小時候?!?/br> “小時候啊,小時候的橋元很頑皮吧?老是闖禍,你就跟在他后面替他擦屁股。說實話沒想到你會分化成了beta,有點不太像呢?!?/br> “你覺得我像什么?” “alpha?!?/br> 丁琦珞沒料想到她會是這個答案,好奇道:“為什么?” “可能是因為第一眼就覺得你是個很不一樣的孩子吧,聰明、心細、同時又很大膽。也可能是因為你很像丁汶,簡直比他親生的還像親生的,難怪他會把你帶回來,又那么喜歡你?!?/br> “我們像嗎?其實我覺得beta挺好的,雖然不如alpha和omega那樣擁有更多的社會福利,但作為大眾群體更加有安全感?!?/br>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看來結(jié)婚以后你沉穩(wěn)了不少。說到這個你和霍辛什么時候打算要個孩子?” 丁琦珞又喝了一口水,咽下后給了個模糊的答案,“再說吧?!?/br> “還是早點要一個吧,不要將來后悔了,你很喜歡小孩吧?” “我會盡快考慮的,你不用擔心了。” 從丁家出來才不過下午四點,丁琦珞坐在車里,猶豫著不知道該往哪去。他不想回家,不想見到霍辛,原來放棄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他讓洛歷停止行動,關于霍辛他暫時沒有心情再多聽一個字了。 老天爺總是把他劃分在遺棄者的行列,事到如今他依舊連個死人都比不過。不過人就是這樣,總是會對得不到的東西擁有執(zhí)念,越是得不到越想要,為欲望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人一旦著魔,自己就會率先變成了魔鬼的樣子。 丁琦珞的手指敲著方向盤,最后把導航定位在云鼎酒店,這是隸屬于丁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