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霧里 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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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確定他有多愛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愛不愛他,但是她猜,他可能有那么些喜歡和欣賞的,那點喜歡和欣賞,對她來說,好像就足夠了。 這場對話在服務員的上菜中被打斷。 沈方易坐在她身邊,輕巧用刀叉幫她切著食物,把牛排切好遞給她的時候,還記仇的說了句,“我是第一次給女生切牛排?!?/br> 陳粥被他這別扭的陰陽怪氣好笑到,原來沈方易也是小心眼,記仇呢。 魚子醬海膽撻、紅酒鵝肝……精巧的食物擺了一桌,每一樣都價值不菲,只是前餐到主菜再到飯后甜點零零總總上了一輪,陳粥卻不是很吃得慣,沈方易哄著吃了兩口,她搖搖頭就不肯張嘴了。 最后,沈方易也放棄了投喂,坐在邊上搖著酒杯,眼神幽長,嗔怪她:“小祖宗,您真難伺候。” “我是典型中國胃?!标愔鄵u搖頭,一臉可惜,“沈方易,你多吃點吧,這可太貴了?!?/br> “本就是帶你來吃飯的,我吃過了。”沈方易也停下了動作,“要不,再看看,還想點點什么別的,我讓他們再加?!?/br> 陳粥其實沒怎么吃飽,但又吃不慣西餐,腦子里搜尋了一番,還真有個答案。 “這兒有粥嗎,熱騰騰的冒著咕嚕氣的那種?” 說完之后她就覺得不對,人正兒八經(jīng)吃法餐的地方,又不是廣東的路邊夜市大排檔,誰給你熬粥啊。 沈方易聽完后明顯遲疑了一會,而后點點頭,“可以有的。” 說完他就起身了。陳粥連忙也站起來拉住他衣角,有些著急的踮著腳靠近他耳邊輕聲說,“不了不了,我就是隨便一說,沈方易,你不要去了,好丟人啊,這不跟去川菜館要漢堡吃一樣丟人嘛,人家會把我們趕出去的?!?/br> 沈方易寬慰她,“能做的?!?/br> “不能做,會掉逼格的!” 沈方易卻耷下眉來:“五谷雜糧你還帶歧視呢,有米有鍋,怎么不能做?” 他說的無懈可擊,陳粥攔不住,他轉(zhuǎn)身跟餐廳的經(jīng)理溝通起來。 陳粥眼見餐廳經(jīng)理原先堆滿笑容的臉微微一頓,略帶遲疑的再問了一遍,沈方易只是點了點頭,大廳經(jīng)理再怎么疑惑最后也急急忙忙的就往后廚走去。 那晚的粥聲勢浩大,甚是折騰。 米其林出來的主廚們面面相覷,沒有成品可以考究誰也不敢輕易下廚,做一鍋粥當然不難,但是前廳的黑卡客人突然指名道姓要一碗粥,他們越想越覺得這事沒有那么簡單,就怕客人要的不是一碗普通的粥,而是他們沒有接觸過的高端的烹飪配方,一個個覺得自己目光狹隘才疏學淺,誰也不敢接這個單。 經(jīng)理急的團團轉(zhuǎn),黑卡客人異常尊貴,做不出滿意的服務來,轉(zhuǎn)身的投訴可是要斷送職業(yè)生涯的,回頭又看到這些榮譽墻上廚王廚神獎章堆不下的一堆主廚們都一個個垂頭耷腦的,就更是亂了章法,他只得大著膽子去打擾那桌獨享夜景的客人,那粥到底是什么樣的。 矜貴的男人沒有說話,滿心滿眼都看著身旁的姑娘,由著那姑娘說,那姑娘認真的跟他說,就那種最普通的粥,不過如果他們有小海鮮的話,也可以放一點提提鮮的。 經(jīng)理得到回復后,依舊回了廚房抓腦袋,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看著廚師長們帶著幾個大廚在那兒抓耳撓腮的,整理蔬菜之際就把事情聽的明明白白的了,她把菜一放,把袖子一摟,殺伐決斷:“我聽半天了,不就是一鍋潮汕粥嗎,這能把你們難成這樣,我就是潮汕人,不行我來?!?/br> 大廚們頓悟,紛紛提請專業(yè)人設上場。 經(jīng)理想起那姑娘說的,要是有點小海鮮就更好了,一拍腦袋趕緊讓人去水產(chǎn)部抓了只澳龍過來,著急忙慌地燉了。 這鍋粥端到陳粥面前的時候,陳粥從里頭撈了個有自己手掌大的一節(jié)龍蝦rou,意味深長沖著沈方易咂嘴,“沈方易,由儉入奢易,又奢入儉難,你的不良風氣,全都要傳染給我了?!?/br> 她頗有要責怪他的意味,沈方易只是在燭火跳躍的夜里輕巧的笑著說道: “那你不如,每天都跟我吃飯?!?/br> 作者有話說: 嘖,沈老板好會哄人哦。 第22章 第 22 章 ◎接吻,不是咬人?!?/br> 沈方易只是在燭火跳躍的夜里輕巧的笑著說道:“那你不如, 每天都跟我吃飯。” 那晚的夜色極為溫柔和繾綣,如果要是這樣溫柔的邀請極為輕易的能實現(xiàn)就好了。 陳粥也笑著回他:“可惜,我有獨立的人格和清晰的自我判斷, 還有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堅強決心?!?/br> 沈方易雙手交叉放置在桌子上, 順著她的話,假模假樣的嘆息道:“所以說,你不好騙。” “我好騙?!彼龘u搖頭, “沈方易,我只知道你的名,你的姓, 還有你那個已經(jīng)變成火/葬/場的身份地址, 除此之外, 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跟你來了, 我不好騙, 還有誰好騙?” 她喝了酒, 臉上有淡淡的粉暈,鼻子上有一顆小小的痣,頹廢的半靠在桌上, 沈方易不由自主的, 抬起手,在她鼻尖上那顆精巧的小痣上碰了碰,“那你還想知道些什么?” 陳粥頓了頓, 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想知道些什么。” 他太神秘了, 她知道了或許也跟不知道一樣。 “我的資產(chǎn)情況?我的家庭情況?我的人際關系……那些說起來, 可能要費些光景, 往后我再一點點跟你說。” 他這樣解釋道, 好似在他的話里,他們有著漫長的人生時光可以訴說一樣。 “不了,你保持神秘,我也保持神秘?!标愔嘈χ鴱淖雷由掀饋?,拿過一旁的純凈水,噸噸噸的要把上頭醉意的自己喝清醒。 “保持神秘做什么?” 陳粥穿好外套,帶好包,燦爛一笑:“保持神秘的話,就有安全感!” 他眸眼底下光影浮動,繼而笑了,“我說的沒錯,陳小粥,你往后,多得是苦給我吃。” 陳粥到底是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 吃完飯后,陳粥依舊堅持只讓沈方易送到了那個岔路口。 她剛下了車,就聽到沈方易在后面叫她,“小粥?!?/br> 陳粥轉(zhuǎn)過身來,司機識趣地離開,給了他們空間。 擋在沈方易面前的窗戶被他搖下,他白皙的手指骨節(jié)垂落在車窗邊沿下,半個身子往前靠,除去晚上的酒局,剛剛他也陪陳粥喝了不少,此刻他醉意明顯,下巴有些無力的垂放在車窗門框上,他眼神落在陳粥身上,“你過來。” 陳粥走了過去,站在窗邊,他卻還是不滿意,“近點?!?/br> 陳粥只得彎下腰去,也靠在他的車窗沿上,微微傾身的時候,他身上那種淡淡的沉木松香襲來,同時承載著醇釀的厚重,濃的像是春夜里突然起來的霧。 她從未這樣由上及下的看過他,他仰頭看著她的時候,她能清楚的直接的看到他的眼底,那眼底有些深幽,像是宇宙里的黑洞,能引得她的呼吸節(jié)奏錯亂,她怕再靠近些,霧氣會席卷過她剛過完青春期才長好的曼妙身體,引來一陣春夜的寒意。 好在他只是稀松平常的敘述: “我明天要飛一趟,這次,走的時間會長一些?!?/br> “明天?”陳粥得知這個消息有些驚訝,“可是你不是今天,才回來嗎?” “國外的項目有點棘手。”他耐心的解釋道。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俊标愔鄦栠@句話的時候,腳尖不由的往前,湊近了幾分,盯著沈方易的眸子,像是想迫切的知道答案。 她這有點失落又突然期待的神情一點都沒有隱藏,少女心事昭然若揭地期待下一次他們的見面。 她說完后,才意識到自己的急不可待,于是又稍稍修飾了一下,“我就是問問。” 沈方易品著她這點期待,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看著陳粥笑。 “你笑什么?”陳粥小半個頭伸進車里,“沈方易,你說話呀,你笑什么,你不許笑?!?/br> 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一樣,伸進他的地盤,長滿刺布滿根的張牙舞爪,伸出手來捂住他微微上揚的唇角。 沈方易輕巧的捉過她的手腕,單手上下交錯的扣住陳粥纖細的兩只手腕,余下的一只手,指骨扣住她的后頸窩,他語氣上揚,帶了點頑劣的輕浮,“原來我家小粥,這么黏人呢。” “我……”陳粥要解釋,被他握住的手腕又被往前拉扯了幾分。 “我會早點回來的?!彼扔谒忉屩?,緩緩靠近,鼻尖輕易的,若影若現(xiàn)的隨著他氣音的起伏一下一下,差點要勾到她的唇峰,“你要不要等我。” 明明是問句,他卻沒有用疑問的語氣,自然也沒有用等待回復的虔誠體態(tài)。 她的小腿隨著他這一陣氣音止不住的在深色的夜里顫動,她僵硬在那兒,機械的點了點頭。 “乖~”他眼神微微上揚,像是滿意,下一秒,后頸窩傳來的力道卻不容反抗,她被迫低頭,迎向他,而后他冰涼的唇貼上來。 心脈頓時收縮,毛細血管在得到類似猝死的警告后拼命奔走相告,慌里慌張如臨大敵地指揮著五臟六腑統(tǒng)一戰(zhàn)線,務必要讓大腦保持清醒。 末梢神經(jīng)通知到大腦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爭氣的大腦早就宕機了! 陳粥呆呆的看著他纖長的睫毛貼合在他的眼瞼下,上下咬合的時候,他會從旖旎夜色中窺得一點燈光,游刃有余的在她慌亂的呼吸中找到得空的間隙,食指和拇指食指扣住她的下巴,指揮著她,“閉眼。” 她在那瞬間不知道怎么呼吸,亂了節(jié)奏,這或許在他看來,是一種迎合,于是那撩撥心火的春風越發(fā)狂野。 他在接吻中輕點唇,又分開,又吞滅,中途帶著笑意說的斷斷續(xù)續(xù),“接吻…小粥…不可以咬人?!?/br>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用力,“抱歉……” 沈方易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了,覆蓋在她后腦勺的手整個地把她揉進他的氣息里。 陳粥覺得自己在沉淪的邊緣,要不是那冰冷的散發(fā)著金屬光澤的門還能勉強作為她的盔甲,她幾乎是完全沒有武器的要癱倒求饒。 他的吻太綿長,太誘人,帶著酒氣,還有往日難以窺見的一點點沉淪。 氣息盤旋間,他說,掉頭去酒店,只需要二十分鐘。 她顫抖著小腿由他打開門,由他抱她重新上了車。 …… 頂樓套房里,外面的雨夾著雪粒子,沙沙沙地打著窗外的陽臺花園。 門卡一開,昏黃燈光升起,沈方易推她進浴室的門,淋浴花灑噴頭而下的水花和外面的雨聲重合,比起往常的溫柔細膩,稍顯失控的他做事動作幅度更大。 門把手抵到腰,她吃疼輕哼一聲,他背身過去抱住她,從她后頸窩一路而下。 水汽氤氳中,她根本不敢往下看,只是在花灑的水花下她發(fā)出讓自己都陌生的嚶嚶聲。 細密的觸碰最后落在她盆骨之際的那刻,陳粥身子開始顫栗。 在最后一刻的時候,她卻沒來由的脊背發(fā)涼,心里那種難以言說的巨大的不安全感來襲。 不單單是敏/感和羞澀,還有天然的對入侵者的抵觸,這種抵觸成了危機關頭的保護,成了沉淪邊際的理智。 在巨大的體型差和力量差面前,她預計那點不受控制的反抗是蚍蜉撼樹,要他停下未免也太掃興,但她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沒辦法做到真正的迎合,她在那一刻咬著牙,語氣里帶有點哭腔,“沈….沈方易….我明天早上有課……” 她說的很輕,混在她含糊不清的叮嚀聲里,其實分不出是拒絕還是羞澀而已。 沈方易卻在那一刻停下來,克制的滾了滾喉結,而后摸著她黏滿發(fā)絲的額頭,對上她濕漉漉的眼。 “抱歉,小粥?!?/br> 于是他不再有動作了,用手撐住自己,讓他們彼此之間騰出了安全的距離。夜里的燈火影影綽綽,安靜的能聽到兩個人還未平緩下來的呼吸聲,他一根根地把黏糊在她臉上的發(fā)絲捋到一邊,深情眼里剛剛那種迷離漸漸散去,變得清朗和柔和,又重復了一遍:“抱歉啊小粥。我剛剛………” 他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失控的。 起伏的胸膛開始平復下來,但大腿依舊還僵著,陳粥動了動自己勉強還算靈活的頭,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打破這詭異的氣氛,“沒、沒關系?!?/br> 是她自己答應要來的,臨了卻要變卦,換任何一個男人,這把開弓都沒有回頭箭了,更何況,她的這點搖擺,在事后回憶起來的時候,也算不上拒絕。